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的視線,月兒好奇轉過臉,「怎麼了姑娘?」
「嗯?哦沒事,你忙。」
月兒笑著走近,「姑娘先去歇著吧,爺有吩咐,說不必讓姑娘也跟著一起勞累。」
細細咀嚼這話,莫輕輕忍不住撇了撇,暗暗嘀咕,「他這到底是我,還是不放心我呢。」
不過,倒也多虧了蘇瑾這番安排,有月兒管事後,才沒有因心宅子的事,而疏忽了兩邊食肆的生意。
宅子打掃乾淨,共花了整兩日的工夫,又再請人將破損的地方修繕,然後好好布置一番,前前後後也耗了大半個月。人力、財力合起來算,這間宅子倒也沒想像得那樣便宜。
不過瞧見品後,莫輕輕也懶得在意這點了。
宅子掛上匾額那日,兌現了自己的承諾,不論是從行老手裡暫雇的,還是月兒帶來的人手,都被留下。院擺上兩張圓桌,眾人聚在一起,高高興興吃了頓飯才散。
在那之後,又託付月兒幫忙給挑了三個年輕乖巧的婢子、三個機靈的小廝、還有兩個有管事經驗的婆子買下,為宅子添置了些人手。
至此,這事才算暫告一段落。
彼時距蘇瑾離臨安也有大半個月了,宋金的戰事也愈來愈張。
尤其淮西之地,宋軍連連敗退,金軍一路南下推進。先渡淮河,後至滁州,即將臨江。這一消息傳臨安時,城掀起軒然大波。走在路上,莫輕輕還能時不時瞧見幾輛往城外疾奔的馬車。
非但達顯貴、商賈大戶著急往城外避難,就連平民百姓也皆是作一團。
城東食肆的跑堂掃水小廝是外鄉人,聞悉皆想捲鋪蓋回老家,莫輕輕自是不好多挽留,便結了工錢,放他們去了。馮爺子是本地人,帶著兩個小徒弟哪也不去,曾驍亦不願棄食肆不顧,咬咬牙便也留下。夥計雖只剩這幾個,但生意這陣子本就清冷不,倒還能勉強開得下去。
至於城南食肆,莫輕輕不走,其他人除臨安外也不知去哪,便都跟著留下。於是除了每日食客驟許多,其他倒還是一如既往。
混延續了十幾日,直至十一月初,一場大雪突然紛至。
大雪連下兩日,積得厚厚一層,很好地掩蓋了臨安的嘈雜與喧。莫輕輕倚在門前,閒閒看著江正與江直在門前堆起雪人。
抬眸,瞧見一輛眼的馬車緩緩駛來。
才淡淡一笑,著冰涼的雙手,悠哉往廚房裡走。
灶膛里生起火,將鍋燒熱,切好洗淨的羊腩塊再一腦傾鍋里,直至煸干水分後盛出,香氣頃刻溢滿了整間廚房。
此時另起鍋,熱油炸香了姜蒜,再羊腩塊,佐以調好的醬與米酒,大火同翻炒。待醬很好地浸塊里,食與食香都俱佳時,添清水沒過,下馬蹄、大料與糖,蓋上鍋蓋,小火同燜半個時辰,之後再加微炸過的腐竹即可。
鍋噗嚕嚕作響,濃香過鍋蓋間的隙往外鑽,像只玉手,若近若離,撥著人的食慾。文君琇步廚房時,立即被這香吸引,忍不住湊近多待片刻,才抱著湯婆子到一旁,往裡灌著熱水。
「掌柜的,我們待會兒吃烤嗎?」
「不吃烤,這麼冷的天,肯定還是要吃些暖和的才行。」串好手裡的丸子,莫輕輕笑解釋,「這是用來做關東煮的。」
「關東煮?」
文君琇聽了也不甚明白,索懶得再深究,反正只要好吃就行。一臉期待地抱著湯婆子回外堂,遞給正蜷起子、勾著脖子往外探的楊子楚。
「楊公子,您要是對堆雪人有興趣的話,不如跟小直他們一起。」
一聽這,楊子楚趕忙搖搖頭,將湯婆子抱進懷裡。
「不去,不興趣,外頭冷死了。」
文君琇無奈一笑,只好搖搖頭往櫃檯走。
「文姑娘,剛才可有看見我今日吃的是什麼?」
「嗯……羊吧。」
「羊好啊。」楊子楚滿足地點點頭,「吃了暖子。」
飲著劉老五送來的暖酒,楊子楚耐心等著,不時看看外堂里閒散的幾人,又不時看向食肆外鬧得開心的兄弟二人,倒也覺得別有一番愜意。
不多時,濃厚的羊香也飄到了外堂。淺淺聞上一口,竟都覺得整個人都跟著暖和許多。
莫輕輕走到跟前,放下吃食,「今日是支竹羊腩煲。」
「聞著可真香。」楊子楚拿起木箸,就迫不及待夾了塊羊腩嘗嘗。
剛出鍋的羊還十分燙口,嘶嘶哈哈幾下,他才好不容易咬下一塊。燜得糜爛又味,羊腩的鮮里摻了醬的香,愈是嚼,滋味便愈是濃厚。再食一口浸了湯的腐竹,豆香與香織,吃得好不滿足。
聽說這腐竹還是莫姑娘自己做的,不久前他剛嘗過,甚是喜歡,便念叨了幾句,沒想到今兒就再次吃上了。
實在是不枉此行吶。
楊子楚就著米飯吃得正歡,那邊劉老五也端著吃食到外堂,一聲喊,文君琇和江正兄弟便都聚到了一桌上。這幾日生意清冷許多,天氣又轉涼,莫輕輕幾人就索待在了外堂吃。
香氣悠悠轉轉飄到楊子楚的鼻尖前,他探起腦袋正要往那邊瞅,便見莫輕輕端著吃食坐到自己對面。
姑娘面前的湯盅里,裝著一串起來、有葷有素的吃食,瞧著清淡,聞起來卻格外地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