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第一次雪落下，不知不覺，又是一年。

這一個年，衛桐是在青侯府過的。

大年三十的早上，青侯府家熱鬧起來。

傅侯和傅九川負責寫字，衛桐和白奕在一旁剪花紙。

即將周歲的傅雪川也學會了走路，看著滿桌的紙，著小手就要扯。

霍揚也被接過來了，也在一旁忙著對聯。

傅琴陪著樂呵呵的傅老爺子走過來，他一把抱起要搗的小孫子不讓他抓，傅雪川求救的：“娘，娘。”

白奕假裝聽不見。

衛桐拿著剪的紙條往他腦門一門，覺得像極了電視里上演的小僵尸，忍不住笑起來，結果傅九川趁不注意，拿著筆在鼻尖就點了一個點，手一，一手黑。

好你個傅九川——

衛桐來到他邊就要去抓他，他拔就跑開了。

傅雪川眼看著哥哥和嫂嫂要打起來，使勁要從爺爺懷里掙出來，邁著小就往外跑，就見哥哥抱住了嫂嫂，在鼻尖上一。

“好了好了，我給你干凈了。”

衛桐抓著他的裳，用臉在他襟上使勁蹭，卻惹得他分外開懷。

哼——

氣哼哼的拿出小鏡子照一照，確定臉上干凈了后扭頭就走，拿了梯子要去屋檐上掛錢。

傅雪川站在梯子下面沖喊：“嫂子。”

他抬著小努力往上爬，被傅九川抓起來扔一旁，他毫不氣餒的再過去爬，再被傅九川拎起來放一旁。

如此三次下來，氣得傅雪川哇的一聲哭開了，一邊哭一邊喊：“娘，娘。”

衛桐搖頭暗自笑。

九哥真的太稚了。

笑著笑著，面上忽然就淡了下來。

紫微山莊，子是否也會這般熱熱鬧鬧門神。

今天的靖安侯府是否也這般熱鬧。

“九哥。”從梯子上下來的時候說：“我想回府看看。”

“好。”

傅九川讓人去備馬車，和家人打了聲招呼，就帶去了。

走進靖安侯府，門口的奴仆一怔，也是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過來。

奴仆一邊行禮，一邊忙回去稟報。

靖安侯府的前院，已沒了往年的模樣。

院里的積雪堆山，再沒人蹲在這里雪人，打雪仗。

前院不見主人。

只有奴婢在忙著門神，掛錢。

衛君臨在自己的院中坐，一起的還有君卿和君歡。

兩子也在他這兒玩鬧。

并不需要他照顧，湛蘭和湛白就把自己哄得好好的。

子蘇也在自己的院中和任臣一起玩。

衛桐本想接到青侯府，子蘇想和任臣一起玩，就非讓他去了靖安侯府了。

玉凰和喬玥兒都在老夫人跟前坐著。

奴婢前去各院稟報，湯老夫人一聽這個時候過來了，站起來就要往外走。

墨玉夫婦也都跑了過來。

衛桐坐在客堂等著，心里又酸又。

“四姐，姐姐。”

兩小只飛快的奔過來，瞧了瞧兩個人，行了禮后，一邊一個坐在衛桐旁邊了。

衛子蘇有些委屈，道：“四姐，你不在府上，都不熱鬧了。”

“還有五哥，我都想五哥了，給他寫了信，他也不回，也不知道有沒有收到。”

衛桐他頭，道：“明明是你們懶不愿意出來玩。”

至于子——

“子，他一準是太忙了。”

衛子蘇哼了一聲，“他一準是把我忘記了。”

說話之間，湯老夫人墨玉以及大哥這邊也都過來了。

“六六，你真來啦。”

湯老夫人又意外又驚喜，本來以為孫嫁出去就是人家的人了，不會再往他家跑，現在忽然發現，也不盡然。

衛桐道：“想你們了，就過來看看。”

事實上，隔三岔五就往這兒來。

湯老夫人忙道：“來了好，來了好，你瞧瞧，你嫁了人后，這一過年，這幫小兔崽子也不過來玩了。”

玉凰笑道：“沒有六六，就像沒了靈魂。”

走過來，把任臣拉開，坐在旁邊。

衛子蘇氣得瞪一眼，趕讓任臣坐自己旁邊來。

衛桐笑。

沒有靈魂的分明是，大哥。

衛君臨事著兩兒過來了，衛桐喚聲大哥。

他頷首：“四妹怎麼有空來了。”

“這不想你們了嗎？”

衛君歡笑道：“四妹，你一個已婚人老往娘家跑，婆家沒意見嗎？”

衛桐莞爾：“我婆家個個通達理。”

才不像某人小肚腸。

喬玥兒也過來向問安，道：“郡主，外祖父可還好？”

自嫁了靖安侯府后，可沒有衛桐這般自由自在，想回去就回去了。

衛桐頷首：“好，都很好。”

一家人坐下來閑聊一會兒。

因為的忽然到來看起來還是那麼熱熱鬧鬧，可知道，有些東西已經不在了。

晚上的時候，在青侯跟著一起守年夜，老爺子難得有雅興，要過來跟他們一起打打牌。

爺三加上個衛桐，一起打麻將，殺得那是一個天昏地暗。

戰到底。

白奕帶著傅雪川坐在青侯旁邊看牌，只聽傅雪川一旁著：糊，糊。

霍揚也在一旁看看牌。

靖安侯府中，那爺四個也坐在一起玩牌。

湯老夫人嘆息道：“六六不在，都沒人給我唱歌了，玉凰，你今年準備了什麼歌？”

“六六沒教我新歌——”

會的也僅是之前的老歌。

正打麻將的衛君歡喊道：“，我給你唱一首老歌。”

從衛桐這里傳唱出來的歌都火了后，聚仙樓的媽媽就和談了個合作，讓給姑娘們寫歌，給分。

衛桐爽快的答應了，這首老歌就在聚仙樓火了起來，大街小巷的給傳唱開了。

湯老夫人笑著說好，讓他趕唱一首。

他唱道：

我只想唱這一首老歌，讓回憶再涌滿心頭。

當時飛逝已不知秋冬，這是我唯一的線索。

人說歌總是老的好，走遍天涯海角忘不了。

我說人卻是老的好，曾經滄海桑田分不了。

我只想唱這一首老歌，愿歌聲飛到你左右。

雖然你不能和我長相守，但求你永遠在心中。

我只想唱這一首老歌，讓往事回在四周。

事到如今已無所可求，這是我僅有的寄托。

湯老夫人聽完笑罵，“你就不能唱個正經的歌？”

“，你可別這麼說，這歌是四妹寫給聚仙樓的。”

罵這歌不正經，不是在罵四妹不正經。

玉凰笑彎了腰，直夸他唱得特別好，起哄著讓他再唱一首。

他又唱了個追求，越唱越不正經。

給我一個理由，讓我去追求，讓我一次喝個夠。

都說那呀我卻無所謂，我為流過太多的淚，只有現在才能找回。

端起的酒呀，瘋狂有滋味，一杯一杯我也不會醉。

滿臉都是的淚，紅紅的那個呀，彎彎的柳葉眉。

潔白舞，散發著青春的輝，這樣的孩真讓我陶醉。

這都唱的什麼七八糟的，氣得喬玥兒站起來走了。

在外面浪不夠，居然浪到家里來了。

他公然唱這不正經的歌，可想而知他在外面玩得有多花。

玉凰笑彎了眉，湯老夫人氣道：“你媳婦都生氣了，你看不出來嗎？”

他沒看出來，只當出去如廁了。

“氣什麼？”

墨玉也笑道：“快去哄哄吧。”

哄什麼哄啊，他正玩著呢。

人不能慣，不然會踩著鼻子上臉。

結果衛君臨玩了這一把就站起來了道：“母親玩會吧。”

他把自娛自樂的兩小只抱了起來道：“，我送你回去吧。”

湯老夫人答應一聲，站起來就一塊走了。

玉凰也忙跟上。

府里沒有了六六作伴，也沒人和玩了。

任臣和子蘇好得穿一條子，兩人正拿著一個十階魔方在研究。

恍恍惚惚，又是一年。

遠在紫微山莊的衛子把天璣過來，主仆兩人一邊吃著茶，一邊聊聊天。

因為個子又拔高了，人就更難胖起來。

后來，他也養出了二兩斤。

他笑問道：“天璣，你說他們現在在干什麼？會不會在唱歌。”

天璣：“不知道。”

“公子，您要是想回去——”

“我沒想回去。”

他只是想家了。

“天璣，你想過家嗎？”

“我沒有家，便不想。如今，公子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你年紀也不小了，是時候個家了，要是有合適的姑娘你說一聲，我就送你個宅子。”

天璣微微一怔，很快道：“謝公子。”

“公子，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

衛子看著他沒有言語，等著他說。

“那一年，是大公子送我到京州的。”

“大公子說，去京州，護一人，我就來到了京州。”

紫微山莊那一年招人，他就過來了。

前來應招的很多，說是月銀二兩，管吃管住。

大家都爭先恐后的來報名。

那日，他衫破爛，說：“我什麼都能干，我還可以不要工錢，只要每頓一個饅頭就好。”

人家看他裳最為破爛，又什麼都愿意干，就把他招進來了。

就這樣，他慢慢混進了五公子的邊。

那一年，衛子剛到京州兩年，也才是一個十歲的孩。

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

他已在五公子的邊待了六七年。

“呵呵……”衛子聽他說完，不怒反笑了起來。

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天璣說：“那一年，公子想要殺了顧慶來，我去請示大公子，大公子說，照五弟的意思就好。”

“那晚，大公子說，我的主人只有一個，就是五公子，我不該再去請示他，下不為例。”

過了一會兒，衛子神木然，擺擺手，“下去吧。”

天璣起，行了一禮，退下。

他把茶加上，舉起，輕喃：“干杯。”

他一飲而盡。

沒人知道他飲下的是茶，是酒，或是淚。

翌日

大年初一，和往年沒有什麼不同。

十四歲的皇帝依舊要去神殿帶領著百姓和百去祈福。

只是，看了看邊的人，多有點是人非的郁悶。

衛子不在邊，這年過得果然沒了滋味，沒有靈魂。

姬柏安找個亭子坐下來，左右看了看。

全都是一幫木偶。

他看人，人看他。

姬云舟過來問他：“陛下，您這是想？”

“我什麼不想，我就坐坐。”

他想唱歌，他想跳舞，可他終究又年長了一歲。

他是一國之君，不能太不統了。

那廂，他那嚴厲的七皇叔和那不茍言笑的首輔就坐在他的不遠，看似在聊天，分明切的注視著他的一切。

本朝最冷酷王和最冷漠首輔，天天在他邊轉悠。

他的生活除了學習治國之道，已經找不到樂趣了。

再看無事一輕的青侯，正攜帶了妻兒坐在一旁聊聊天，他心好，人也就好說，同僚之間也就聊了起來，白奕也和一些世家婦人說說笑笑。

衛桐和傅九川也借著這個機會向莫年夫婦拜了年，又向靖安侯夫婦問了安。

一切和往常沒有什麼不同，轉眼之間，又是一年過去，玉凰又長了一歲。

靖安侯府的人商量著，先探下王的口風。

衛君臨目落向不遠的玉凰，他正和程家的公子站在一說話。

“王，你看程尚書家的長子如何？”

“好，你想如何？”

衛君臨：“配玉凰公主如何？”

“也行。”

“玉凰今天也十四歲了，該賜婚了。”

王：“那就下旨賜婚，再命工部為建造公主府吧。”

“好。”

自此，在幾天后，圣旨就下到了程尚書家，并命工部抓為公主建造公主府。

說是建造公主府，其實是在明霞公主府原有的基礎上修葺。

明霞公主薨，公主府就被收了回來。

如今玉凰即將年，也需要有自己的公主府。

既是玉凰的公主府，工部工也快。

過了年就開始了。

程公子這天來靖安侯府詢問的意見，滿不在乎的道：“我沒什麼意見，你看著辦吧。”

反正，親后也不會住在公主府。

肯定是要和他一起住在程府。

程公子道：“要不你跟我過去看一看再做決定？”

“那行。”

玉凰站了起來，抱著一盤草莓就就走了。

三月的天，又是桃花盛開的季節。

也是草莓和青棗的季節。

酷草莓。

一張閑不住。

坐在馬車上的時候，把草莓往程公子面前一送，道：“新鮮的，吃吧。”

程公子拿了一只草莓，送到了的邊道：“你吃。”

玉凰也就張口咬了住了一半，本想只咬一半的，哪知程公子忽然發什麼瘋，不吃草莓來吃，沖著的瓣咬了下去。

玉凰愣了愣。

程公子的臉龐，深深的吻下去。

孩兒勝雪，雙眸似一泓清水，在他的深吻中，慢慢閉上眼睛。

他把剛咬走的半塊草莓也搶走了。

玉凰被鬧了個大紅臉，語氣也低了幾分，“你現在跟誰學的，這麼壞。”

和自己的喜歡的孩兒在一起，總能無師自通。

這玩意也不需要特別學。

他只問：“喜歡嗎？”

“不喜歡。”

話雖如此，卻并沒有底氣，程公子又掐著的腰吻上來，直吻到小臉醉紅，氣息不穩，聽他再問：“這樣喜歡嗎？”

“你，你輕薄我。”

是明看過許多的話本，知道男就是這般，還是不由自主地要矯造作一番。

何況，這也不是第一次被親了。

這樣的造作更像是在撒。

程公子擁在懷中，鼻尖對鼻尖，蹭了蹭，“小傻瓜。”

公主到底是放下造作的姿態，雙臂一下子就圈住了他的脖頸，道：“程公子，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

不過，的言語姿態都在表示，很喜歡。

程公子配合的道：“不敢。”

在噠噠的馬車聲中，兩人來到明霞公主府上。

明霞公主府這幾個醒目的牌匾已被取下來，換了更為醒目的無憂公主府。

玉凰抬頭看了看，道：“這幾個字我滿意的。”

程公子：“我親手寫上去的。”

玉凰贊賞道：“難怪我覺得這麼好看。”

程公子眼中帶了幾分的笑，“公主請。”

玉凰舉步走進公主府。

這里早已打掃過，并不會讓走進來會覺到多年無人居住，都是塵埃。

只能嘆一聲，“當真是是人非，不知道將來我不在的時候，又有哪一位公主——”

有哪一位公主來居住在此。

話還沒說完，就被程公子捂住了。

他輕輕搖頭，“莫妄言。”

玉凰莞爾一笑，在他的手心上，他頓時似被定了。

玉凰笑他此時的呆樣：“傻瓜。”

舉步往前走。

程公子暗暗磨牙，有這麼調皮又怪的孩兒勾引他，著他，他很難呆起來。

明明有著一清雅高華的氣質，偏偏有時候也會跟個小狐貍似的。

讓人魂牽夢繞。

孩兒站在不遠喊他：“把這里做個秋千。”

“要做大一些，可以坐下我們兩個人。”

“一定要結實。”

“好。”

轉過了外面，又去屋轉了一圈，道：“做一個大些的池子，可以讓兩個人洗澡的。”

還可以在里面鳧水。

程公子結不由得滾了滾。

這話分明是在說，以后要和他一起在這洗澡。

“好。”

一邊說，他一邊答應著，跟著一起各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