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越走越遠,蘭燭一句話也沒有說上,站在原地,久久不知該如何反應。
和烏紫蘇隔著一條寬闊的河流,站在河流的另一邊,不過去,只能看著烏紫蘇朝著自己決定的路上,越走越遠。
再後來,蘭燭在酒桌上遇到烏紫蘇,眼下淤青,笑著給桌上的人挨個倒酒,人們歡笑暢談,卻未有對說過一聲謝,那碩醜陋的郭老闆在旁邊又攬了個姑娘,看也不看一眼。
沒了王先生的庇護,後的靠山一倒,在勢利狡詐的酒場裡,人人可辱。
蘭燭幾次想解圍,烏紫蘇投來警告的眼神,示意,不要靠近。
蘭燭知道, 眼裡的意思, 在告訴, 江昱回來之前, 不要淌這一淌渾水。
而最後,讓蘭燭意外的是,邊城的那個小鎮,伴隨著轟鳴聲全部坍塌,唯有小猴子和白兗的房子,在那片廢土之後卻沒有收到毫的影響。
蘭燭認為,或許烏紫蘇真的找對人了。
蘭燭有多認為那頭大耳的男人有多麼不堪那都不要,至烏紫蘇真的讓小猴子,留下了自己的家。
過了正月,天卻沒有要放晴的意思,紛紛揚揚的春雪下的一陣比一陣大,把馬路堵得嚴嚴實實的。蘭燭聽到南方的不地方也有了雪災,劇團里的演出都暫停了,江昱也因為這一場大雪,耽擱了回來的路程。蘭燭坐在閣樓的一層,烘著暖意洋洋的火爐,打發著夜,忽然聽到屋外貔貅的喚,本想讓林伯去看看,可不知為何,有一種直覺迫使披了外套,自己走出了大門。
剛開了一條門,就在雪地里看到了一個人影。
孤單、瘦弱、型甚至有些佝僂。直到轉過來,蘭燭才吃驚地發現,竟然是烏紫蘇。
看到蘭燭的一瞬間,慘澹一笑∶「阿燭,我可以進去嗎」
蘭燭連忙帶著去了自己的小高樓,把暖氣開到最大,從帽間裡拿了兩床最暖和的鵝絨被,把烏紫蘇塞的嚴嚴實實的,一邊塞,一邊看到烏紫蘇上目驚心的淤青和紅腫。蘭燭心裡莫名其妙地害怕起來,驚慌失措地控制不住自己的抖。
「紫蘇姐,是誰是誰」烏紫蘇搖頭。
「是那個郭老闆對嗎,他對你做了什麼你等著,我這就去報警,我這就去報警。」
「阿燭—」烏紫蘇拉住,「咳咳……別去,是我自願的。」
說話間止不住的咳嗽,眼裡卻一點都沒有委屈和害怕,只是僅僅地拉著蘭燭的手,「妹子,陪姐姐坐會。」
蘭燭本坐不下來,甚至都不敢抬頭看。
蘭燭想起第一次見到烏紫蘇的時候,坐在臺下聽唱戲,明明還矜貴得;兩年前的夜裡和一起在狂風倒灌的馬路邊上翻那張報名表的時候,明明還風姿綽約;想起帶去看滿院的虞人的時候,明明還明艷麗……
「阿燭,小猴子那兒不拆了!」烏紫蘇的眼睛裡有著星星點點,蘭燭甚看到現在的樣子,仿佛十幾歲的,跟人分著春日裡簡單又幸福的一件趣事。
蘭燭點點頭「我知道、一定很開心。」
「所以你看,我也是有價值的對不對」
「對!」蘭燭吸了吸鼻子,點點頭,「小猴子一定會記得你的好的。」
烏紫蘇長呼了一口氣,原來僵直的子慢慢癱下來,像是春日來臨前要融化的冬雪,瘦削的臉上帶點寬的笑容「這是我這一生中過的,最有意義的一段時間了。」
蘭燭了乾燥的,話到邊,傳來一陣苦,想起白兗說過的一些話。
「紫蘇姐、你確定,小猴子,真是你的孩子」
蘭燭說完,本不敢看烏紫蘇的眼睛。
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影響別人的判斷,也不是特別手別人的事。
他們並不推心置腹,也不親如姐妹,但相似的人生總是充滿著摺疊和錯的影,這讓他們,更惺惺相惜。
因為懂得,所以蘭燭覺得殘忍,因為竟然覺得,烏紫蘇心裡,有著答案。
烏紫蘇也沒有看蘭燭,盯著窗邊的那一小塊被鏡子擋住的影,慢慢地說道∶「阿燭,不管是還是不是,人生,也不應該只是這樣活著,對嗎」
「如果你能在這個世界上,找到你能為之付出和瘋狂的人,你才會知道,原來曾經你過的那些日子,只是行走的消磨時,你才知道,過去的那些笑容,都是僵的偽裝,然後你得到了深深的解放,解放了你無安放的愧疚,找到了你忘很久的希。然後有那麼一瞬間,你忽然覺得,哪怕你只能獲得短暫的人生,那也足夠你安心長眠了。」
烏紫蘇一字一句的,緩緩的說道,那些話語,拼接蘭燭往後餘生中都難以完全回憶出來的片段,深深地落在浮京閣那不風的磚瓦里。
「阿燭,不要為第二個烏紫蘇。」
一個月以後,蘭燭才聽林伯說,烏紫蘇,死在了那個破敗花圃的風雪夜裡。
發心炎,病毒染面很大,急癥,早期不重視,天王老子下凡也救不回來。
槐京城裡的幾個故知,避之而不及,原先日日糾纏與的郭老闆鐵著臉,甩了甩袖子,說了聲「晦氣」,就連王涼都被王家關在屋子裡,本施展不了什麼手段,唯有蘭燭和白兗,草草地買了塊墓地,將的後事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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