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宴景看著鏡子，仿佛看到了七年前。

 七年很久。

 久到季淺忘了曾經本就是張揚的，是季家大小姐，眼里有野心，有與生俱來的自信。

 不會因為高調穿搭而出不安的神。

 因為曾經的有自信駕馭，有自信為焦點。

 從什麼時候季淺開始彎下腰，低下頭的呢？

 從他回上京以后，從季家倒了以后。

 季淺被現實彎了脊梁，變賣昂貴的奢侈品換上廉價的地攤貨，服永遠是相同的職業套裝，白襯衫西裝半充斥了的三年人生，也填補了陸宴景的三年。

 人的習慣很難改變，也很容易改變。

 季家剛落魄那會兒，季淺其實還沒有買東西看價格的習慣。

 有一次半路上覺快到生理期了，就臨時跑去一家商場，買了一袋平常用的衛生巾。

 排隊付款的時候，機掃出卡里余額不足，因為剛兼職賺來的錢被銀行劃走了。

 卡里就給剩了50塊錢。

 但季淺拿的衛生巾是進口的，要200多。

 收銀員高聲問要不要，季淺當時握著手機，看著里面的余額，仿佛熱鍋里的螞蟻在被煎烤。

 知道世上沒有那麼多觀眾，沒人會記住，可曾經驕傲的自尊心從未到過這樣困窘的局面。

 甚至覺得后面排隊的人都在看，目投在臉上火辣辣的疼。

 從收銀臺上重新拿過那包200多的昂貴衛生巾，卻是往回走的。

 那一刻低下頭，垂落的頭發能擋住的臉。

 將衛生巾重新放回貨架的那條路是那麼遠，遠到低下的頭顱定了型，再也抬不起來了。

 那天季淺蹲在貨架下，第一次知道原來便宜貨都被放在最下排，只有低頭彎腰才能看的見。

 也是從那天起，季淺學會了買東西要看價格，要考慮價比，一直到今天這個習慣都改不掉。

 眼里仍有傲氣，只是藏得很深，更多的是笑意不達眼底，敷衍的淡漠。

 只要不涉及的核，好像這樣可以，那樣也可以。

 陸宴景想，他一定要讓季淺低下的頭再重新抬起來。

 造型都做好了，季淺也沒再挑剔，陸宴景說什麼是什麼吧。

 從室出來，林卓打開一把黑傘，遮在季淺頭頂，遮的嚴嚴實實。

 防拍的。

 天空中剛有無人機飛過來，就被信號干擾打落。

 陸宴景搞出太大靜，一條路線被清理限行，清一的三排黑大g排了百米長，沿著主路開出沖鋒的氣勢。

 季淺看向車窗外，城市上空飄起了各熱氣球，越升越高。

 陸氏。

 陸氏員工都離開了工位，站在落地窗前看外面天空飄起的熱氣球。

 男員工也側過，往外看。

 眾人議論紛紛的猜測這是上京哪個豪門又辦喜事兒了？

 但熱氣球上一點標識都沒有，神神的。

 這時，眾人后傳來鼓掌聲。

 張紹手舉過頭頂，用掌聲吸引眾人注意。

 “張助理，這是……”

 眾人看到張紹后還有一堆大箱子。

 張紹紅滿面道：“咱們老板家今天辦喜事兒，老板準備了禮讓大家跟著沾沾喜氣！”

 眾人發出哇嗚的起哄聲，這可是陸氏立以來頭一次沾老板私人的喜氣啊！

 有好事兒的員工拿著禮跟張紹套近乎：“張助理，你就跟大家一下，到底什麼喜事兒讓老板這麼興師眾？老板婚了？”

 “全城慶祝，不會也是老板弄的吧？”

 “拿你們的禮就行了，八卦！什麼婚婚，老板要是結婚，那是要全城登報的，這才哪兒到哪兒？”

 與此同時，季氏也在發禮。

 有員工刷到了陸氏員工的朋友圈，驚喜道：“陸氏也發禮了哎，說是他們老板家里有喜事兒！真巧，我們老板今天也過生日。”

 “哎，你們看撒花瓣了！”

 天空中有翔傘，傘下的人穿著表演服，一邊翔組各種各樣的圖案，一邊向城中撒花瓣。

 “這也太無聊了吧，環衛工肯定氣得要罵人了。”

 “哪有，環衛工今天都收到小費了，我上班的時候還看見他們樂的數錢呢。”

 “全城環衛工都有？”

 “聽說主城小費高點，郊區的點，不然主城的不樂意。”

 話題越聊越偏……

 林云歡發信息給季淺，毫不遮掩的發出嘲笑：“陸宴景搞得策劃？媽呀太土了吧！啊哈哈哈，我要笑死了，那幾個翔傘好像一鍋蝦米在下崽兒！”

 季淺幽幽回復道：“你要不再等等看？”

 林云歡：？

 幾個意思？

 城市上空，熱

氣球越升越高，最上面兩個，稍矮一層排了七個。

 隨著熱氣球吊籃中發出禮炮的炸聲，九道條幅從吊籃中垂落，在風中緩緩舞。

 條幅下方墜著重，即使如波浪般浮，也依然能展開讓人看到上面的文字。

 林云歡看著無人機拍攝的現場直播，看清熱氣球上的字。

 “林云歡，我你！”

 “霍凌風林云歡！”

 “！”林云歡咔一把將平板屏幕蓋在了桌面上，媽呀見鬼了。

 季淺也在用手機看直播，當條幅亮出來時季淺差點沒繃住，看向陸宴景：“你教的？”

 陸宴景不背鍋：“我沒這麼土。”

 那就是霍凌風自己的主意了。

 林云歡緩了半天，尬到腳趾扣地又忍不住臉紅心跳。

 林云歡這個名字臟了，不想要了啊啊啊啊！

 要改名！不林云歡了，草天悲！

 手機叮咚叮咚響起微信提示音。

 林云歡以為是季淺發來的消息，果斷拿起來，想要吐槽自己此刻萬馬奔騰的心。

 結果發信息的是跟網絡對罵的死渣男。

 【云歡，你抬頭看天！】

 【看到我的告白了嗎？】

 【那個熱氣球的數量是有講究的，上面兩個，下面七個，27等于妻。】

 【我現在全城宣了，你就是我唯一的老婆，你開不開心？】

 以前，林云歡恨霍凌風朝三暮四，恨霍凌風寵三滅妻。

 所以霍凌風來這麼一出，讓所有人都知道林云歡是他最重視的人！

 林云歡氣得渾發抖，沒想到和自己罵了那麼久的死渣男原來是霍凌風！

 更沒想到這麼土的策劃是用在上的，小丑是自己！

 林云歡第一反應就是把霍凌風刪了。

 想了想又覺得氣不過，又重新把他加上，啪啪在對話框打字。

 【人家季淺過生日，你擱這又蹦又跳的丟人現眼！】

 【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嗎？你對哪個人不是這樣！】

 罵完又把霍凌風刪了。

 霍凌風抱著個紅嘆號的對話框，氣得呼啦一下站起來。

 他錯哪兒了！

 林云歡以為哪個人都有這種待遇？

 他霍凌風就算送給別的人禮，給別的人花過心思，可從來沒宣過誰！

 到底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到底還想要他怎樣！

 靠！

 了這麼久一鼻子灰，他霍凌風就不信他離了林云歡還不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