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姥爺跟靈西說：“你媽不做飯，那就是不。等了，自己就起來吃了。是個大人，你不用管。你來二姥爺家吃晚飯。”

    老陳家人對陳紅燕多是有點恨鐵不鋼的。他們不知道腦這個詞，隻覺得這個孩子立不起來。你當初既然決定放人走，就幹脆利落點，傷春悲秋的幹嘛呢？黏黏糊糊的，一點也不果斷！

    八年了，負心漢寄來一個包裹，你就連飯都不給孩子做了？簡直是不可理喻！

    “謝謝二姥爺，我去我姥爺家吃飯。”

    二姥爺笑著點頭，說道：“去吧去吧，去誰家吃都一樣，別著肚子就行。”

    靈西答應著蹦蹦跳跳的跑走了。

    當年趙長泰和陳紅燕蓋房子，選的宅基地離陳紅燕娘家有一點點距離，沒挨著，大概也是不想被老丈人一家管束太多。

    到的時候，姥姥剛把晚飯端上桌，都還沒筷子呢。太姥姥和太姥爺也在。他們年紀大了，不再自己開火，和兒子兒媳婦一起吃飯。

    “太姥爺，太姥姥，姥爺，姥姥。”

    靈西進門就喊人。

    “靈西來了，吃了嗎？”

    “沒有呢，我來這兒吃。”

    “洗手坐下，姥姥給你盛飯。”

    靈西的太姥爺已經80歲了，頭發胡子全都是白的，但是他個子高，腰板直，穿著黑的對襟夾襖，腰上係著布條腰帶，腰後麵別著煙袋，上麵還墜著個小布袋，裏麵裝著碾碎的煙，是農村大集上買來的土煙自己做的。

    太姥姥和他一樣，頭發全白，穿著斜襟夾襖。是裹了小腳的，現在用的依然是裹腳布，順帶著把也都裹了。

    從沒下過地，隻在家裏持家務，帶大了兒子，又帶大了孫子孫，又幫著帶大了曾孫子和曾孫，還有靈西這個曾外孫。

    太姥姥一看見靈西，眼睛就笑的瞇了起來。等到靈西在邊坐下，立刻就手了靈西的腦袋，問道：“怎麽到姥姥家來吃飯了？你媽呢？沒做飯？”

    靈西抱著太姥姥的胳膊蹭了蹭，說道：“我媽睡覺呢，我怕做飯會吵到，就來姥姥家吃了。”

    姥姥把盛好的疙瘩湯遞給靈西，說道：“甭理，要睡就讓睡。你也別做飯，就來這兒吃。自己了，自然就起來了。別慣著。”

    這個閨，誰慣著，就欺負誰，不慣著的，上趕著。

    太姥姥附和道：“就是，聽你姥姥的，不慣。你是個孩子，該是慣著你。”

    靈西邊吃邊點頭。

    等飯吃的差不多了，跟姥爺說到：“姥爺，我想改姓，我不想姓趙了。”

    姥爺愣了一下，問道：“想好了？”

    “想好了。”

    太姥爺說道：“那就改。”

    改了就跟姓趙的沒有任何關係了。

    他們今天下午在外麵溜達，聽說了紅燕收到包裹的事，心裏膈應的很。看來靈西也是被今天的事刺激到了。

    姥爺說道：“那我明天陪你去派出所改一下。”

    “好的。我改完了再去上學。我今天跟老師說了，明天早上遲到一會。”

    姥姥笑道：“咱們靈西考慮事還周到。”

    吃完飯，靈西幫姥姥收拾了碗筷和桌子，正想幫著洗碗，姥姥說道：“不用你，你和你姥爺去趟你家，把改姓的事和你媽說一聲，順便把戶口本拿過來。你一個人說，我怕不給你戶口本。”

    靈西眼睛一亮，這是個好主意。雖然能悄無聲息的拿到戶口本，也能從陳紅燕手中搶過戶口本，但是，姥爺陪去拿，更能殺人誅心啊！

    “嗯嗯嗯，要姥爺陪我回去。”

    在太姥爺和姥爺的陪同下回了家。

    天已經黑了，太姥爺牽著靈西的手，姥爺在前麵打著手電筒，三個人走的慢吞吞。雖然路已經走了，但是他們仨，老的老小的小，還是要小心謹慎為好。

    村裏已經通了電，但是家家戶戶都很節省，燈泡的瓦數都很小，屋子裏開了燈，連自家院子都照不到，更別說外麵了。

    靈西的家裏更是漆黑一片，屋子裏也沒有開燈。

    姥爺一推開院門就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靈西先推開了屋門，順手扯了一下門右側的燈繩，堂屋八仙桌上麵的燈泡就亮了起來。

    “太姥爺、姥爺，你們坐。我去我媽起來。”

    陳紅燕迷迷瞪瞪的倒是真的快要睡著了，但是聽到開門聲，立刻又醒了。這會聽到靈西說話，知道自己的爺爺和父親都來了，無端的就張了起來。

    這孩子想幹嘛？中午跟強，說的還不夠多嗎？晚上還要找人來繼續收拾！而且，從早上吃過早飯之後，到現在水米未進，整個人都過頭了，這會是真的有點發虛的。

    靈西知道醒著，直接說道：“媽，起來一下，姥爺有話和你說。”

    姥爺在堂屋裏大聲說道：“不起也沒事，把戶口本給我就行，明天我帶靈西去改姓，以後就陳靈西了。”

    陳紅燕：“！！！”

    噌的一下就坐了起來，起猛了頭暈，眼前發黑，緩了幾秒才下地，趿（ta）拉著鞋就往外走。

    靈西都沒速度快。

    “爸，怎麽回事？為什麽要給靈西改姓？”

    “靈西想改就改。而且，姓趙的有個當爹的樣嗎？孩子跟他姓，他配嗎？”

    之前靈西還小，自己沒提這事，他們不會主提，怕提了以後讓孩子難過。現在，既然孩子提出來了，他們當然要積極支持，趕落實。

    “他不配！”

    靈西迅速接話。

    陳紅燕猛地看向。

    靈西接著說道：“他不不配當爹，他都不配做人。今天他寄來的那幾件舊服，我都給他寄回去了。以後他要是再敢犯賤，我就去京城找他。朗朗乾坤，我就不信了，他一個拋棄妻的渣男，一個整天追著別人媳婦跑的賤人，還沒人管了？”

    “去！太姥爺陪你去。”

    “爺爺！”

    陳紅燕不可置信的喊道。

    “一個小孩子不懂事，你們怎麽也跟著添！長泰怎麽說也是的親生父親！”

    “我寧願他不是。”

    靈西說道。

    姥爺表示：“本來我們都要把他忘了，是他自己不幹人事，來了這麽一出，寄幾件舊服來惡心人。你就盼著他別再繼續幹這些膈應人的事就完了。他要是自己不犯賤，誰記得他是誰？趕把戶口本拿來給我。”

    “不行。”

    陳紅燕拒絕。趙靈西是的產，一旦改了姓，就連產都沒有了！

    太姥爺從腰後麵取下煙袋桿子，慢條斯理的解下了煙袋放在桌子上，然後突然起，煙袋桿子衝著陳紅燕就了過去。

    銅製的煙袋桿打在上，發出啪啪的聲音，屋子裏瞬間響起了陳紅燕的尖聲。

    靈西使勁抿著，生怕自己笑出聲來。

    太姥爺了十幾下，陳紅燕是一下都沒能躲開。

    “我就是後悔沒早點打你。當年要是能狠下心教訓你，或許也不至於發生這些事。你兩個哥哥都挨過打，腦子就清醒的很，就算有什麽事想不明白，也知道聽老人的勸告。隻有你，不聽勸，一條道走到黑。你自己走也就算了，你還拉著靈西一起。你是個當媽的了，什麽事你不能考慮你自己，你得為孩子考慮考慮。”

    太姥爺一邊打人一邊說話，隻是輕微有點大氣，可見倍兒棒！

    在他打人的時候，幾個人跑了進來，是離靈西家最近的二姥爺一家。他們一開始跑的步履匆匆，等看清楚屋子裏發生的事，全都老神在在的在門口一站。

    等到太姥爺停了手，二姥爺才走了進來。

    “大爺，大哥。”

    二姥爺的父親和太姥爺是親兄弟，太姥爺排行老大，他的父親排行老二。

    “你們怎麽過來了？”

    “這不是住得近嘛，聽到點聲音，擔心孩子出事，就過來看看。要知道是您在教訓孩子，我就不跑那麽急了。”

    怎麽說也是自家晚輩，擔心遇到不好的事，就趕跑過來看看。就算孩子再不，那也不能讓被別人欺負。

    太姥爺歎了口氣，說道：“你有心了。”

    “嗐，應該的。”

    二姥爺也在條凳上坐下，堂舅早就挨著靈西坐好了。

    他小聲問靈西：“什麽況？”

    “我要改姓，我姥爺跟我媽要戶口本，我媽不給。”

    堂舅又是撇又是翻白眼。

    “不是我說話難聽，你媽這腦子實在是有點問題。”

    靈西點頭。

    “你說的好聽的，我聽。腦子確實有問題。”

    太姥爺看著嘀嘀咕咕的兩個人，臉好轉了一點，靈西就是他們老陳家人嘛，就應該跟他們姓。

    “靈西改姓這事，就這麽定了。你同意，我們要改，你不同意，我們也要改。靈西，知道戶口本在哪兒放著嗎？”

    “知道！”

    “那你去拿來給你姥爺。”

    “哎！”

    靈西答應著就去陳紅燕房間裏拿戶口本。

    “不行！靈西是我閨，我不同意，就不能改。”

    陳紅燕剛才被打懵了，這會反應過來，就想去阻攔靈西。

    太姥爺的煙袋桿子又了過來。

    靈西順利拿到戶口本，笑瞇瞇的遞給了姥爺。

    姥爺接過戶口本，說道：“爹，咱們回去吧。靈西今天過去跟你姥姥睡一晚，行嗎？”

    他怕孩子留下會為紅燕的出氣筒。他們老兩口已經分床睡了，老伴嫌棄他打呼嚕。讓靈西跟姥姥睡正合適。

    “行。”

    靈西沒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