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氣爽，李青拿針線將柿子串串，掛在檐下晾曬，然後，又去採摘石榴……

好似收的果農，笑容開懷。

一邊，姑侄也不吵了，改為叔侄下象棋，一人觀棋多語，嘰嘰喳喳，充滿人氣兒……

~

葉黃，葉落……

李青作息規律，早早起床，去街上吃早飯，茶館聽書，梨園聽戲，偶爾來了興緻，也會去青樓聽聽小曲兒。

叔侄三人常來，一聊小半日，吃吃喝喝，吵吵鬧鬧。

李青喜歡，格外舒心。

期間，李青也為張永調理了，效果不是很大，張永真的很老了。

初冬，

朱威朱武同一天親。

雙胞胎兄弟不是一般的像，格倒是隨他們娘親多些，斂沉穩，比當爹的要強不。

由於朱厚照媳婦兒的緣故，李青不想節外生枝，便稍稍『打扮』了下，去喝了喜酒。

朱厚照的格和智商，註定到哪兒都混不差，來赴宴的商賈不，足足擺了二十桌，好不熱鬧。

酒樓裡外滿是大紅，喜氣盈盈，雙對的新人，一同拜天地，拜高堂，僅是瞧著，就令人心愉悅。

一向不著調的朱厚照，今日特別穩重，一裁剪得的員外袍，連鬍鬚都打理的順又澤，坐得穩穩噹噹，腰背得筆直……

喝新茶，發紅包……

李青與張永單獨一桌，坐在靠窗的暖，看著這樣的朱厚照，都有種『小傢伙終於長大了』的欣之。

「真好啊~」張永怔怔出神的說。

李青抿了口酒，遠遠看著，輕輕點頭，「是啊，真好。」

過了會兒，新人拜完，新媳婦兒被扶著離開宴席，接著，兩個新郎一一敬酒。

張永忙掏出帕子，又是拭蒼老的臉，又是正冠，使勁兒將三角眼瞪得圓潤，讓自己顯得年輕些……

「先生，我這……不？」

「，好的。」李青微笑頷首，「不用張。」

「哎。」張永兩手放在桌上，又放在上，眼的等著，期待著……

兄弟沒讓張永多等，敬完李浩那桌，便直奔而來。

張永忙要起，李青卻抬手輕按住他肩膀，輕聲說道：「好好著便是，他們只是朱威朱武。」

張永點點頭，這才端坐著。

頃，兄弟二人走上前，朱威提壺，朱武持杯，斟上一杯，雙手奉上，「張老，敬您，這麼多年，您辛苦了。」

「哪裡話，都是應該的。」張永眼眶潤，接過抿了一口，出前所未有的之，剛還瞪得圓潤的眼睛，此刻只餘下一條兒，「好酒，好喝。」

「慢慢喝，不急。」李青微笑說。

兄弟二人又為李青斟上一杯奉上，「敬李先生。」

李青坦然之，一口飲了，笑道：「高朋滿座，別怠慢了人家，快去忙吧。」

兄弟點點頭，正去走開。

「哦對了。」

兄弟止步。

「早生貴子哈。」李青補了句場面話。

「借您吉言。」兄弟笑點頭，又道了謝，這才走開。

瞅著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兄弟倆，李青沒品的腹誹——可別弄混了啊。

今日酒樓不對外營業，卻是格外熱鬧，眼滿是大紅喜，耳皆是恭賀之語，空氣中瀰漫著酒香，菜香……

李青不慨：「年輕真好。」

「是呢，真好。」張永附和了句，還在喝那杯喜酒，他喝的很慢，才不到一半，好似捨不得一口飲了。

李青說道：「喜酒還有呢，不是還有個小的嗎？」

張永瞇著眼，笑搖頭，「不敢再貪心了。」

「有啥不敢的，好好活，日子好著呢，再說了，接下來還有孩子的滿月酒呢。」李青安道，「到了這個歲數，活的就是個心態，多想些開心的，自然長壽。」

張永樂呵呵點頭：「心態好著呢，倒是先生你，才當多想些開心的，莫過於憂心。」

「哈哈……我想的可開了，吃席吃席……」李青斟酒飲酒，大快朵頤。

……

……

吃完喜酒的一段時間，李青格外關照張永，還好，張永並未因一杯喜酒就散了心氣兒，依舊樂觀、積極的生活。

也是，日子越來越好，誰會想死？

冬至。

李青包了餃子，悉的他的叔侄三人自不會錯過蹭飯機會，半晌午就來了。

一向喜歡耍的朱厚照，今日格外勤快，繫上圍，搟著餃子皮，別說，他搟的還圓，且薄厚適中。

李青不想起，當初某人和面，面多加水，水多加面，越和越多，直到面盆裝不下……

結果那廝還委屈的不行，說什麼『欺我太甚』，真是給他臉了。

幹啥啥不行的玩意兒……

正所謂，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兩相對比，小厚照格外可。

兄妹二人倒是有心幫忙，可礙於手拙，只能陪著聊起天兒，聊著過往，聊他們爹娘小時候，聊著聊著，難免聊到某人。

朱厚照問道：「當初英宗從關外回來時，建文還健在吧？」

「嗯，在呢。」

聞言，朱厚照一下來了興緻，追問道：「當時兩人有沒有幹起來？」

兄妹二人頓時也神了，求知慾滿滿。

論親疏遠近，那也是朱厚照更親更近，自己只是外孫，都不姓朱，又沒啥。

一想到，兩個做過皇帝的人干仗，就莫名刺激又興。

「青爺，閑著也是閑著，就說說唄。」李浩催促，一邊使喚妹子，「去，快拿幾個柿餅子過來。」

李雪兒白了大哥一眼，對李青說道：「等我一下。」

李青一整個無語住了。

忍不住笑罵：「我大明以孝治國，你們可真行……真真是孝死個人。」

「嗨~又沒外人，說出來樂呵樂呵。」朱厚照眉弄眼，「太祖就在金陵，真要說，二人才不孝呢，俺們不說盡職盡責，卻也可圈可點。表叔你說是不？」

「對對對。」李浩連連點頭，心說：你一個姓朱的都不忌諱，我一個姓李的就更沒關係了。

「服了你們……」李青好氣又好笑，抬手拿過箅子放在邊上，又拿起朱厚照搟好的餃子皮，一邊包著餃子，「行吧，那就說……」

「稍等一下！」

李雪兒飛速小跑進來，一隻胳膊捧著好些個柿餅，一手拿一個咬上一口，在小馬紮上坐了，這才道：「開始吧。」

李青失笑搖頭，開始講述當初兩位過期皇帝的掰頭過程……

該說不說，確實好笑，李青在講述的過程中，都不屢屢笑出聲……

畢竟，那會兒師父師弟都在。

一個嘲笑對方削藩將皇位都削丟了，一個嘲笑對方連人都送給人家了……確實招笑。

一個對，一個對外，都是『優勢在我』，卻都賠了夫人又折兵。

估計，二人也沒想到，還能為後人提供樂呵的素材……

小小的東廚，大明長生者，大明前皇帝，大明永青侯……一邊包著餃子，一邊笑話爺孫二人。

好不歡樂……

李青好久沒做飯了，手藝卻不減分毫，反正三人都這麼說，吃的香甜……

吃喝玩笑之後，朱厚照這才說道：「你過了年才走，對吧？」

「嗯。吃了元宵再去趾。」

「走之前記得去我家一趟。」朱厚照著手說，「給張永再瞧瞧，也給我那倆兒媳診一下脈，若是懷了，再給開些安胎藥，哎呀，一不留神，我都要做爺爺了呢。」

「我說你咋這麼勤快……」李青好笑點頭，「沒問題。」

安胎藥用不大，卻能讓人心安，李青自不會嫌麻煩。

「你也知道馬上就要做爺爺了，這子可得好好收斂一下，別整日沒個正形。」李青說。

「格我是改不了了，不過，收斂一下還是可以的。」朱厚照嘿嘿道，「別說，兩個小東西這一親，我還真有種老父親的欣之，哎呀，歲月不饒人啊。」

「才四十齣頭，就歲月不饒人了？」李青沒好氣道，「眼下你這日子多安逸，多舒坦？吃喝不愁，又不用為國事心，活不到八十，你都對不起我。」

李浩也瞪眼，「你歲月不饒人？那我算咋回事兒？！」

朱厚照哈哈道：「那我罰酒一杯！」

李青瞧向李浩，說道：「再出去嫖，給你打斷！」

「不是……這咋又正我這兒來了呢？」李浩更不爽朱厚照，「看你乾的好事！」

朱厚照兩眼一翻，撇道：「你自己好，關我屁事！」

李浩：「……」

李青卻道：「這方面，你真該向你大侄子學學，你看人家，就娶一個，也很去青樓。」

「學著點。」朱厚照賤賤的重複。

李浩：「……」

李雪兒：「大哥，以後我會監督你的，你要再不知節制，我可不會客氣。」

「你們……」李浩氣道，「說的我跟魔似的，我有那麼好嗎？」

李青正道：「你不年輕了，為了李家，為了你妹子，也要多惜自己子骨，別讓過早扛下李家的擔子。」

頓了下，「也為了青爺我。」

李浩深吸一口氣，重重點頭：「即日起，戒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