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意外(三)
高考結束后,績還沒下來,上河村的年味倒是越來越濃。
鄭通溜溜達達的過來,養了幾個月,又結結實實的喝了人蔘湯,老頭兒氣倒是養得十分不錯,瞧著比夏天那會兒神多了。
他也沒進門,招手道:「出來走走,有話對你說。」
顧明東心底覺得奇怪,將手裡的活兒扔給兒子,出門跟了上去。
鄭通帶著他繞著圈,到了後頭那座山:「之前你問我上河村的風水,老夫確實是看不出什麼問題來,但最近有些變化。」
顧明東心頭一跳,連忙追問:「哪裡有變化?」
鄭通指了指眼前的那座山:「這裡。」
顧明東抬頭朝著山間看去,因為是冬天,大山裡頭顯得有些蕭條,但跟往年一般無二,至他看不出什麼區別來。
這幾年的時間,顧明東一直沒放棄尋找藍寶石湖,但他幾次進山,甚至還曾在山裡頭待了一周,深山林,卻也一直沒尋到。
顧亮晨卻一點都不害怕,他心底知道,只要有顧明東在的地方,自己就是安全的。
鄭通卻有些恨鐵不鋼的看著他:「好歹你也學了那麼久,這雙招子是當擺設的嗎?山上都冒青煙了,你居然沒看到?」
鄭通解釋道:「溪源鎮上河村這一代山清水秀,原本該是人傑地靈的地方,只是這些年大運混,以至於……」
暗,顧亮晨慢慢走了出來,低著頭說:「爸,我只是想看看你大半夜的去哪兒。」
跟沒心沒肺的雙胞胎哥哥不同,顧亮晨雖然是弟弟,但記事兒早,心思敏[gǎn],很小的時候他就意識到父親的「特別」。
鄭通扶著長須,笑道:「那就不知了。」
山上冒青煙?
顧明東眼神一,驚訝道:「難不是我老顧家的祖墳冒青煙了?」
他下意識的朝著邊的父親看去,卻見顧明東的雙眼裡倒映著湖泊,微微擰著眉頭,似乎有什麼解決不了的難題。
只見夜之下,一片蔚藍的湖泊突兀的出現在山澗之中,星點點,波粼粼,帶著詭異而唯的特異之。
正如顧亮晨想的那樣,顧明東確實是遇上了大難題。
他原以為鄭通說的氣運變,讓守珠人的再次現,但等到了地方一看,才知道面前的只是一片海市蜃樓。
顧明東掃了他一眼,取笑道:「鍛煉不到家。」
顧明東了眉心,孩子大了不好帶了。
「不過這幾日我夜觀天象,才察覺有青煙繚繞不去,可見這座山確實是鍾靈毓秀。」
忽然,顧明東的腳步一停。
新奇的驗,讓這孩子驚奇萬分,甚至撒歡在湖底下胡的跑起來。
當天晚上,顧明東便再一次上了山,他有預,也許這一次能發現什麼。
帶上了兒子,顧明東不得不稍微放慢一些腳步,免得顧亮晨被拉下。
以前自己糊弄幾句,這孩子就乖乖回去了,可越大越聰明,半點騙不過。
顧明東擰著眉頭,心底微微一跳,那個方向可不就是夢中藍寶石湖泊的位置?
「爸!」顧亮晨驚道,生怕他下一刻就直接落湖中。
想了想,顧明東索道:「你想跟就跟吧,別跟丟了。」
父子倆沒多話,一前一後進了森林,夜中的大山顯得分外的危險,偶爾還能聽見野的聲。
誰知顧明東一步步往前,卻踏踏實實的走在地面上,從顧亮晨的角度,父親就像是穿了一片幻象。
顧明東任由他到跑,目四落,終於確定這裡就是湖泊原本應該在的地方。
鄭通只是慨了一聲,這話落到顧明東耳中,卻又是有另一層意思。
後者頓時有些幽怨的看了眼父親,下一刻抬頭,卻被眼前的一切迷住了雙眼,失去了言語。
「居然真的出現了。」顧明東沉道。
顧明東又仔細看了看,依舊沒看出哪兒有區別來:「鄭老先生,青煙到底在哪兒?」
顧亮晨慣來穩重的子,這會兒卻瞪大了雙眼:「山裡頭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湖。」
鄭通指向山中:「約在東南方向,飄忽可見。」
「如今高考恢復,我瞧著倒是有撥反正的徵兆,這裡原本著的氣運也該起來了。」
顧亮晨雙眼一亮,迅速的追上去:「我一定會乖乖聽話,絕對不給爸搗。」
顧明東也沒特意避開他,父子倆擁有著許多小,這麼多年下來,顧亮晨知道的,遠比顧明南顧明西幾個還要多。
顧亮晨試著走了兩步,果然面前的都是幻象,就像是看電影一樣,靠近了看見的就是白幕布,沒有什麼湖泊。
誰知道走到半山腰,顧明東就聽見了後的聲音,不皺眉往後看去。
「果然是假的。」顧明東微微嘆了口氣。
「怎麼會這樣?」
時隔多年,難道鄭通發現了異樣?
顧亮晨已經上氣不接下氣,即使年輕力好,也經不住這麼造。
顧明東邁步往前走去。
但斗轉星移,曾經的湖泊早已消失,只剩下被青煙催化出來的幻象留存。
顧亮晨已經撒歡夠了,跑了回來,眼睛都亮晶晶的,盯著顧明東問:「爸,這裡怎麼會有海市蜃樓?」
「我在書裡頭看過,說有些深山老林里有會瘴氣,人吸之後會產生幻覺,我們不會是產生幻覺了吧?」
顧明東手敲了他一下:「疼嗎?」
顧亮晨了額頭:「疼,看來不是幻覺。」
海市蜃樓是真的存在,但那是空氣中反產生的一種自然現象,而且只會出現在平靜的海面、湖面、亦或者雪原沙漠這樣的地方。
面前的湖泊顯然並不屬於其中任何一種。
顧明東在裡頭繞了一圈,依舊沒察覺哪裡不對勁。
顧亮晨跟著繞了一圈,忽然問:「爸,你說這下面會不會是地下湖,所以就反出來了。」
一開口,他自己先覺得不合理了。
顧明東卻心思一,朝著地面看去。
他緩緩蹲下來,手掌在地面上,異能順著他的手指進了地面,飛快的往下蔓延著。
相比起地底下,異能顯然更喜歡地面上,尤其是在生機的森林之中,進大山的異能總是活躍無比的。
但是主人需要,它也沒有任何意見,任勞任怨的往下跑。
顧明東的臉太過於嚴肅,以至於顧亮晨不敢再說話,蹲在他邊看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明東臉微變。
異能幾乎是狼狽而逃的回來了,恐懼和害怕傳遞到顧明東的心臟,讓他不適的皺眉,大腦炸裂的覺襲擊著他。
「爸!」顧亮晨見狀一驚,下意識的手接住他。
顧明東蜷一團,牙關咬,似乎承著巨大的痛苦。
驟變突發,讓一貫穩重的顧亮晨也失了言語,就在這時候周圍的幻象瞬間一收,消失的無影無蹤。
顧亮晨下意識的覺得那不是好東西,他一把背著顧明東就往外跑。
不知道過了多久,等顧明東再一次恢復神智,就發現自己居然在兒子的背上,顧亮晨背著他一路從深山裡跑出來,這會兒已經累的發白,滿頭大汗。
「阿晨,放我下來。」顧明東拍了拍兒子的肩膀。
聽見父親的聲音,顧亮晨心頭一喜:「爸,你終於醒了。」
「你沒事兒吧,就快到了,我背你回家。」
顧明東卻堅持要下來,顧亮晨只得把他放下。
緩和了許久,顧明東的臉已經緩和下來,再不是方才的慘白,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顧亮晨肯定想不到他經了什麼。
顧明東瞧見兒子的模樣,只能安道:「我沒事兒了,剛才發生了點小意外。」
顧亮晨擰著眉頭:「這還是小意外嗎?」
「爸,是不是每次上山都這麼危險,你從來沒告訴過我們。」
如果知道顧明東上山這麼危險的話,他們絕對不會答應的,他寧願不吃野和豬。
心知他是擔心自己,顧明東只得好聲好氣的解釋:「這還是第一次。」
「剛才是我冒失了。」他只以為自己找到了關鍵,卻沒想到這個關鍵卻可能要了他的命。
如果不是異能趨吉避兇的敏銳到了極點,這會兒怕是回不來了。
僅僅是一個照面,那危險的氣息就足以讓顧明東心生畏懼,他從未想過,守珠人看守的不是溫潤和善的舍利子,而是那麼可怕的東西。
此刻顧明東依舊心有餘悸,心中的猜測了現實,一切都連接在一起,錢家的一片私心,造的卻是無可挽回的後果。
「以後沒有十全的把握,我不會再去那個地方。」顧明東承諾道。
顧亮晨信了這話,卻又說道:「那下面到底是什麼?」
顧明東沒有回答,只說:「不是好東西。」
顧亮晨見他不告訴自己,心底有些彆扭,總覺得他把自己當孩子看,所以才會瞞著他。
自家養大的孩子,一眼就知道他心底在想什麼。
顧明東無奈的嘆了口氣,手了他的腦袋:「我也沒弄清那到底是什麼……等將來弄清楚了,我會告訴你,好不好?」
「不是覺得我還小?」方才顧明東倒下的那一瞬間,讓顧亮晨無比迫切的想要長大,想能夠幫上忙。
從小到大,都是爸為他們擋住了風雨,顧亮晨覺得自己已經長大了,可以反過來照顧他。
顧明東笑道:「個兒都快趕上你爹了,哪兒小了。」
「再說了,我要把你當小孩的話,剛才就不會讓你跟上來。」
顧亮晨一直綳著的臉這才緩和下來,悶聲悶氣的說了句:「你剛才嚇到了我。」
顧明東也是無奈,他不知道會有這麼劇烈的反應,要不然也不能帶上孩子。
「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
父子倆肩並著肩往山下走,走著走著,顧亮晨忽然說了句:「爸,以後讀大學我也不能走太遠,要不然就沒有人照顧你了。」
顧明東無奈笑道:「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了,還要人在床前伺候嗎?」
顧亮晨卻說:「那不一樣,像是今天,要是我沒跟上來的話,你不得在野地里躺一天。」
「爸,我已經長大了,你可以依賴兒子一下。」
顧明東一時無言以對,最後只說了句:「一晃眼你都這麼大了。」
父子倆的對話聽著,不知道的還以為當爹的多大年紀,都不能自理了。
但等父子倆從生產隊走過,李鐵柱正蹲在門口吃早飯,瞧見他們就招呼道:「阿東,這麼早上山啊,吃過沒,要不要進來吃一口。」
顧明東自然是婉拒。
等他們走遠,李鐵柱呼嚕嚕吃完飯,進屋就說:「他們家阿晨長得可真高,跟阿東都差不多了,父子倆瞧著跟兄弟似的。」
再看自家兒子,越看越覺得不爭氣:「你說你吃那麼多有啥用,長不長個子,再不然你給我考個大學也啊。」
李小虎才不聽他爸的,呼嚕嚕吃完飯就出去撒野了。
錢金花見他生氣,就笑道:「你罵他干甚,龍生龍生,老鼠生了兒子會打,人阿星阿晨長得高,是因為爹媽就高,你瞧瞧自己,再瞧瞧人家。」
李鐵柱頓時無言以對。
錢金花笑道:「咱小虎也好的,至踏踏實實的下地幹活,等過兩年給他娶了媳婦,生個孫子,那日子不也和和的。」
李鐵柱一聽也是,笑呵呵的說:「那倒是,咱還能再干幾年,好歹把孫子讀書的錢掙出來,你給小虎找個聰明點的媳婦,這樣將來孫子才能考大學。」
這話讓錢金花翻白眼,暗道你們父子倆,一個小學沒畢業,一個初中沒畢業,這會兒倒是指起影子都沒的孫子來。
以前大傢伙兒都覺得讀書無用,畢竟農村戶口,就算花了錢花了時間,是讀到了高中,出來后想進工廠也難。
可是高考一恢復,大傢伙兒心態就變了,誰都知道大學出來的人,放進工廠都是要當幹事兒的,那不比當工人強多了,可謂是一步登天。
不只是李鐵柱家,生產隊但凡覺得自己有點讀書天分的,這一次都上趕著去試試。
高考結束,參加了考試的考生們反倒是越發的患得患失起來。
知青們今年都參加了高考,今天他們都沒申請探親假,就怕到時候錄取了,反倒是因為回家錯過了消息。
徐珍珍心裡頭最是七上八下,知道自己的年紀實在是有些大了,如果今年考不中,明年是能繼續,可時間不等人。
心底焦灼,徐珍珍吃不好睡不好的,考完之後瘦了好幾斤,角都長滿了燎泡。
李明明瞧了,就勸:「想開點,這考都考完了,你再擔心也沒用。」
徐珍珍了角,嘶了一聲:「我也知道,可我就是放心不下。」
底子薄,也不像李明明看著大大咧咧,讀書上卻一點就通,是他們一群人裡頭腦子最好的。
「哎,出了考場我就想起來好幾道題做得不對,你說我怎麼就這麼豬腦子,偏偏考試的時候想不起來。」
說這話,徐珍珍還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李明明攔住:「你沒聽說嗎,這次高考太急了,好多人連卷子都沒寫完,你寫完了就超過大部分人了。」
「是啊,我們考場還有幾個進來十分鐘就走了,說題目都看不懂。」
提起這話茬,知青們倒是有信心了一些,畢竟報考的人多,但許多真的是去湊熱鬧的,試一試,搏一搏,結果試捲髮下來不會做。
考場上唉聲嘆氣的多,有竹的。
「是這樣嗎……」徐珍珍聽著,稍微好了點。
過了一會兒,又問:「你說咱們萬一考中了,但錄取通知書半路丟了怎麼辦,或者有人冒名頂替怎麼辦?」
被這麼一說,其餘的知青們也擔心起來。
另一頭,老顧家,顧四妹也擔心的說:「大哥,我聽人說有大學通知書半路丟了的,還有被錄取了,結果被人冒名頂替的。」
「你說我跟三姐會不會那麼倒霉,萬一我們的通知書丟了怎麼辦?」
顧三妹也擰著眉頭:「還有冒名頂替的?不會有人那麼大膽子吧?」
顧明北也是道聽途說來的:「誰知道呢,天底下的壞人多的是,也不是每個當的都為咱老百姓的,有些人就會以權謀私。」
這麼一說,連帶著顧三妹也擔心起來。
「他們敢,要是誰敢佔用我的名額,我就敢鬧到北京去,我就不信這天下還沒說理的地方。」
顧四妹憂心忡忡的說:「那萬一咱不知道呢,萬一錄取通知書半路被截了呢?」
看那架勢,姐妹倆簡直要吃不下睡不好了。
別說,這會兒正是消息傳遞不便的時候,手腳很簡單,顧明東也不能保證這樣的事絕對不會落到兩個妹妹頭上。
他想了想,建議道:「這樣,我們可以提前打電話給學校,請他們幫忙查一查有沒有錄取,甚至還可以請洪教授幫忙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