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辰, 宮門已經下鑰了吧？你怎麼回去？」

蘇瑾握起拳, 抵在邊輕咳了兩聲, 溫溫一笑後，從袖中出銀子付了帳。

「無妨，隔壁正好有間客棧, 你要打烊了？」

他旋即站起, 醒旁桌的蘇彥，道了聲別, 就打算離去。

莫輕輕垂眸, 掂了掂手裡的銀子。

據所知, 員的俸祿並不算很高，蘇瑾卻是個出手闊綽的，每每收他的錢，莫輕輕總會擔心自己幾頓飯隨時能把人給榨乾了。

想了想，轉將人住。

「隔壁客棧不打烊，你要不要吃口暖酒再走，免費……」

話未說完，已到門口的人，突然邁著大步又折回，綻開一臉笑，走近低頭看，「好。」

撲面而來的淡淡清香，驚得莫輕輕別開視線。

「那、那你先坐著，我去溫酒。」

言罷，腳步急快地離開。

半柱香的工夫，才端著一壺酒和一盤橘子回外堂。微黃的酒沿狹細、線條流暢的壺淌出，帶出一陣好聞的桂花香，頃刻充斥滿整間外堂。

「是桂花釀？」

「對啊。」莫輕輕遞過去一杯，「口清甜，又不醉人，吃了還能暖。冬以來，我和琇琇睡前都會溫上一壺。」

蘇瑾端起，淺淺嘗上一口，眼裡流出幾許讚賞。

溫溫，米香暖潤，口綿甜，不失為睡前的一道好飲子。

放下杯酌，他辨著香，視線又落到了那盤橘子上。

莫輕輕解釋：「這是烤橘子，暖驅寒，還能止咳醒酒。」

止咳啊……

蘇瑾不聲彎起角。

姑娘不覺察，手指了橘子，還是很燙，只好作罷。

結果下一刻，一隻清瘦的手，當著面不管不顧撈走橘子。莫輕輕詫異地盯著蘇瑾，看他面淡淡地將滾燙的橘子剝好，不由心生敬佩。

鐵手？

直到那顆剝好的橘子遞到自己跟前。

愣了愣，看眼那人微泛紅的指尖，接下，鬼使神差問：「燙不燙？」

蘇瑾聲音和：「無礙，不燙。」

莫輕輕低下頭，掰了一瓣橘子塞進裡，過了會兒，悶悶開口：「不燙你就再給自己剝一個，涼了吃著沒用。」

聞言，蘇瑾笑意更深。

「好。」

雪已停，屋外安靜得，唯有桌上油燈時不時嗞嗞響兩聲。

緩過那陣兒心緒，莫輕輕閒來無事，目便落在了蘇瑾的手上。看他修長的手指，稔地剝著橘子皮，燙紅的指尖也黏上幾白皙橘筋。

蘇瑾笑問：「還吃嗎？」

「你吃吧。」搖搖頭，轉了話題，「聽說過些時候城外有冰嬉？」

烤的橘子瓤，甜里夾著微苦微酸，卻十分潤，蘇瑾才嘗一瓣，微乾的嚨瞬時舒快許多，他看向對面姑娘，「對，今年天寒，城外那片湖結了層厚冰，屆時會有不藝耍，你想去？」

莫輕輕嘗口溫酒，頓了頓。

「聽說到時會很熱鬧，許多人都去看，估計那日食肆生意也會清閒不，我想去擺個攤。」

四面八方的人聚在一起，可是個難得的宣傳機會，自然不想錯過。

蘇瑾若有所思地點頭，「兩年前也有過一次冰嬉，那時附近就擺了不攤子。」

「這樣啊，那當日我豈不是要早點過去？尋個好地。」

「無妨，你做的吃食好吃，在哪都會人喜歡的。」

話倒是好話，聽得人心裡頭甜滋滋，不過，莫輕輕還是努努，保持理智，剜了他一眼。

「你這是捧殺。」

自然不能太將這番話放在心上。

冰嬉是在十日後，如所料，食客比平日了許多。打聽好活開始的時辰，是日，代完食肆的事，便領著江正兄弟，提早一個時辰就推著推車到了地方。

本以為自己已經夠積極，沒想到，目皆是小攤小販。再一問，嚯，不都是天未亮便來了。

不得不邊反省，邊尋空地。推好長的路，才終於找到個離冰嬉場地雖遠了些，但好在空曠的地方，擺攤生起火。

約近巳時中，陸陸續續來了不遊人，紛紛在各小攤前逗鬧。

吆喝的事給江正兄弟，莫輕輕只待油鍋里冒起滾泡，拿起幾長條年糕便下了鍋。

滾油嗞嗞作起響，雪白的年糕周凝起無數小油泡，宛若顆顆晶瑩玉珠，簇擁一團。幽幽米香更是饞人，向四周漫溢，引得不遊人頻頻眺乃至聚集而來。

「小娘子，你這賣得是什麼？」

「是炸年糕，趁冰嬉還未開始，諸位都來嘗嘗吧，外脆，好吃還暖。」

說話間，撈起炸好的年糕，串上竹籤，擱到一旁濾油。然後趁熱刷一層提前調好的醬料，瞬時香味四溢，勾得周旁人登時都沒了猶豫。

炸年糕可是莫輕輕深思慮後的決定。

寒冷冬日裡，拿著一串炸年糕，吹一吹，咬開滋味十足、脆的外皮，然後嘗及裡頭糯黏綿的餡，又香又燙，是想想，子都跟著暖和了，自然會賣得好。

江正忙著收錢，忙著吃食，本遠隔在人群外的小攤，一時竟紅火至極，不知惹了多艷羨。

莫輕輕才不管，趁著人多，一鼓作氣又開始忙起另道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