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水乃是滅君善尸,昔日亦有第四步修為;如今則淪落為滿智,只剩九紀道行。
當中緣由,自非三言兩語可以說請。
壁畫中的歷史徐徐流淌,如同滾滾長河,東逝之水。
行于歷史波濤中,即使是姜水,也如魚兒般渺小,浮浮沉沉,不由己。
曾有一人歷盡紅塵八苦,普度善果,卻于諸回中留下無盡惡名。
曾有一人開創逆滅八戒,持為鎖,卻鎖不住從指間流走的小小可能。
如何是悟能...
如何悟盡宿命中的一切可能...
如何超越宿命,于不可能中開辟出新的可能...
詩曰:
一心離俗,二氣調和寶。清凈聚三,四時花、五方運造。斷除六,不使七牽,持八戒,九關通,十世功須到。
十國圣人,九作飛蓬草。八荒散惡名,有七烈、六元助道。五靈珠失,四象火中燒,悟三能,凈二壇,一念月遙。
...
洪荒苦滅時代,天地不休。
古國神靈時代,戰火突然絕。
眾神之所以能絕戰火,只憑第二、第三神王是做不到的,第一神王當居首功。因開創了名為【九逆】的力量系,合九逆,天下無敵。
其一【不可戰】,旨在探求神心人,絕世間戰火。
其二【不可言】,持守律,消弭妄語惡念,一言永傳。
其三【不可知】,生藏死,銷果匿因,造化回幻夢。
其四【不可求】,合宿命,念化神桑,烈烈神,君子難求。
其五【不可滅】,執之極,萬世榮,一念永燃。
其六【不可思】,度盡惡業思。
其七【不可遇】,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
其八【不可量】,無量、無極、無窮;無涯、無始、永恒。
其九【不可歸】,此即鎮滅、放逐之道。
因居功至偉,故而古國神靈才會以【逆枯】二字作為最高榮耀,亦以此二字劃定等級。
因過于強大,縱使后世逆圣數次開啟五靈棋局,亦無法抹消流傳于世的全部故事。
便是宿命都做不到,因后世的宿命神桑,本就是一手創造,用以取代最初的生君宿命燈。
是古國時代的最強者,亦是犧牲永恒燈火的慈者。
是無數古國神靈的白月,但的人,從來不是特定的某人,而是世間所有可而又執著的靈魂。
直至今日,的故事仍在回某些角落傳頌。
只要世間還有年的微,的余暉便會化作天命玄鳥,再度閃耀于世,即使的本尊,早已一念永滅...
【嗨,想我了嗎~摯的友人,抑或是古國意志的繼承者,又或是某些淘氣闖的小小生靈~究竟是誰開啟了創世壁畫呢~真的好想知道呀~但此時的我,一定已經不在了吧,又或者,你更希我永遠掛在天上,陪你曬曬太~】
【我們銘刻歷史于此,只因那是一段不該忘的罪孽,亦是一首埋葬著無數苦難與英雄的悲歌。】
【世界的沉沒不會發出任何聲響,即使是太,也有墜落之時,而那才是世界本來的模樣。】
【但不必為錯過太而憾~總會有后繼者再度燃起新的火焰,不是嗎~】
【他們會為世界帶來新的芒,用生命點燃炬火,傳承意志,照徹長夜,我是如此堅信著~】
【神靈不是權柄,而是你我的責任。當信念足夠強烈,便可誕生芒,化為神靈,那是我為世界留下的小小祝福~你有得到我的祝福嗎~若說沒有,我可是會哭的哦~】
【罪孽不是應當忘的東西,傲慢與怯懦才是。銘記河流,銘記天空,銘記每一個貫徹始終的靈魂;銘記苦難,銘記離別,銘記每一場日出與日落,銘記所有螢燭與燈火,縱使長夜將至,你我永不獨行~】
一段聲音徐徐流淌,是神王逆枯留于創世壁畫的古老回聲。
一些畫面繼而涌現,是關于此錄音、此壁畫的小小往事。
逆月:【知道的太多并非好事,你將歷史銘刻于此,令眾生查閱,此事弊端諸多,你可曾考慮過后果。】
逆枯:【不要這麼悲觀嘛~執拗的花兒從不畏懼風雨,比起飾過往和未來,讓眾生知曉自己從何來、往何去,不也是神王的責任嗎~】
逆月:【但并非所有人都樂意看到這般沉重的歷史...以我飼育萬靈的經驗,眾生更希將三皇治世的歷史描繪樂土和榮耀。他們背負榮、活在當下、行于前路,而非為任何遠古祖先清償罪孽。于眾生而言,生是偶然,亦是須臾和短暫,他們不應背負過多,而應及時行樂、珍惜當下。我本不支持你記錄歷史,但你卻以武力迫;我拉上逆塵共同反對你的政,卻俱都挨了你的暴揍;就如這段歷史,你可敢記錄在壁畫之?可敢讓后繼者知曉,你是何等刁蠻、任、兇大無腦的人?你真的認為如實記錄一切,會是一件好事嗎?】
逆月:【我無法阻止你傳承歷史的決定,但至不應草草記錄。殘酷和腥應當減,卑鄙和齟齬更不值得刻畫,唯有擇其善者而錄之,才可真正福澤后世。】
逆枯:【但,眾生行于前路,不是更應弄清楚哪一面才是前方嗎~歷史不僅僅是過去,亦是未來,倘若眾生不做出改變,只奢求神明來救世,歷史只會不斷重演。】
逆月:【歷史本就是在不斷重演!那便是回,那才是真相!天地本是囚籠,但正因有了此籠,外面的猛才進不來,眾生才有息的時間,用以唾罵天地的無!這世間沒有任何事不需要代價,追尋歷史如此,追尋自由亦如此!生命有太多不可承之重,你向眾生傳火,教化眾生取回自己的命運,那真的是一件好事嗎!如我,如逆塵,如十古王,皆無法認同你的決定!弱者應當弱者的當下,天塌下來,應由我等來背負!】
逆塵:【道友吵歸吵,別帶上我。上次聯手,你禿了頭,我瘸了,如今我正在創造十靈道法的關鍵時刻,一心向道,不想傷...】
逆月:【我也在創造九山八海的關鍵時刻,不可損,但事關創世壁畫一事,你我負神王之職責,此時也唯有據理力爭了吧?】
逆塵:【爭得贏麼?】
逆月:【贏不了。】
逆塵:【打得贏麼?】
逆月:【會死的。】
逆塵:【結果注定,為何要爭?】
逆月:【此言大善,隨去吧。你我只在此坐而論道,亦是樂事。天塌下來,由去頂。】
逆塵:【善。我造十靈道法,其中空靈法與道友極為相合,元靈道法則與道友的幾個兒十分相合,愿聽道友高論,正可相互印證。】
逆月:【我亦在造九山八海系,以山海劃定等級,卻還有一迷津沒有解開。若不得解,卻是無心思考空靈、元靈的。】
逆塵:【愿聞其詳。】
逆月:【我將道行境界暫定為四步,第四步則暫定為三等。以十國古王中的平等王為標準量,劃定出了千紀回的逆路界限。諸如平等王、姜水、森象、離焰之類的尋常道友,道行小于六千紀者,大致可以修出九山八海的山海數,但卻無法以正常手段達九山九海,只因此世逆路有缺;而似你我這等序列神王,已然補全逆路缺失,故可修得九山九海;九山九海之后,則是逆枯、滅君一般的怪,山海必已歸一,甚至可能已令那一歸了無...我道行不如逆枯,看不出的真實況,便連此時是否還在第四步都無法看破,只能憑空臆斷,故而遲遲定不出這最后一重境界。】
逆塵:【此事我倒是能看出一些,以道友的修真四步而論,則逆枯和滅君仍在第四步范疇...至于那位傳說中的生君,則便是我也無法知曉了...】
逆枯:【既有疑問,何不直接問問神奇逆枯呢~不過在此之前,剛剛好像有人說我兇大無腦來著,會是誰呢~】
逆月:【一人做事一人當,是我罵的,若想切磋一二,我自奉陪到底。】
逆塵:【道友既一人當,拽著我拂塵干嘛...莫帶上我...】
逆枯:【切磋?想用這種方法測算我的修為麼?可以哦~】
遂將逆塵、逆月皆揍了一頓。
此事創世壁畫亦有收錄,以此證明神王逆枯傳承歷史之心,絕不藏私。
...
再次看到關于逆枯的種種畫面,滿智難免有些復雜。
為滅君善尸,他本不會對蒼茫道域報有任何好。
尤其是洪荒苦滅時代的他,以姜水為名,憎恨著世間萬靈,偏又不屑于采用苦滅的極端手段去報復。
他拒絕和苦滅合為一,既是不忍,亦是為了貪生。
偶爾做些懲惡揚善的事,也不過是同心作祟、習慣使然,就如凡人某事某刻忽得不忍踩死螻蟻,于是不經意挪開了腳步,但于不知之時,卻又不知踩死過多。這份同心,僅僅只是滅君殘留意志催生出的多余,一度與姜水本心不合。
姜水是滅君的尸塊所化,于他而言,【生】本是莫大苦楚,是殘酷的背叛,是累累的債,是一生信仰于一夕間崩塌,是名為永恒的流浪和放逐。
他想要回家,但卻再也回不去了。
他想要深眼前的世界,但卻無法相信任何人。
直到某一日,他化為,躺在沙灘上欣賞海郊配,卻意外救下了一只被蚌死死咬住的聒噪小鳥...
壞習慣讓他多管閑事救下了小鳥,也因如此,他的苦難開始延續。
世間再不會有什麼生靈,比那小鳥更天真、更好騙了。
于是他騙:【只要飛上天空,便可終結世。】
信了,并最終飛上了天空。
他又騙:【只要點燃真我,便可照亮長夜。】
也信了,于是為了天下無敵的第一神王,貫徹始終,持明永恒。
他一直在欺騙,口口都是謊言。
卻選擇了相信,亦因相信而存在。
因有在,姜水第一次到了生的趣味,也第一次對眾生口中的明天有了期待。
跟在小鳥后懲惡揚善時,竟也不覺得有太多違心了:既和平,他便助其一臂之力,反正流浪的日子永遠看不到盡頭,他正無事可做,閑得發慌...
他守在后,為了的偉業不斷犧牲自我,道行一日不如一日...
的芒越來越熾烈,最終了蒼茫道域最閃耀的存在。
唯一憾的是,倘若芒過于熾烈,便也無人可以靠近、無人可以獨占了,姜水亦做不到。
無數人仰慕著逆枯,慕著逆枯,求逆枯為道,皆被拒絕。
這讓姜水松了口氣,心中也漸漸生出一些念頭,如春草滋生,難以絕。
眾神都說,第一神王是在踐行神王無私無的誓言,故而回絕了所有求。
姜水卻覺得,真相并非如此。
或許,他才是最特別的那一個:他曾救命,予一路陪伴;他曾亦師亦友,助終結世;他曾犧牲黑火,助合持明;他曾舍卻青銅,助永鎮苦滅...
想要的一切,他都可以給:若是合理,要一,他便給二;若不合理,他一樣會設法達一切。
從未有一刻,他會如此期待一個結果的到來...
但若是,他愿再一次選擇相信...
于是姜水上窮碧落,下至黃泉,尋得開天靈珠五枚,以靈珠為聘,為他和的故事畫上圓滿的句號。
可最終,他得到的,同樣也是拒絕...
他猜錯了,從始至終,他都不是最特殊的那個...
緣起,在人群中,我看見你。
緣滅,我看見你,在人群中。
逆枯:【姜水叔叔,抱歉讓你難過了,但我既已心有所屬,便沒有辦法為你的道。過于接近我的話,可是會燙傷的哦~】
姜水:【哈哈哈,別放在心上,剛剛只是醉話罷了,開個玩笑,切莫當真。你不會真以為十洲三島第一風流的姜水道人,會喜歡一只都沒長齊的小鳥吧?哈哈哈!就是因為你傻乎乎的說什麼都信,我才樂意逗你玩兒啊!真是太有意思了!對了,還沒問你喜歡的到底是誰,可是逆塵那瘸子?又或是逆月那賊禿?】
逆枯:【不是哦~】
姜水:【總不能是森象吧?這廝倒是長得人模狗樣,但卻道心扭曲,日日與黃泉作伴,絕非良配!你也不想親后住進曹地府吧?又或是離焰?那鳥廝更非善類,萬萬不可輕信,他最多只會饞你子,我就不一樣了,我...我自是什麼都不饞的,畢竟我可是十洲三島最后的良心和深,亦是萬靈道德底線的捍衛者...】
逆枯:【都不是哦~到底會是誰呢?本想直接說出來,但看姜水叔叔如此著急,真的好有趣呀~】
最終,姜水將十洲三島有頭有臉的名字點了個遍,卻無一是逆枯心悅之人。
若問為什麼。
逆枯:【我的人,是古國每一個生靈,是所有一度點燃炬火的英雄,是無數行走于長夜的負重者~雖無法為道,但我其實很喜歡姜水叔叔哦,一如我同等深著塵岸每一個可生靈~】
何謂【神王無私無】,那一刻的姜水會到了。
他輸了。
但輸給逆枯最心的蒼茫世界,卻也無話可說,只能尊重和祝福了吧...
那是姜水第一次明白一個人是何心,也是他第一次會到失的苦。
倘若到此為止,倒也談不上痛苦,最多算是一些青回憶。
但偏偏,這個故事還有后續...
【天蓬哥哥!我來幫你!有我出謀劃策,必定讓你抱得人歸!】
一只名為靈珠的小兔子,紅著臉,信誓旦旦道。
但關于這只小兔子的故事,卻沒有被過多記錄在壁畫之中。
蓋因這只小兔子既不強大,也非古國英雄,只是昔日月宮中微不足道的小小嫦娥、尋常侍;偏又涉及姜水心中最的角落,自不可能什麼事都錄壁畫、供人觀賞。
即使如此,創世壁畫還是記下了小兔子的許過往,語焉不詳。
【天蓬哥哥,我打聽過了!此次蟠桃會,久未面的第一神王也會去哦,我們也去,必拿下!】
【又失敗了,第一神王的芒過于熾烈了,常人本無法接近...嘶,好痛...我都被燙出傷疤了,天蓬哥居然還笑個不停!好過分!】
【聽說此番天河水軍演,第一神王會出席,我有妙計,必能讓哥哥抱得人歸!】
【嗚嗚嗚!多謝天蓬哥哥相救,將小子撈出了神淵獄!大恩大德,小子沒齒難忘!日后必定改邪歸正,再不去什麼靈藥了...污蔑!那些都是污蔑!我、我才沒有想過去給神王下藥什麼的,我明明是想給你下...不許笑!我差點都被殺頭了!你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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