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大暑,天氣日趨悶熱,高溫持續“燒烤”了一個禮拜, 總算迎來一場暴雨。
豆大的雨水打在玻璃窗噼裡啪啦地響,小桃放下包跑過去關窗,嘀嘀咕咕道:
“哇,終於下雨了,再不下雨我都要烤乾癟桃仁了。”
南梔套上白大褂,笑:“辦公室空調打這麼低,哪裡熱到你了。”
“晚上熱啊,”小桃聳聳肩,無奈道,“我媽不知道從哪個網站刷到的影片,非說夜裡睡覺開空調對孩不好,容易引起宮寒,只讓開一個小時。”
“……?”
瞥見南梔有些驚訝的表,小桃趕擺手說,
“哎呀,不是想省電費啦,純粹就是被網上那些無腦博主帶偏了,怕我以後不好懷孩子,現在看不孕不育科的這麼多,家裡好幾個親戚在做試管,我媽擔心我也出問題。”
南梔打量一眼,這姑娘高不到一米六,長得小玲瓏,但素質很好,一年到頭幾乎沒冒過。
洗了手坐到辦公桌前開啟電腦,調侃道:“阿姨可能很快就要給你安排相親了。”
小桃笑嘻嘻地取出飯盒和湯盅:“我才不要相親,多丟人。”
“煲得什麼湯?”
“蓮藕排骨,嘿嘿,昨晚燉了兩小時呢,南姐,中午分你點嚐嚐。”
最近都是商辰禹定時定點安排人送中飯過來,粵菜、魯菜、淮揚菜、料理、法國菜,每天都不重樣,小桃跟著蹭了幾天,實在不好意思了,一個人又懶得去食堂,索帶起了飯。
只是,每到飯點,這丫頭都拎著飯盒跑得不見蹤影。
昨天王醫生說,在急診科那看見和那個馬醫生在一起吃飯。
南梔從臉上收回視線,淡淡道:“開始號吧。”
“好嘞。”
每逢極端天氣,急診的病人倍激增,普通門診反而了許多。
看完十幾個號後,小桃了個懶腰,一臉輕鬆地說:“南姐,上午好像暫時沒人了,可以休息一下。”
南梔在整理病例,吩咐道:“問問護士長,孕婦今天的報告出來了沒有,出來了先發給我。”
小桃知道說的是那個第五次試管保胎、疑難雜癥一堆的孕婦,連忙掏出手機:
“已經過了第八週,胎心也有了,況應該差不多穩定了,我問問張護士。”
過了一會兒,將化驗報告轉給南梔,繼續說,
“運氣真好,有你和丹尼爾先生為保駕護航。”
南梔沒吱聲,點開報告單一張張認真看過,對用藥方案做了調整,最後將資料錄進表格,給老師發去一份。
做完這些,一抬頭就見對面那姑娘在對著手機傻笑。
“小桃,讓下一位患者進來。”
“……”那丫頭兀自噠噠噠噠地在螢幕上敲個不停,毫未覺。
南梔輕叩桌子:“小桃?”
“……”
“江小桃!”
“啊?!”
一道黑影驟然到眼前,小桃嚇了一跳,閃電般將手機倒扣在桌面,唰地站起來:
“南…南姐,你有啥吩咐?”
“在和誰聊天呢?我看看。”南梔沒想要窺人私,故意問道。
小桃連忙搶過桌上的手機背到後,表浮誇:“我…我在看新聞呢,沒啥好看的,哈哈哈。”
南梔若觀火地盯著:“和馬醫生在一起了?”
“沒有!不可能!絕對沒有!”
小桃三連否認,做賊心虛地將手機收進包裡,拉上拉鍊,紅著臉說,
“他…他口碑那麼差,地震救援也不報名,自私又怕死,我我我怎麼可能看上他!”
“小桃,我沒有權利干涉你和誰談。”
南梔走回到自已辦公椅上,摁鈴號,“只是,我自已有過一段失敗的,耗了很久,希你不要重蹈覆轍。”
“喔……知道了,南姐。”
小桃心猛地跳了一下,下意識地垂下腦袋,像個犯了錯的小學生。
“工作吧。”
“噢,好。”
小桃收斂神,拉開房門,門外的廣播聲適時飄進來:
“請十五號到婦科三診室就診。”
話音未落,一個穿暗紅魚尾的人踩著高跟鞋風搖柳擺地走進來,墨鏡和口罩將的臉遮得嚴嚴實實,後跟著一個助理,兩個黑西裝黑墨鏡的保鏢,排場十足。
這種場面不是沒見過,小桃也算有經驗,公事公辦地說:
“助理留下,保鏢請出去。”
兩位壯漢紋不,一左一右筆地站在人後。
小桃皺眉,又重複了句:“保鏢請出去,不要妨礙我們工作。”
“不妨礙。”
人笑了笑,繼而摘了墨鏡,挑釁地看向南梔:
“南醫生,好久不見啊。”
南梔面上古井無波,從口袋出筆,例行公事地問:“哪裡不舒服?”
白清歡嗔怒看一眼,自顧自地說:
“南醫生,你的號不好掛呢。原本想花一百萬清場的,可惜啊,你們院長不同意,好在今天大暴雨沒什麼人過來,不然,我還真怕熱搜。”
小桃總算看清了這人的長相,聽著的茶言茶語直翻白眼。
作魯地從助理手裡接過病歷本,譏諷道:
“您這麼大個明星,怎麼屈尊到我們這小地兒來了,周總可真夠摳門的,連個私人醫生也捨不得給您請。”
“怎麼說話呢?”旁邊的助理威脅道,“再怪氣我上微博掛你。”
小桃輕哼了聲,閉乾脆不再說話。
不怕自已被掛,但怕連累南梔,央視對南梔的採訪上週已經播出,現在大小也是個名人。
助理狠狠瞪了小桃一眼,翻出一塊的貂皮平鋪在椅子上,拍了拍灰,小心翼翼攙扶著白清歡坐在上面。
“小心點。”
白清歡靠著椅背,抬起手,輕了平坦的小腹,表戲謔地盯著南梔,拖長尾音,一字一頓道:
“南醫生,我月事推遲好幾天了,麻煩你幫我檢查檢查,是不是懷孕了?”
什麼?
這麼快懷孕了?
周季禮那個渣男,這才分手多久。
小桃心裡萬馬奔騰,恨不得將白清歡劈頭蓋臉臭罵一頓:你這個不要臉的死人,當了這麼久的三兒,還恬不知恥地上門來耀武揚威,系唔系癡線嘅。
暗暗罵了一通,抬頭一看,南梔面平平靜靜,竟然在寫病歷本:
“月經規律嗎?上次是什麼時候?化驗一下HCG吧。”
白清歡細眉一擰,神倨傲地看著南梔,語氣卻甜得發膩:
“我在家裡用試紙測過了,很明顯的兩條紅槓,應該錯不了。”
“南醫生,你要替我保守這個哦~季禮還不知道呢,我想給他一個驚喜~~”
“是嗎?恭喜白小姐和周總有人終眷屬。”
南梔自始至終連眼皮都沒跳一下,淡聲道,
“既然來都來了,個再確認一下吧。”
聽到那句恭喜,白清歡鼻腔一酸,差點滾下熱淚。
兩年前,她被判定故意弄傷了他心愛之人的腿。 於是他把她送進了監獄,廢了她一條腿和她所有的驕傲。 兩年後,她自認為已經從地獄中逃出來,立誓再不願再和他有任何瓜葛。 可事實證明,地獄的撒旦怎麼可能會輕易放過你呢。 …
陳幼安轉學到附中的第一天,幫江琰收了一封情書。她的同桌一頭栗色碎發凌亂,趴在課桌上昏睡不醒。陳幼安并沒認出,江琰就是巷子里那個乖戾囂張的校服男生。再后來她知情識趣地換了座位,除了上課以外,見到江琰就掉頭走。井水不犯河水。卻在一天回家的路上被江琰長腿一橫,擋住了去路。少年忽然欺身貼過來與她鼻尖對著鼻尖,啞著嗓子忍耐問:“躲我?”附中的學生都知道,江琰囂張難馴,放蕩不羈,就是這樣桀驁的少年,為她堆雪人,為她打架不要命。原來玩世不恭的浪子也有真心。可聚會上,眾人眼中溫順乖巧的陳幼安一句話,讓江琰讓氣得渾身發抖,酒醒了一大半。“江琰,我不喜歡你。”後來陳幼安不告而別,離開了海城。那天之后,沒人敢在江琰面前再提陳幼安三個字。多年后,陳幼安在一個陰雨天回到海城出差。她心中隱隱不安。聽說合作方CEO姓江,冷血無情,殺伐果決。淋了一身雨的陳幼安狼狽不堪,在咖啡館撞到了一個人。再見已過多年,對方冷漠到沒多看她一眼地轉身走了。像是不記得。直到一次,江琰把她叫到酒店房間,眼角微紅俯身在她耳側:“回海城出差?”聲音沙啞帶著忍耐。“陳幼安...你怎麼敢的。”
“顧誠,你還真是個混蛋啊。”她被他禁錮著,抵在冰涼的白牆上,他眼底猩紅一片,如同露出獠牙的野獸,仿佛下一秒,就會把她生生撕碎。“雲笑笑,就算我十惡不赦,死後入地獄不得輪回,我也會拉你一起走。”他滾燙的氣息噴在她白皙修長的頸間,貪婪允吸著她身上的味道。“雲笑笑,你擺脫不了我,生生世世,永生永世,你我的靈魂都將糾纏在一起。”“如果我說不呢?”女人清冷的聲音響起。顧誠抬起臉,雲笑笑與他四目相對。“如果我說,是我玩膩你了呢?”她麵無表情。“嗬,我早就知道,你以為我一直留著雲千千,真是因為喜歡她?我沒那麽愚蠢,我知道你是想借我之手,來折磨你妹妹。”顧誠自嘲一笑。“我不過是在裝傻,我愛你,所以心甘情願淪為你借刀殺人的那把刀,陪你演這場戲,隻要你開心。但我不能讓你離開我,不能……笑笑,陪我一起走吧。”他帶著絕望的哭腔,眼中氤氳,他低語呢喃,像是自我安慰,又像是下定決心,如同索命的梵音。這是她與他共同用血肉建造的囚籠,牽一發動全身,誰都不可能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