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之後的小司徒，已經可以控制自己的緒了。

靠在蘇陌的邊，跟蘇陌說著自己的過去。

從有記憶以來的點點滴滴。

長輩們是如何疼，爲了的病又是怎麼盡心竭力。

是被爺爺養大的，據爺爺的說法，過去他也曾親，所有還有一個。

只可惜，運氣不好。

跟爺爺出門採藥的時候，失足跌落懸崖。

就此，爺爺便一個人過日子了。

至於的父母，在小司徒的記憶裡，從未存在過。

除了這些之外，小司徒還跟蘇陌說了很多長道路上的糗事。

小司徒說，過去恨不能將這些糗事盡數埋葬。

永遠也不要讓人知道纔好。

可是現在……

這些曾經不怎麼喜歡的記憶，全都變了珍貴至極的寶藏。

想將這些寶藏和蘇陌分。

便靜靜的訴說。

整個過程之中，蘇陌幾乎未發一言。

只是作爲一個傾聽者，默默傾聽。

而小司徒則絮絮叨叨的說了將近一夜。

到了下半夜的時候，小司徒支撐不住，又睡著了。

先前睡的這一夜一天，並不解乏，此時安枕纔算是稍微踏實。

這一夜至此再無多話。

轉日清晨，吃過了早飯之後，小司徒就提議離開懸壺亭，折返落霞城。

蘇陌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只是在離去之前，小司徒又領著蘇陌來到了司徒無名的墳前。

點燃香燭，認真叩拜。

其後開口：

“爺爺，懸壺亭沒了。

“香香也要走了。

“您九泉之下儘可以看著，香香一定會報這海深仇。

“不你們白白枉死。”

說到這裡，似乎覺氛圍過於沉重，又拉過了蘇陌的胳膊說道：

“另外……爺爺，我給您介紹一下。

“他是蘇陌，是我的……蘇大哥。

“他對我恩深義重，香香此次回來，本就是爲了求肯您，答應……答應我們的婚事。

“您放心，蘇大哥待我極好，您不用擔心我會委屈。

“我以後，也一定會……會好好活著。

“會過的很好很好……

“所以，您放心就是。”

蘇陌了小司徒的手，輕聲說道：

“司空前輩放心，我會照顧好的。”

小司徒擡頭看向蘇陌。

四目相對之下，小司徒的眸子裡，既有哀傷，又有安。

最後兩個人又在墳頭給司空無名行了大禮。

又分別給其他墳頭上香叩拜。

一番折騰之後，這才轉離去。

魏紫和東南西北四位姑娘都沒有往前湊，在遠靜靜得等著。

此時見他們回來，這纔會合一。

整理行裝之後，一行人便踏上歸途。

一路無話。

轉眼就已經到了落霞城。

這一路上經過開解之後，小司徒的心也好了許多。

但這會讓人徹底開懷，那是強人所難。

所以蘇陌也並未強求。

一路來到紫鏢局，楊小云等人早就抱著孩子在門外等候。

蘇陌一行人剛剛踏足落霞城，就有人趕去府中通報。

蘇陌對此也並未意外。

倒是楊小云看他們神，知道事不對。

當即一揮手，讓其他人各自散去，過去將孩子給了蘇陌。

蘇陌懷抱自己的閨，這纔開懷許多。

而懷中的小小嬰孩，則是笑嘻嘻的出手來，去抓蘇陌的頭髮，然後使勁薅。

“哎哎哎……

“放開爹的頭髮，放開你老父親的頭髮。

“都快禿了。”

面對這東荒第一高手，這小小嬰兒怡然不懼，怒抓蘇老魔髮，是不鬆手。

蘇陌無可奈何，只能由著薅。

楊小云這會則已經來到了小司徒和魏紫的邊。

小司徒勉強一笑，卻又撅了噘，有點想哭。

楊小云不明所以，但還是第一時間拉過了小司徒的手，轉而怒視蘇陌：

“是不是他欺負你了？

“去懸壺亭發生了什麼變故？跟伱的長輩們，起了衝突了？”

小司徒輕輕搖頭，張了張，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

蘇陌則是嘆了口氣：

“四位姑娘。”

東南西北四位姑娘踏前一步。

“你們先帶你家小姐去休息。”

“是。”

四位姑娘當即點頭，領著小司徒就往後院走，這方面倒是輕車路。

楊小云看小司徒離去，這才疑的看向了蘇陌：

“發生什麼了？

“懸壺亭的人不願意？”

“不是。”

蘇陌搖了搖頭，不等開口，魏紫就說道：

“他們都沒有不願意的機會了……

“懸壺亭沒了。

“咱們去晚了一步。

“整個懸壺亭上上下下……被人殺了。”

呼啦一聲，無形罡風自楊小云周蔓延而起，黑飛散，眸如電：

“好大的膽子，什麼人乾的？”

“若是知道的話，也無需夫人這雷霆之怒了。”

蘇陌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拉過了楊小云的手：

“走吧，進去之後我跟你慢慢說。”

魏紫又想跟著往離去，蘇陌就瞪了一眼：

“回家去，上次你娘就這事數落我半天。

“這會還想連累我啊。”

“哼……”

魏紫哼了一聲，這纔不不願的轉往城主府走去。

……

……

房間之，蘇陌將此行的種種跟楊小云說了一遍。

楊小云聽完之後，也是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

本以爲蘇陌此行去紫門，說不定會有些兇險。

紫門高深莫測，縱然是驚龍會也是諱莫如深。

果不其然，紫門確實是偶問題。

但楊小云也沒想到，這問題竟然是出在了純殿中的祖師金之上。

金還，天下之大稽。

這位祖師，哪怕每一年只有一天能夠醒來，每一次醒來的時間，只有一兩個時辰。

也足夠威懾天下。

以至於龍門驚皇都不敢貿然踏足東荒。

多年來，也只有一個第三驚東門庸，安然來去。

卻沒想到，這位祖師憑藉不死令，強行扭轉死生之，竟然是爲了做蘇陌的人形大丹。

爲他奠定基，增強力。

蘇陌的顧忌楊小云能夠理解。

估著，這位祖師也是心知肚明。

倘若是最初的時候，蘇陌武功未，力淺薄，這麼大的好加，他大概也就答應了。

可現如今蘇陌武功蓋世，這位祖師的功力已經不是雪中送炭。

錦上添花，就可有可無了。

還得冒著被奪舍的風險，屬實是劃不來。

雖然奪舍這種事，往往只出現在話本之中，是杜撰臆想出來的東西。

但……這位祖師都能夠活幾百年了。

未必就不會發生這種離譜到了極致的事。

總歸來說，是不得不防的。

可紫門的事，對楊小云來說，如果是有些意外的話，那這懸壺亭就是震驚了。

懸壺亭一夜之間被人滅了滿門，就足夠讓楊小云憤怒。

和小司徒同姐妹，可以同。

知道現如今絕不好過。

卻沒想到，這還沒完。

昔年大玄腹地之災，竟然是出自於昔年懸壺亭祖師之手。

那一批人爲了給玄帝煉製長生不死丹，所作所爲可謂是駭人聽聞。

懸壺亭爲此自囚數百年。

也是爲了懺悔。

可這還沒完，小司徒竟然是出於大玄腹地。

天生的三三六脈之損，這口鍋，也可以歸咎在懸壺亭的上。

怪不得懸壺亭的人，對小司徒如此疼有加。

不知道這當中，有多是心存愧疚……

此時沉再三之後，楊小云方纔緩緩開口：

“你不將這件事告訴小司徒，是對的……

“這姑娘天真單純，一直以來都是以懸壺亭爲家。

“知道懸壺亭昔年所爲，更是深愧疚，本就難以自持。

“倘若又知道了這件事。

“只怕……會不知道該如何自。”

蘇陌點了點頭。

懸壺亭對有養育之恩，栽培之恩。

但是這些恩，嚴格來講都是懸壺亭對的愧疚。

可要說半分親也無，那顯然也不可能。

多年來，這些早就已經糾結了一，想要白扯清楚，哪有這般簡單。

而不知道這一切的小司徒，至還有一個可以稱之爲家的地方。

哪怕懸壺亭沒了，的心頭仍知來。

可若是知道的話……

那這一切說不定就會被徹底引。

別說是了，易地而，縱然是蘇陌都不知道該如何自纔好。

“這些年來，懸壺亭一直都在想辦法解決大玄腹地的問題。

“只可惜，收穫寥寥。”

蘇陌輕聲說道：

“不過從這方面來看，大玄腹地的況也未必就是徹底無解。”

“這一切的奧只怕還是得去大玄武庫之中尋找。

“若是能夠讓大玄腹地之中的那些……仍舊活著的人，恢復正常，那更是再好不過了。”

楊小云看了蘇陌一眼：

“你此行的理由，又多了一個了。”

蘇陌啞然一笑，最後輕輕點頭：

“此行，已經勢在必行。”

“恩……”

楊小云看了蘇陌一眼：

“你這一趟，必然是危機重重。

“我知道，你不想我跟你一起去，想要讓我在家中安然等候。

“我依你……

“只不過，你切記得給我活著回來。

“否則的話，你若死，我不會獨活。

“哪怕不能跟你死在一起，你也要在奈何橋等我一等。

“等我到了之後，再一同投胎可好？”

蘇陌聽的一愣，卻又笑了出來。

“果然不愧是你啊……這種話，偏偏說的好似是在威脅我一樣。

“明明深義重，卻又半點旖旎都無，乾脆利落的就好像你的手。”

“你說這些沒用的。”

楊小云有的緒激起來，凝蘇陌：

“你記住我的話。

“死生大事，我不會輕率。

“更不會在你走了一兩天之後不回來就上吊自盡。

“我會等你……一年不回來，我等你一年。

“十年不回來，我也可以等你十年。

“但是……待等兒年之後，你若是還沒回來。

“那我就收拾好自己，去找你。

“我能在間等你十幾年，也盼著你能在奈何橋前等我十幾年。

“我只想著……來世跟你，再做夫妻。

“可好？”

“好。”

蘇陌正點頭。

“那就好……”

楊小云輕輕地吐出了一口氣：

“你有心事藏在心頭，我看得出來。

“很多事你都知道，但卻不說。

“我也不問那麼多，我只問你一句……

“這一趟，是不是會將所有的問題，全都解決掉？”

“不出意外的話……是。”

蘇陌凝窗外：

“不管是懸壺亭的仇，亦或者是盤旋於這天下的霾。

“不管是什麼樣的詭局，謀局。

“不管是什麼樣的野心……

“都會在這之後，顯出來。

“家中有白虎，我可以放心你們的安全。

“但是……在我走後，你們也得謹慎行事。”

“鏢局的買賣在你走後我就會停了。

“有東荒鏢盟運轉，可保無礙。

“而且，就算是東荒鏢盟沒了，這些年來所積累的財富，縱然是再無毫營生，天天紙醉金迷，也可以花上數百年了。

“後輩兒孫大可無憂……只是非要說有些憾的話，那就是……

“你還沒有兒子呢。”

楊小云擡頭看向蘇陌：

“要不，再生一個？”

“……”

說著說著，怎麼就往這條路上偏了？

看著外面青天白日，蘇陌也是食指大，但要說生個孩子什麼的……

楊小云這剛剛生完一個，短時間屬實是不能再要第二個了。

正想說些什麼，忽然聽得門前有腳步聲響起。

兩口子對視有了一眼，這才稍微分開。

就聽到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

“公子，屬下有事求見。”

來人是曲紅妝。

蘇陌輕輕一揮手，房門頓時打開。

曲紅妝站在門前，雙手抱拳，微微躬，卻不敢擡頭。

就聽到蘇陌說道：

“說吧。”

“是……道主正在前往東荒，想要求見公子。”

曲紅妝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之中有些忐忑，但也有些坦然。

蘇陌擡頭看了一眼，輕聲說道：

“是你告訴他，我要前往大玄腹地的？”

這話看似突兀，實則有跡可循。

蘇陌前往北川，都未曾去過前道。

這道主的從北川趕赴東荒，豈能沒有任何原因，只是過來晉見？

接下來蘇陌要去做什麼事，很多人都知道。

曲紅妝雖然沉默寡言，但本也是聰明人，能夠察覺到蘇陌所爲，其後通知給前道，也是正常道理。

果然，就聽到曲紅妝輕聲說道：

“是。”

“還敢承認？”

蘇陌眸微微一變。

曲紅妝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是屬下擅專，還請公子降罪。

“只是……

“大玄腹地危機難測，兇險萬分。

“公子若是執意前往，我前道必當護衛於側，絕不可公子親犯險。

“此番拳拳之心，還請公子明察。”

說到這裡，撲通一聲一個頭已經磕在了地上。

蘇陌靜靜看半晌，這才忽然一笑：

“好了好了，你雖在我邊也有一段時日，平日裡表現我看在眼裡，已經不算是將你當外人了。

“你有此一舉，也在我的預料之中。

“告訴道主，想要來的話，儘管直接過來就是。

“我不日便要啓程出發，讓他可莫要耽誤了行程，否則的話，我可真的要怒了。”

曲紅妝聽到這裡，頓時大喜：

“是，多謝公子。”

“讓你們陪這我去冒險，你們還多謝我？”

蘇陌搖了搖頭，輕輕揮手：

“去吧。”

曲紅妝當即起告辭，躬後退，一直到退出了院子之後，這才轉離去。

而當曲紅妝消失在蘇陌的視野之中後，蘇陌的眸子這才變得冰冷了起來。

楊小云輕輕拍了拍他的手。

蘇陌微微一笑：

“夫人，今天恐怕不是生孩子的好日子，我去找找咱們的那位老朋友。”

“去吧。”

楊小云給蘇陌整理了一下領子：

“我在這等你。”

“恩。”

蘇陌點了點頭起出門。

經過了一段彎彎繞繞，來到了紫鏢局一頗爲僻靜的院子。

這是過去紫鏢局沒有的。

曾經的紫鏢局縱然輝煌，也只有原本的那個大院子。

但是當蘇陌架起了這東荒鏢盟的金字招牌。

不管是財富還是人手，就盡數蜂擁而至。

這也讓紫鏢局原本的院子就有些不夠用了。

福伯索買下左鄰右舍的院子，將其打通，重新修葺佈置，這纔有了現如今紫鏢局的規模。

如今這座小院子，就是後來新建。

推開門戶，院子裡的佈置簡單卻又不失雅緻。

一汪水池的跟前，正有一個老翁坐在那裡，頭戴斗笠，遮蔽太，拿著魚竿在這池子裡釣魚。

聽到房門被人推開，他連忙回頭，就看到蘇陌已經到來。

這才趕起：

“總鏢頭。”

“沒事，你繼續釣魚。”

蘇陌擺了擺手，讓他繼續。

自己則是自顧自的來到了房門跟前。

手一推，房門打開。

就見到一個一襲黑的影，正在案頭忙碌。

時而查找，而是苦思，時而筆疾書。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夜君。

而門前釣魚的這位，則是老馬。

夜君對蘇陌的到來，似乎全然不曾察覺。

全副心神都已經放在了案頭的文字之上。

蘇陌踏步往前，沒等開口，就看到案頭上正擺著幾個歸墟一族的文字。

瞳孔微微一，手拿起了一張紙，看向了夜君：

“這個字……是這個意思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