曲清河長歎了一口氣，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便是為著這個，才花了許多時間，好容易沒有破綻之後，才敢下車......趕著他們兄妹都來找你的時候過來，定了他們的心。再好好與他們談談，過幾日便離開......日後他們也不會再為此事煩你了。”

    蘇喬點點頭，若是要長久地瞞下去，也隻有這一個法子。

    “倒是你，我為著裝得病膏肓的模樣，已經把臉塗得夠白了......跟你一比，卻像黑炭似的。你是怎麽把自己折騰這模樣的？”曲清河大為不解，蘇喬沒說話，而是起便去推室的門，唬得曲清河一麵在心裏抱怨這丫頭氣還是這麽大，一麵連忙戴上人皮麵坐回椅上。

    蘇喬倒是等著曲清河準備好了，而後才推開門，到了眾人麵前，便隻笑道：“往後麵走幾步，便有院子，打掃得也幹淨，你們可暫且住在那。姊妹之間有什麽要說的，也可好好說說話。畢竟也這麽些年沒見了。”

    一麵說，一麵喚了青溪引著他們過去。

    曲清河無奈，這是下了逐客令啊。

    麵上卻也隻能恭恭敬敬的：“弟子謝過師叔祖。”

    說罷，與著曲書安他們一起去了。

    沈惜沈菁紋跟著，自己卻沒去，蘇喬也錦棠去將此事安排妥當。

    等到他們走走了之後，沈惜才拉著蘇喬的手問：“怎麽回事？”

    “曲前輩用了易容，書安他們放心。”蘇喬道，隻覺得有些累了，便坐在了椅子上。

    沈惜鬆了口氣：“那便好，我還當是什麽人......這樣便好。”

    說著，卻見蘇喬怔怔地著前方出神，眼圈還有些泛紅，不問道：“怎麽了？”

    另一邊，錦棠走到一半，忽想起有件事忘記與蘇喬說了，便麻煩青溪先替自己照應著，急忙趕了回來。剛到門口，便聽見了蘇喬帶了哭腔的聲音：“可我真的想他......方才見到曲前輩的時候，我甚至都在想。若是曲前輩能易容他的樣子......哪怕就一會兒，就一會兒便夠了。”

    “假的終究是假的，你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己。若你執意，曲前輩自然會這麽做，可那時......你反而會更痛苦，不是嗎？”沈惜耐心勸哄著，錦棠下意識地便頓住了腳步，意識到蘇喬與沈惜這會兒有著心事，多半注意不了門口的靜，便放輕了腳步，找個蔽的角落藏著，聽著裏麵的對話。

    “我也知道，都過了這麽久了，也該放下......該忘了他了，可我就是做不到，這幾日，我常常夢見他，夢見以前的時。夢中有多快活，醒來之後便有多難。好幾次，我隻想一夢不醒，永遠留在那個隻有他的世界裏。”

    “忘不了便忘不了吧。好好的一個人，怎麽能這麽容易便忘了的？寧王的忌日便要到了，你愈加想他，也是正常的。隻是千萬要保重著子，莫要將自己拖垮了。寧王這會兒，不定在哪瞧著你，見你這樣，不知心裏該有多難過了。”

    “姐姐說的是真的？”

    “你年輕時請了那麽多說書人，竟沒聽過這事不？人死了之後，但凡有執念，靈魂都會留在天地間久久無法散去。寧王的執念自然是你，想必這十幾年來，他一直在你側陪伴著你，隻是你瞧不見罷了。”沈惜道。

    “惜姐姐，喬兒都這麽大了，便別拿這些哄孩子的話來哄我了。”蘇喬有些無奈，聲音中仍滿含哭腔。

    “你可不就跟個孩子似的？心不好就折騰自己，惹得旁人心疼......不說別人，就說錦棠，日裏擔心你，擔心什麽樣了。”

    “是，我知道惜姐姐心疼自己的侄了，日後我便好好的，錦棠不擔心，也姐姐不心疼，可好？”蘇喬笑道，竟難得的有幾分調皮意味，沈惜自然也被逗笑了，半晌，卻又歎了口氣：

    “你說，曲前輩這法子，能管用多久？”

    “不知道，卻也隻有這個法子了。若書安和鳶鳶知道九嵐早已去了，隻怕會承不了。”蘇喬也歎道。

    錦棠猛然聽見此話，唬得倒吸了一口涼氣，當即被屋子裏的人發現。

    “誰在哪？”蘇喬喝問，錦棠沒別的法子，隻好起走了出去。

    蘇喬與沈惜皆是一驚，暗怪自己太過鬆懈。

    沈惜快步走上前，仔細看了看屋外，確定沒人之後，才拉著錦棠進去：“莫愁，你什麽時候來的，還有誰跟你一起？”

    “就、就剛剛，我想起有樁事沒回娘親，然後...然後就......就隻有我一人。”錦棠見蘇喬的臉極差，整個人都被嚇到了，眼圈一紅，便要哭出來。

    “誰允許你在外麵聽的。”蘇喬隻覺氣翻湧，多年不曾惱怒，如今猛然氣，孱弱的子有些承不住，臉看起來更白了些，把錦棠唬得不輕：

    “莫愁知錯了，娘親別生氣......”

    “誰教你的？誰讓你在外麵聽的？”

    “你別激。”沈惜忙去扶著蘇喬，一麵在背上順著氣，“莫愁也不過一時好奇，算不得什麽大錯。反是咱們不仔細，怪不得......喬兒，聽惜姐姐的話，冷靜些，別氣傷了自己......寧王看著你呢。”

    蘇喬一怔，神漸漸了下來，最後長歎了一口氣：“罷，惜姐姐，我有些不舒服，想去睡會兒......你跟說吧。”

    沈惜點點頭，喚了青池來將主子扶回室，又拉了小臉煞白的錦棠坐下，聲道：“不怕，沒事了。”

    “舅母，莫愁不是故意的......”錦棠紅著眼眶，認錯的模樣可憐極了。

    “舅母知道，隻是莫愁，這事千萬千萬，不能第四個人知道，明白嗎？”沈惜著錦棠，很是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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