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落，不停得墜落著。

紫薇已然記不清，這是第幾次墜新的太一夢了。無法分心思考這些無關之事，每一法力，每一縷神念，都得專注于眼前之戰。

一次次被寧凡重創，一次次借由開天紫炁痊愈，的天地已然瀕臨枯萎，難以為續。

勉強將被巨龍咬下的猴頭修復，卻也終于用盡了最后一紫炁。

來不及做出下一步行，巨龍卻又再度襲來，口中噴出水淹一界的波濤，將紫薇連同整間太一夢一同淹沒。

好重，每一滴海水都好沉重...

若是全盛之時，紫薇輕易就能破開水淹一界，但此刻他已是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巨龍則連吞了一千多個食，正是兇焰鼎盛之時。

即使拼盡一切，卻還是敵不過此蝶麼...

若能進補一些強大食，或許還可再戰...

紫薇散出神念，卻發覺此間太一夢只有一些仙尊小龍，瞬間失去了進食的。

連塞牙都不夠呵...

他和蝴蝶的戰，擊碎了一間又一間的太一夢，假設太一夢存在和外的概念，則二人一路破壞的路徑，可以用一路向外形容。

二人不斷接近著太一夢的外圍區域，故而一路所遇食，道行越來越弱：從最初遇到的佛陀、須彌山，再到數百間后遇到的尋常仙王，再到此地，居然只有幾只仙尊小龍在此參與奪靈...

食之法漸漸無用，敗局已定...

但，那又如何！

只要一息尚存，此便會戰至最后一刻！

「推山填海！」

心知敗局已定，紫薇反而卸下了最后一層包袱，發了天罡，主將一方界中的道山推倒，將道海點燃！

既守不住，那便主舍棄，以此換取力量，來和巨龍戰至最后！

道山崩塌，道海燃燒，紫薇自是反噬極重，但他的戰意卻在此時攀上了最高峰，與斗戰猿的契合度不減反增。

山崩的碎石，更是被紫薇召喚出來，遂有無數顆熊熊燃燒的紅巨星從天墜落，化作滅世的星流，轟然砸這片水淹一界之海，生生將此海焚干、填平，令海洋變作火元大陸。

巨龍卻一個甩尾，將火元大陸擊碎，亦將藏于地底深的紫薇巨猿形出，揮爪便向巨猿撕去，卻反被巨猿一指定回給定住。

繼而便被巨猿追一棒打在了天靈之上，直打得龍鱗碎裂，流如注！

此棒能破開滅神盾的防，自然不是凡品！這是一骨棒，是紫薇出自開天骨所化作的兵，通著紫金的帝空威！

紫薇吞過圣猿紫霄的骨，得以補全自開天骨。此骨本是他就逆圣的基，此刻卻被其充作兵刃，再無護之意。

何惜一戰，何懼一戰，生死皆為紅塵仙！

一棒落，復又打下第二棒，卻被巨龍持劍擋下。

即使是定回，也只能定巨龍瞬息，且需要抓住對方殺戮本能的衰竭破綻，才可能命中，用之不易。

巨龍手持之劍是逆海劍，但卻不是常態下的逆海劍，故才擋下了開天骨。

當初攻擊鳩圣時，寧凡嘗試過在逆海劍中加持種種力量，遂令此劍擁有了五彩斑斕的毀滅劍，最終一劍貫穿了時長河。

此時的逆海劍，則被加持了更多力量，千彩斑斕，兇焰空前，便是面對開天骨，竟也未落下風！

諸如掌中佛國、金剛舍利、帝空牛角、逆牛掌紋、三清雷法、燃燈續法、八部天龍七十二柱、三千蓮、四塵王法印、重樓解大法、響指滅蒼穹、魂索命咒、百萬靈盾、癲

火咒、森象回瞳、千眼山河祭品、冰凍魔尊變、一念超夢、反轉式、吉窮線、月火花塔、涂司之力...皆被寧凡融到了逆海劍中。

這些千奇百怪的力量顯然不是寧凡所修，而是他吞下千般惡業之后所獲得的道果之力。

諸道果之力各有沖突，本無法融合為一，但寧凡一生所修正是調和，偏能做到此事。

這才融合出了千彩斑斕、無量之巨的逆海劍，能被巨龍持在手中，能和開天骨一爭高下！

而這正是大道，合兼修的妙諦所在。

千人同心則得千人力，萬人異心則無一人可用！

「此蝶只持道兵，竟能擋我開天骨！」

「不，擋下開天骨的不是道兵，而是千人的意志！我只當眾生為食，此蝶卻能駕馭千人道果之力...這怎麼可能！」

「此蝶眼中的世界，究竟...是何姿態...」

一擊，十擊，百擊...

開天骨與逆海劍不斷撞，每一次對撞的沖擊，都如同是末日的浩劫，一切法則皆被毀滅。

融合千人道果之力，對巨龍而言并非易事，每一次揮此劍，他都要承一些反噬。

紫薇的境則更加艱難，因他直接在拿開天骨和逆海劍對轟！此骨終究比不了真正的開天之，數十萬次鋒后，已是裂痕布，基重創。

但紫薇卻沒有半點收回此骨的念頭，反而更用力的揮舞骨棒，瘋狂燃燒著此可以燃燒的一切！

燃！

燃元神！

燃仙格！

想要了解蝴蝶眼中的世界！

想要掠奪蝴蝶熾烈的火焰！

想要...為蝴蝶！

紫薇熊熊燃燒，了一團火焰；寧凡亦燃燒著不知從誰人道果之中獲得的奇怪祖、道果之力，執火熊熊，不可熄滅。

二者人化作兩道火，于天地間不斷撞，以命相搏。

倘若時間存在于此，則二人至戰了千年不止。

但于此時間不存之，千年與一剎，沒有任何分別，毫無意義。

無數次的撞后，紫薇已然虛弱到無法維持變，寧凡也被千人道果的力量反噬到難以維持朝月龍的形態。

紫薇的開天骨被生生打碎，碎了許許多多靈暗淡的定海神針鐵，散失在了太一之夢無數空間裂中，那些裂自是二人所打出。

寧凡的逆海劍也已只剩劍柄，劍盡毀，唯其劍穗完好如初：原諒它只是一件道兵，能和開天骨拼到如此地步，已是盡力。

「蝴蝶！！！你的殺戮本能差不多也到極限了吧！現在的你，已經可以聽到我的聲音了吧！」

此時的紫薇斷卻一臂，卻沒有多余的力量將之修復了，諸法空相也無法再用，大化自在則只可用許。

遂以僅有的力量變化出一把黃金古劍，單手持劍，斬向寧凡，不依不饒；卻被寧凡反手一記功德傘重重擊飛，金劍亦被擊碎了金消散。

倒飛而出的紫薇，一路撞碎了三座不周山，深深嵌在了第四座不周山之上。

也在此時，紫薇才注意到，原來此間太一夢還有不周山這種洪荒苦滅時代的舊...

一口鮮噴出，紫薇的氣息已然萎靡到了極致。

意識開始渙散，無法專注于眼前之敵了...

無力彈，一手指都抬不起了...

下一刻。

一道紅芒瞬息而至，穿心而過，將紫薇釘死在了不周山之上，赫然竟是寧凡擲出的赤薇矛。

正是也赤薇，敗也

赤薇。昔日斬卻真我，而今自食惡果。

「又一次...敗了...」

「但敗得...如此痛快...也只能...笑了吧...」

紫薇著不斷接近的蝴蝶，一面咳，一面笑。

這一戰他敗得徹底，但戰至最后，他反而不太在意結果了。

為紫薇紅塵花時，五次敗在了相貌可憎者手中，唯獨這次幸運些，居然敗在了純蝴蝶之手，也算死得其所了。

只可惜，此蝶雖，卻有敗亡之相，其所求之，怕也是難以如愿。諸逆圣尚還可能存在算，宿命行事卻從來都是滴水不的...

若宿命不許，則任你如何掙扎，定數都會到來...

眼見蝴蝶一意孤行，紫薇反而有些言想和蝴蝶聊聊。

憾的是，蝴蝶并不打算和他多費口舌，何其可惜...

呵...

曾經他想和星空對話，星空無應。如今遇到的蝴蝶，仍舊是個悶葫蘆麼...

「此矛...甚丑...與你...不配...赤薇的...審...很差...萬莫...學...」

紫薇話未說完，已被寧凡種下幻，雙目逐漸空，繼而如傀儡一般，主開啟了一方界...

此時的寧凡早已退出殺戮本能，他能聽到紫薇的聲音，但卻不打算回應。

并沒有立刻決紫薇，只因他還沒有取回想要的東西。

他先是擊殺了紫薇的紫炁三神，此刻又擊敗了紫薇本尊，所收獲的道果自是不在數。

但他想要的并非這些，而是被紫薇搶走的北極山。

此被紫薇藏了一方界，取出此山，要麼打碎對方一方界，要麼紫薇主將山取出。

既已解決紫薇，自當用更穩妥的方法取回北極山，暴力擊碎一方界的行為，多會傷及其中的北極山。

最終，北極山被寧凡取回。

小小的山兒在寧凡掌中雀躍著，寧凡也難得出了笑容。

只可惜，此刻寧凡神被封，聽不到北極山歡喜的聲音，不由得對滿智怨念更深。

但卻能聽到一千多個聲音從傳出，著實有些破壞氣氛。

多寶如來：「善哉，是真君贏了！」

波旬：「取其猴頭下酒，來為真君賀！」

霜月劍靈：「敢惹真君，開天骨都給你揚了！」

虎奉先：「喝點馬脲你是心高氣傲，惹我真君你是生死難料！」

水鏡祖師：「有真君在，吾等前方，絕無敵手！」

帝伏天：「為了真君！為了食死徒的榮耀！」

龍炎歌：「區區砂礫，不及真君半分！」

訶無量：「***，一遇真君便化龍！」

癲火教主：「即使引導早已破碎，真君亦必為第四神王！」

古神貝羅：「真君的芒，比任何火花塔都要璀璨！」

寧凡：「安靜些。」

千人：「遵命！大家安靜些，不可攪擾真君修行，此番解決了妖猴，真君定有潑天造化...」

...

同一時間，此間太一夢中，一些幸存者正自傳音流，唏噓不已。

這些幸存者是此地原本的奪靈戰參與者，因為修為太弱，故沒有被紫薇吞掉。

紫薇不吞之，寧凡的殺戮本能自然也是不必吞噬。

靈霄子：「終于結束了。」

敖廣：「遠古十靈的戰斗，果然可怕，非我等可以想象。」

敖順：「萬幸，可是前輩贏了？」

敖廣：「看不真切，想來是如此了，畢竟那巨猿的開天骨都被打碎了，我還撿到一片哩。」

敖閏：「哎呀這可是寶貝啊！說起來，我等之所以沒有被波及隕，皆是那位龍尊前輩的雨所救。此正好作為謝禮，以謝前輩救命之恩。」

靈霄子：「道友此言已有取死之道，區區碎骨如何言謝？必要傾盡我等珍寶相謝才可。前輩何等道行，等閑之豈能眼，若反以為我等薄禮相輕，必有后禍...」

一想到寧凡的恐怖道行，四海龍王皆有些畏懼，靈霄子則有些神往。

敖廣：「靈霄道友，我等相約來此，本是為了奪靈東勝、西牛、南瞻、北俱四州的不周山山脊，但如今三山毀去，僅余東勝一山，此山...還奪麼？」

靈霄子：「前輩正用這最后一山鎮魔修行，你敢去取山脊？爾等想死，莫帶上我。潑天造化近在眼前，爾等卻只知山脊，可嘆，可嘆。我拜那前輩為師，爾等可愿相從？」

敖廣：「道友瘋了不！我等所的時代，神靈已是忌，這位前輩雖于我等有活命之恩，但他的份實在有些...」

靈霄子：「道不同，不相為謀，既如此，我自去也。之前相約之事，就此作罷。」

遂化作一道大千彩虹，獨自朝著東勝不周山飛去，只看得四海龍王啞口無言。

靈霄子初時飛得很快，但當臨近東勝不周山，不由得放慢了速度；飛至千里距離時，更是降落在火元大陸的廢墟上，選擇步行前往不周山，以示朝圣之心。

靈霄子不過是位新晉仙尊，此地火元大陸則是紫薇崩毀道山所造就的廢墟。于靈霄子而言，地面實在有些燙腳，他卻面不改，亦是道心堅之輩。

他是大千彩虹的跟腳，生來就有圣人之資，雖才新晉仙尊，卻已修出了萬古真——七彩。

若他變化出七彩行于此地，定能減火元的灼傷，但那樣一來，便無法展示其誠心了。

雖是步行，但千里距離對于仙尊而言，本不算遠。

奇怪的是，無論他前行多久，竟再也無法拉近和不周山的距離了。

靈霄子暗道這定是前輩使了神通，想要考驗他，于是不再執著于距離，平心靜氣，朝著不周山一直一直走。

于此時間不存之地，他也不知自己究竟走了多久。

地面騰起的火苗，早在悠久歲月以前，便燒毀了他的藕踏云履，令他不得不赤腳前行。

考慮到這或許是前輩的考驗，靈霄子甚至不敢換一雙新鞋。

又走了無數歲月，他的腳掌早被地面燒了，只剩焦黑的足骨，卻仍在地上不斷行走。

這一幕，只看得四海龍王心有不忍：有心降些雨水，滅一滅地上的火元，減一減靈霄子的痛苦，又恐此事當真是前輩的考驗，終是不敢出手干涉。

敖廣：「癡人啊！三界有無數師父可拜，道友為何定要沾染神靈因果。」

明知說出此言可能惹惱前輩，敖廣卻還是忍不住勸一勸靈霄子——當然是在傳音勸說。

但以前輩通天徹地之能，想來即使是傳音，前輩也是聽得到的...

靈霄子：「我志不在山海，這位前輩上，有我想學的本事。」

敖廣：「道友若想學朝月一族的化龍之法，我亦有些門路，我有一個族叔，曾在荒古第九山修行，道友何必舍近求遠。」

靈霄子：「我想學的，非是此...」

靈霄子的意志之堅，了四海龍王，卻沒能寧凡。

實則寧凡沒有關注外界發生了何事，也不曾給過任何人考驗。

更不知

有個靈霄子的萬古仙尊，想要拜他為師。

若是知曉此事，寧凡只會無語，他也不過是區區仙王，怎好收仙尊為徒。

也不對，馬上他就不再是仙王了...

他以殺戮帝，千年戰，守護北蠻國。本打算用守護北蠻的最后一戰當做殺戮圓滿的終點，卻不料因為滿智的搞事，居然令他擁有了與紫薇正面廝殺的機會。

一番苦戰干掉紫薇，直接奪回了北極山，殺戮提前圓滿了。

未來的劍，居然斬殺了古人，如此匪夷所思的劇，忽而照進現實，于寧凡而言，不得不說是件意外之喜。

但有一事，讓寧凡格外在意：此刻發生的一切，緣起于紫薇仙皇的圣子試煉，然而圣子試煉的結果，卻為紫薇招致了蝴蝶的殺劫...此事背后，真相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