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白熾燈下,姑父緩緩睜開了眼睛,那雙渾濁的眸子在看到我的一瞬間,涌出無限的歉疚和悔意。
他避開眼睛不敢看我,失去了的瓣抖著:“絮絮,我,我對不起你,我沒,沒臉見你。”
“姑父,不說這個,喝點水吧?”我看著他發白翹皮的,那準備好的淡鹽水遞到姑父邊。
我說過了的,錢損失了多都可以再賺回來,只要我的親人沒事就好。
姑父的眼角溢出淚水,他狠狠了一把,發狠地罵:“我,我一定要,要找到阿生,把,把我失去的全都拿,拿回來,還,還要把阿生那個牲,牲口捶爛!”
“姑父,咱們現在先不想這個,阿生他跑不掉的,早晚會落網,咱們現在先把水喝了,養好。”我扶住姑父,打斷了他發狠的詛咒,又盯著他的眼睛輕聲道,“姑父你能不能答應我,以后再也不做這樣的傻事了?你知道你對我們都很重要,天大的事我們大家一起撐,你不能丟下我們。”
姑父接過水杯,一滴淚砸進水里,他重重點頭:“好!”
洗胃后還是不能進食,我陪在姑父邊,問起了阿生的況。
姑父一提到阿生就緒激:“他,他跟我說這個項目很,很大,問我吃,吃不吃得下,我本來不,不想投的,但是他帶,帶我去看了工地,好,好大的工地,我,我就投了。”
工地?
對方竟然有實業。
我立刻追問:“工地的位置在哪里?你見過工地的項目負責人嗎?”
“見,見過!我還,還有聯系電話!”姑父眼睛亮了,忙不迭地回答,然后艱難地手在自己兜里手機,口中還在說,“那,那工地在建設路西,西邊。”
這事超乎了我的預料。
我原本以為,阿生玩的是純粹的虛擬投資,見不到實業的那種,可我沒想到,人家居然真的有工地,而且還是真實存在的。
姑父甚至見了人家的項目負責人。
這事讓我有些迷茫。
如果專門針對姑父設置的騙局,那對方肯定是要做到無跡可尋,騙到錢就走人,我們很難找到阿生,也很難找到別的同伙,這樣的話,我就只能吞下這口苦水,拿對方一點辦法都沒有。
可他們居然真的有實業,那不就是明擺著給我留下一個線索?
這不符合常理。
就在此時,姑父已經把手機拿了出來,還打開了通訊錄,翻出了那個項目負責人的電話,并且直接點了撥打電話。
電話沒有人接,再打的時候,已經變了無法接通,姑父撥打第三次的時候,對方關機了。
這不是個好消息,但也不是個壞消息,因為我借著這個項目負責人的名字,已經在網上搜到了那個項目的信息。
項目是真的。
就在此時,尤赫從外面急匆匆進來:“絮絮,我查到了,阿生是藏起來了,他們這個項目有大雷,工地上工減料出了事故,死了倆,還傷了十來個!現在這個事已經引起了上面的重視,項目停工,負責人也跑路了,所以焦叔投進去的錢,確實很難回來。”
我心中咯噔一聲,這事,復雜了。
本來以為是騙錢的事,我們只要追到阿生后面的人,還是有可能把錢追回來,可是如今牽扯的事這麼多,甚至牽扯到了人命,麻煩了。
但我不想讓姑父過于擔憂,第一時間安他:“沒事,錢回不來就不要了,咱們現在人沒事就好,姑父你先休息,我得先去給姑姑回個電話,一直都很擔心你。”
姑父雖然人醒過來了,但是狀況和神狀態都不是很好,他又倦怠地睡去,眉頭始終鎖。
我跟尤赫一起出了病房,低了聲音問他:“是不是還有別的麻煩?”
剛才在病房里面,我見他話說了一半就停下,看著我的眼神里明顯是還有,就知道這事恐怕不簡單。
“絮絮,你要做個心理準備,這事真不是錢那麼簡單。”尤赫的眉宇間盡是嚴肅,語氣凝重,“焦叔不僅投資了項目,還擔任了項目里面的某個職位,看似是閑職,實際上都是也算是項目的參與者,現在項目總負責人跑了,我怕責任會牽連到他上。”
就算我有心理準備,也被這樣的事實驚到。
事比我想的還要麻煩。
阿生背后的人下手,比我想象中狠毒多了!
他們不僅騙姑父投資,還騙姑父承擔責任,項目出事,姑父還要背責任!姑父沒上過什麼學,對于這些東西本就沒有防范,他又是投資的,本沒有問過我,所以才會吃這麼大的虧。
“轉院,馬上給姑父轉院。”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在抖,盡管我已經竭力控制,竭力保持冷靜,“還要聯系一下律師,必須盡快想辦法把這事理好。”
“好,我來聯系。”尤赫主包攬了聯系律師的事,他在律政圈有很多朋友。
我立刻去辦理給姑父轉院的事,才剛辦到一半,姑姑的微信視頻又打了過來。
我知道肯定是沒有聯系上姑父,擔心姑父的況,才會給我打電話詢問。
我不能在醫院里接的電話,匆匆出了住院部,找了個人安靜的角落接通了視頻:“姑姑。”
“絮絮,你在哪兒呢,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我剛打你姑父的電話一直沒人接,我很擔心他的況,你去看過他了嗎?他是不是出事了?”屏幕上姑姑的臉滿是焦灼,問題一個接一個地往外冒。
我竭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自然:“我剛從姑父住所出來,沒事的姑姑,姑父就是太自責了,他現在想一個人靜靜,我們給他一點空間,先不打擾他好不好?”
“原來是這樣。”姑姑的眉頭松了一瞬,又皺了起來,“可是我還是不放心,他那個人心思實,容易想不開,我擔心他……”
“你放心,我讓尤赫陪著他呢,我還拜托了一些同事,姑父不會有事的。”我努力安姑姑。
姑姑總算放了心,答應我這段時間都在療養院,然后疲倦地掛斷了電話。
我收起手機,眼角余卻掃到了一抹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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