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子看著不起眼的麵，心想姑姑許久不下廚，早忘了如何做飯，我且假裝好吃的樣子，別白費了心思。

    端起碗來，先喝了口湯，一口，兩隻眼睛便彎上弦月。

    “好清香，一點不膩人。”

    挑了一筷子麵，一嗦，溜溜的麵條吸口中，又韌又能吃出一鮮香，想是吸了湯的鮮味。

    一小碗麵兩口就吃完了，湯喝意猶未盡。

    “這不是鰻麵嗎？如何一塊魚也沒吃到？”

    藥道，“這是把魚蒸爛，拆骨去，把那和到麵中，湯出韌，拉細麵，與火，哦還有蘑菇調湯煮。所以不見塊。”

    “怪不得這樣味。”

    “那是因為這道菜最主要的鰻魚要湖溪所產，不可用江中的，否則刺又又，也不夠鮮。”

    杏子吃飽向床上一倒，“我最喜歡這裏，次次進宮卻有回娘家的覺。”

    “每次吃姑姑做的點心，菜肴，心中就舒坦得想睡。”

    藥憐地著的頭發，“你從前頭發都是黃的，瘦伶伶的，頭發得紮不起兩個小辮子。”

    “時一晃，連你也有了自己的孩子。”

    “那時姑姑也算不得大人，卻收留了我。”杏子拉著藥的手，“姑姑沒有孩子，我就是姑姑的孩子。”

    “孩子也不比男孩子差的，姑姑要是喜歡，我把我兒子改為秦姓。”

    “孩子氣。”藥笑罵一句，眼睛了，“便是要也要你兒。”

    “姑姑對不起你，姑姑大約是出不得宮了，我自己黑心腸就算了，平白帶壞了你，你也沾了髒事。”

    藥說著嚨一哽，“等我得勢那天，必將你護在羽翼之下，不讓你再做這些事。你離得遠遠的，你的手是用來救人的，不該害人。”

    什麽帶壞了我？杏子心中抗議，我本就是黑心腸。

    在我了孤兒之時，就知道做壞人比做好人容易太多。

    又或者我本就是壞胚子。杏子心道。

    “姑姑，我若說比起救人的藥我更製毒藥，姑姑可否不再我？”

    “我視你為親一般，怎會不？”

    “正因為你，才希你遠離這裏，皇權鬥爭是沾滿鮮的。”

    那才是最合適我的地方。杏子心想，卻乖巧地答應著。

    ……

    皇後在錦貴人死後有次機會與皇上共進晚膳。

    為自己分辯說子不大好，才一時不查出了錦貴人之事。

    皇上低頭吃飯，回了句，“那皇後放下手裏的事，好好休息一段時日。”

    本以為是一句麵兒上的關心。

    第二天聖旨便下到後宮，說皇後子欠安，需靜養，請六宮眾人無事不要打擾。

    元旦前一夜，又下一道旨意，請皇後安心靜養，朝拜一事不必擔心，皇上會解決。

    句句關切，句句誅心。

    皇後安得下心，李慎卻有些氣急了。

    他進宮到清思殿給母後請安，問皇後道，“母親竟然不急？這哪是讓母親靜養，分明是足一般。”

    皇後一雙眼眸似古井，波瀾不驚，掃他一眼複又代下頭去。

    “這點委屈就不了了？你怎麽在皇宮待下去。”

    “李嘉都封王了，你的郡王封號一直沒下來，且安靜些吧。”

    李慎恨恨地，“早晚我把李嘉給廢了。”

    皇後噗嗤一聲笑了，一瞬間又冷下來，“後宮皇子一個接一個降生，你廢得完？”

    “這些小皇子的母親也有聰明的，可以扶持子的，你廢得完？”

    “倘若你父親真立了個孩子做皇上，你要怎麽做？”

    “母親是太後，去母留子，垂簾聽政，那麽小的孩子當皇帝，政務自然是由母親指導了，小孩子總是多病，誰知道會不會夭折？”

    皇後看著他，心中哀歎，這孩子怎麽心又黑又沒有城府？

    這種況連他都想得到，皇上會想不到嗎？

    “你做事躁，沒了李嘉你父皇就喜歡你了？”皇後並不著急，問得溫和，李慎無語。

    片刻擰著頭不服氣道，“向來立儲都立嫡子，我是母後親生兒子，也是唯一的兒子，怎麽父皇就瞧不上我？”

    皇後不回答，衝他恍惚一笑，“你在自己府上做些什麽？”

    李慎沒想到母親突然轉了話題，有些心慌，支支吾吾道，“也，也沒什麽，讀書，做些功課，與夥伴們去獵遊玩。”

    “是嗎？”

    “我們王家這一支脈，每一代都會出幾個與其他人不一樣的男子，比起別人，更容易狂躁、易怒，比如你四皇叔……”

    看他一眼，別開臉提醒他，“你要麽學會控製緒，要麽學會好好藏。宮中的事你離得遠些，別來攪和。”

    “夏湖，送爺出去。”下了命令，李慎想留下也不能留了。

    他氣哼哼離開清思殿。

    皇後的目這才抬起，追著他的背影一直到他走得看不到人影。

    從來不信任宮中分撥來的宮。

    表忠心也不行。

    最後還是王家旁係送進宮兩個孩子，是姐妹倆，不但過王家之恩，還有親眷留在宮外。

    這才有了心腹。

    失去母家隻會讓更加小心謹慎。

    宮裏的鬥爭沒有明槍，多是暗箭，一不小心就是萬劫不複。

    忍多年，不敢不小心。

    李慎太年輕沉不住氣，很讓擔心。

    夏湖出去一圈回來，謹慎地問，“娘娘，真不穩穩咱們爺的心嗎？”

    “他……不是做皇帝的料，浮躁、聽不進人言、自大、狂妄……”

    深深歎口氣，“可我隻有這麽一個兒子，不能不好好保住他。”

    “慎兒能管住自己，別如他四叔一般就不錯了。”

    “可皇上現在這麽對娘娘，娘娘真的不慌？”

    “我隻是看不清皇上的意思，就先讓曹元心得意幾天吧。皇上心思……難以琢磨。”

    皇後總覺得皇上的氣不像衝著錦貴人的事發作的。

    雖說被自己人背叛，是男人所最不能接的一件事。

    可皇上待後宮諸多子跟本沒分。

    伴君多年，早知道李瑕薄的很。

    皇上雖說要在年後滴驗親，嚇得一眾妃嬪過了好一段戰戰兢兢的日子。

    可不怕，並且認為本不可能。

    隻要不廢後，什麽都沒關係。

    皇後這個名分，對實在太重要了。

    重要到連李瑕都沒意識到“皇後”這兩個字的份量。

    李慎的教養問題，已經放棄了。

    王家家族誌上寫得很清楚，代代都有男子狂暴不能自抑。

    的思緒飄回那個遙遠的午後，那是噩夢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