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彌一問才知道還有這麼個慣例。
何瑾一針見,不屑道:「就那些老頭擺譜,年年拖著一群人作陪,說是唱戲,有幾個聽?昌平園弄得跟相親角似的,好姻緣一樁沒有,年年都能湊出一兩對爛鴛鴦,也是奇了。」
盛澎笑得肩發抖,他比沈弗崢小,沈弗崢的小姨,他一口一個姐姐喊得溜:「好姐姐,咱可不敢這麼說。」
「誰家有對東風啊,把我牌綁得這麼死?」何瑾先看著牌面發愁,乾脆拆了一對,果然下方的小魚攤開一對東風。
到何瑾對面的鐘彌抓牌。
何瑾揚起聲音,拾起盛澎的話,「怎麼不能說了?我那第一個死老公不就是在昌平園見著的,我就是害者,害者還不能發聲了?」
盛澎忙說:「能能能。」
小魚想起一對爛鴛鴦來佐證:「小姨說得沒錯啊,沈家那個爛到的二哥,娶了蔣騅堂姐,有私生子不說,他現在還在外面養了好幾個呢,那個姐姐現在可可憐了。」
小魚上沒把門,一說就說多。
「之前喜歡四哥來著的,禾之阿姨還給做過,可沒想到——」
鍾彌聽得津津有味,小魚聲音一停,追問:「沒想到什麼啊?」
小魚小聲:「……後來嫁給沈二哥了。」
鍾彌問:「你不是說喜歡沈弗崢嗎?蔣騅的媽媽替做,怎麼沒有呢?」
小魚畢竟對沈家了解不多,年紀又輕,看不出門道,一時不知道怎麼解釋。
何瑾接過話,答著:「喜歡有什麼用?沈弗崢又不喜歡,你別看我那大外甥在外瞧著兩袖清風的,多的是人想往他上生撲。」
何瑾打出一張牌,笑瞇瞇看旁邊的盛澎,「是吧?」
盛澎抹抹額,一時尷笑:「這……我不清楚啊,四哥他……」
何瑾哼笑一聲:「裝傻了。」
小魚想到之前圍在蔣騅邊的人,沒讓跟蔣騅鬧矛盾。
雖然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耿耿於懷,但壞的回憶浮現依舊人不高興,遷怒到盛澎上,嗤聲說:「你們男人,互相包庇,沒一個好東西!」
盛澎跟鍾彌對上目,只差指天誓日:「不可能!我拿我的清白擔保,四哥他會拒絕人的。」
鍾彌笑:「你拿你的清白一擔保,這事兒忽然有點耐人尋味了。」
盛澎就差哭出來:「好姐姐們,我大冷天過來陪你們打麻將,你們也可憐可憐我行不行?別套我話了行不行,害了我,對你們也沒有好啊。」
小魚就此換了話題,問鍾彌昌平園開戲會不會和沈弗崢一起去。
鍾彌隨口問著:「他一定會去嗎?我看他最近忙的。」
何瑾說:「那是當然,他現在可是整個沈家的門面,沈老爺子如今還會出席的地方他必然陪同,沈老爺子沒法出席的場合,他更是要做沈家代表。」
「老大早夭,老二不,老三倒是有本事有手段,跟沈弗崢不是一個路子的,加之這些年他都不在京市,也不是在老爺子邊養大的,到底輸了一大截,弗月嫁出去了,蔣騅太年輕,以後沈家還不是要靠沈弗崢撐著。」
鍾彌覺這些話,小姨是故意說給聽的。
話繞回去,又說到最初蔣騅堂姐鍾沈弗崢,沈禾之做也不。
「大家心知肚明罷了,那位堂姐不差,但沈弗崢能配更好的,當時如果沈弗崢願意,這事兒估計也能,但他不願意,把這紅繩牽給了老二家那個不的,也順理章,他那個小姑姑瞧著很有本事,實際上也做不了沈弗崢的主,除非沈老爺子親自開口給他指派婚事,否則就是月老下凡也不好使。」
鍾彌這才恍然,怪不得他會三十歲還沒定下來。
原來是他家裡太放心他,篤定他最懂權衡利弊,一定會選對自己最有利的婚姻,連蔣騅的堂姐他也是瞧不上的。
那現在呢?
覺得他貪圖一時新鮮,令智昏?
沈家是不是人人這樣想沈弗崢,不知道,但有人的確是這樣想沈弗崢的。
昌平園開戲,沈弗崢的二叔沈興之回不來,他的夫人攜著大兒子沈弗良一家三口踏雪回京,一是看老爺子,二是活絡與京市這邊親友的關係。
沈興之回京任職的消息已經有了眉目,這一年,他們跟京市來往切,尤其是和沈弗崢聯絡頗多。
沈弗崢進了昌平園,遇見帶著兒子的沈弗良。
何瑜私下瞧不上這外頭野路子生的小孩兒,但不妨礙這小孩兒甜又機靈。
他跟沈弗崢見面次數,一隻手數得過來,卻能遠遠認出人來,脆生生喊著:「四叔好。」
連沈弗良都慨,輕拍了拍他的小腦袋說:「你這眼睛可真尖,我都沒看著。」
把小孩打發給保姆,沈弗良出兩隻煙,兩人推諉一番,還是由沈弗良給沈弗崢點了火。
沈弗良將自己咬的這煙也攏掌點著,吸吐出濃濃一口煙氣,擺足了過來人的姿態,拿夾煙那隻手朝另一側走廊指了指。
已嫁做人婦的蔣小姐正勸著跟自己毫無緣的兒子,雪還沒化,這院子裡不能踢球,年紀小也不妨礙欺怕的本,他將球狠狠砸到蔣小姐上,扭頭跑了。
沈弗良說:「這道理按說你也懂,你總要娶個知書達理的進來,家裡舒服,讓你舒服的,養在外頭不就行了?何必搞得家裡不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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