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老太太之前就在家里說了這事兒,事后葉老大也把這件事告訴了老二和老三,因為五個孩子都是他們兩家的,這件事自然要跟他們通通氣。
而最近因為皇上要出宮祭天,羽林衛那邊也忙得很。
葉老四今天回來的也比葉老二早不了多,所以葉老大就沒想起來把這件事告訴他。
沒想到葉老四見葉老太太這麼嚴肅地把兄弟四個到跟前說話,腦子里一下子就想到了分家,加上宿醉未醒,人瞬間就繃不住了。
這會兒也知道自己鬧了笑話,便干脆一頭歪倒在葉老太太這屋的炕上,哎呦哎呦地說自己昨個兒喝多了,現在有點兒頭疼。
葉老太太在他后背上拍了一掌道:“多大個人了,還跟個猴兒似的耍賴。
“你如今在羽林衛也干了久,京城這邊有什麼好的書院,你心里有沒有點數啊?”
葉老四聽到這話,也正經起來道:“娘,你這真是問著了。
“我可是早就找人打聽過了,也列出來了幾個可選的書院。
“這幾個書院的先生都是飽讀詩書的,有許多新科進士都是從這幾個書院出的。
“這事兒也急不得,到時候咱們可以挨個兒書院都去看看,咨詢一下,最后再做定奪。”
葉老四說完還立刻向葉老太太表功道:“娘,我剛才就是一時間腦子沒轉過彎來,家里的事兒我可是一直都掛在心上的。”
“行吧,算你有心。”葉老太太胡安了兒子兩句,便又催著他抓時間帶自己去看看那幾家書院,趕把孩子們讀書的事兒定下來,這樣大家就可以安心準備過年了。
說起過年,葉老太太又想起一件事兒道:“今年說起來,你們四個都有不好事兒,日子也都越過越好了。
“所以我尋思著,今年過年去祭祖上墳,得好好持一下。
“一來是給列祖列宗和你爹報喜,二來也是要謝先人在地下保佑你們,三來也是要做給族中其他人看看,免得讓人家背后脊梁骨,說你們忘本。”
四個兒子知道葉老太太這話說的有道理。
他家今年把日子過得紅火這樣,村里人和族中許多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眼紅和背后說閑話的人也不在數。
如今村里人都想結著葉老二,讓自家明年也能分到好的稻種,跟著葉老二學種莊稼,所以無論心里怎麼想,表面上都還是一團和氣的。
但是族中人多,許多人他們本連認都不認識。
但最近這段時間,找到村里去攀關系、打秋風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
有了這些人傳話和嚼舌,葉家便也大概知道這些人背后都是怎麼說自家的了。
所以葉老太太才特意提起這件事兒,讓哥四個心里有個數。
雖說葉家平時都很低調,但是今年過年,不得要多做些場面上的事兒給外人看看,也順便堵一堵他們的。
正事兒商量完了之后,葉老太太就說:“行了,你們幾個都該忙啥忙啥去吧。”
葉老三聞言趕道:“娘,老四的家都做好不了,你要不要過去看看?”
葉老太太一聽這話果然來了神。
“你們速度還快啊,那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要說如今家里還有什麼事兒是讓葉老太太惦記的,也就只有葉老四的婚事了。
雖說如今已經定親,但是只要媳婦還沒娶過門,都不敢說還會不會有變數。
是真心心疼葉老四。
除了葉老四是小兒子之外,也是因為其他三個兒子的媳婦都知冷知熱的,這麼一對比,越發顯得小兒子可憐。
所以葉老太太如今是把自己的棺材本兒全都掏出來在給葉老四辦婚事。
至于以后的生活,就只能寄希于四個兒子都能有良心有孝心了。
不過在這件事上頭,葉老太太倒是不怎麼擔心。
因為不是幾個兒子,幾個媳婦也都是明事理孝順老人的好孩子。
對自己的養老問題還是心里很踏實的。
于是葉老二帶著葉二嫂出去看鋪面,葉老三趕著車帶著葉老太太去了木工坊,葉老四去羽林衛當值,最后只留下葉老大一個人無所事事。
他便去后廚圍著葉大嫂轉悠,看自己能不能幫著搭把手。
但是后廚這些活兒,除了劈柴生火,他能上手的還真不多。
反倒是其他大廚和幫廚看到他在這兒,都一個勁兒地起哄,讓弄得葉大嫂臉紅不已。
“行了,你快別在這兒礙手礙腳了。”葉大嫂不一會兒就不了了,手去推葉老大,“你之前不是想開山貨莊麼,你干脆去其他山貨莊轉悠轉悠,看看人家都賣什麼東西,都是怎麼弄的?”
葉老大卻道:“我原本打算等過完年再開始辦這件事兒,因為就算弄山貨,最早也是要從夏天開始了。
“前面幾個月的時間足夠我找店面,找人手,做準備了。
“可如今明年開春兒還要去關外,要去多久還說不定呢,現在想這些有些太早了。”
葉老大這邊還覺得太早,沒想到程老板卻主帶著人找上門來了。
葉老大這才不再纏著葉大嫂,趕把人都請到二樓雅間落座,伙計上了茶點。
“程大哥,大家今天怎麼有空過來找我?”
程老板帶來的這些人,基本就是下半年一起去關外的人。
葉老大還以為他們是來找自己聊天的呢!
沒想到程老板卻道:“我記得你之前說,今后想繼續做山貨生意。
“他們幾個人這次去了一趟關外,都覺得這生意能做,去幾個月,抵得上以前一年的收了。
“所以他們今天來武館活活子骨,正好聊起這件事,我們干脆就一起過來了。
“你看咱們要不要合計合計,把這個生意長遠地做下去?”
程老板這個提議,倒是正好契合了葉老大之前的想法。
但是葉老大卻沒有立刻一口答應,反倒對其他幾個人道:“咱們這次回來賺得多,一來是因為這趟一直很順利,收獲頗;二來是因為山貨競買的時候,瑞親王府的管事幫了不忙,價錢都給的很高,所以后來給你們包的紅封數額才會比較大。
“但是以后不可能年年都有這麼好的事兒,人家瑞親王府也不是做慈善的。
“而且跑山弄山貨也是要看年景的,今年無論關關外都是風調雨順的,以后每年是個什麼樣,那可就誰都說不好了。”
聞言,鄧尚偉率先道:“葉壯士,您放心,這些我們心里都清楚。
“其實不算后面的紅封,你和程老板給我們的工錢就已經讓我們很滿足了。
“跑山弄山貨那些事兒,我們今年跟著您學了不,回來的一路上金叔也跟我們講了許多,我們心里也都有數。
“而且金叔還說,如果我們想每年都去跑山,他也可以跟著我們一起干,給我們當向導。”
葉老大沒想到他們也不是一時興起,而是經過了深思慮的。
“其實我自己還真有這個打算,只不過還沒來得及細想。
“如果大家都覺得這事兒可行的話,那咱們完全可以做起來。”
葉老大說著看向程老板,沖他一笑:“程大哥,咱倆合伙怎麼樣?”
雖說這件事,葉老大想自己做也完全沒有問題,家里如今也不缺錢。
但是程家是京城的坐地戶,程老板在京城的人脈關系也很廣。
別的不說,是今年一起去關外的人,就都是程老板找來的。
加上程老板的武館也開在京城,以后若是人手不足,也可以隨時補充。
程老板自然是一千一萬個愿意,他也知道只要自己開口,葉老大是不會拒絕的。
但是在金礦那件事兒上,他就已經占了很大的便宜,這次他是無論如何也不好意思主開口了。
沒想到葉老大居然會這麼痛快地直接問他。
那還不趕答應就是犯傻了。
所以程老板趕道:“只要你不嫌棄我,我自然是要跟你一起干的!”
“程大哥,您說這話可就是埋汰我了。
“無論是對京城得況還是論做生意,我可都沒有你悉,以后要仰仗您的地方可多了去了。”
程老板聞言哈哈一笑,抬手端起茶壺,給葉老大和自己滿上,然后舉杯道:“咱倆就別跟這兒互相恭維了,其他人都聽不下去了。
“既然大家的想法一致,今天在場的大家也都是這次一起去關外同甘共苦過的人了,大家直接以茶代酒,以后有錢一起賺,有財一起發。”
“村長,來我家吃飯沒問題,不過您能不能幫著借兩張桌子用用啊?”葉老大問。
“這有啥難的,從我家搬一張,再從東魁哥家搬一張不就夠了。”
第二天一早,還不等葉老四出去找活干,葉東明就先帶著媳婦韓春玲登門了,談給葉老爺子安葬的事兒。
“我已經查過族譜,也找人算好了日子,就在三天后。
“今天過來,就是要跟你們講一下該注意的地方。”
葉老太太見葉東明跟葉老大在堂屋說話,便出去找了葉大嫂道:“晌午多做幾個菜,留族長兩口子在家里吃個飯再走。”
“行,娘,放心吧,我知道了。”葉大嫂挽起袖子開始為午飯做準備。
堂屋里,葉東明跟葉老大已經將葉老爺子葬祖墳的事兒聊得差不多了。
葉東明便聞到外面飄進來一香味,鼻子,肚子便不控制地發出了咕嚕聲。
他早晨出門太早,這會兒早就了。
葉老大見狀起道:“族長,您先坐會兒,我出去看看飯做的咋樣了。”
他一出門,屋里便只剩下葉東明兩口子了。
韓春玲看著葉家屋里的擺設,皺眉道:“老爺,這種鄉下地方,什麼都沒有,您何苦非要留下吃飯。
“等會兒該不會給咱們喝苞米面粥吧?”
“你懂個屁!”葉東明道,“吃什麼重要麼?重要的是他家跟秦家認識!
“別說是苞米面粥了,就算一會兒讓你喝刷鍋水,你也得給我喝得高高興興的,聽見麼?”
“知道了。”韓春玲一臉糾結地答應道。
不多時,葉大嫂就把菜端上來擺了一桌子。
葉老太太還道:“族長,都是家常菜,您別嫌棄。”
“這麼好的菜,還有啥嫌棄的。”葉東明這會兒也不急著走了,第一筷子就先夾了一片。
葉大嫂立刻遞過來一碗蒜道:“族長,您蘸這個吃。”
葉東明將放蒜里滾了一圈,然后送口中,立刻就瞇起了眼睛。
“這是什麼啊?”葉東明品了半晌愣是沒吃出來是什麼,終于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這是梅花鹿。”葉老太太笑著說,“老大從山上打回來的,老大媳婦鹵的腱子,拿來下酒是最好不過了。
“老大,你們兄弟四個,陪族長好好喝幾杯。”
這酒是之前在天津衛集市上買的,準備給葉東林一家當見面禮的。
如今卻早已是人非。
葉東明開始還推辭,但是酒香卻一個勁兒地往他鼻子里鉆,手一松就被葉老大塞進來一個酒盅。
“好酒啊!”葉東明聞了一鼻子就忍不住夸道,嘗了一口就更放不下了。
這麼好的酒,就算他是族長,也不是天天能喝到的。
想到這兒,他忍不住悄悄打量起葉家人來。
葉家人裳都穿得樸素,大部分都打著補丁,看著也不像是多有錢的樣子啊!
倒是之前被葉老太太抱著的小丫頭穿得最是鮮亮。
裳像是新做的,不但沒有補丁,反倒還頗為。
再低頭看看桌上的菜,除了鹿之外,還做了肘子和五花炒木耳,另外還有幾盤素菜。
主食竟然是大米飯,還專門給葉老太太和孩子們熬的小米粥。
這生活條件,看著可比村里其他人家好太多了。
葉東明開始還有閑心想這些事兒,但是幾杯酒下肚之后,興致起來,也沒工夫分析這分析那的,跟葉老大幾個人越聊越歡。
韓春玲早就吃飽了,一邊跟葉老太太聊天一邊等著葉東明。
可看葉東明那樣兒,一時半會兒應該結束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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