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刀刃竟然並未退讓,就生生割破了竇氏的腹部。
還是竇氏自己吃痛停下,捂著流不斷的肚子,尖聲道,“你們這些畜生,你們竟然敢傷本宮!”
而這時,一直盼著的雍帝的人也終於出麵了,但卻不是像想的一樣訓斥責罰侍衛,而是對道,“竇嬪娘娘,您這一次隻是被刀劍劃傷,下一次您要是再闖,那可就不好說了。”
“你,你是黃公公!別以為本宮不知道,你是公公的人——我要見皇上,我要見皇上!”
竇氏大聲喊著,因為腹部的疼痛和絕徹底崩潰,完全沒了昔日一代寵妃的氣勢。
黃公公見這幅瘋癲的模樣,隻是平靜地了人來,“把竇嬪娘娘扶回去,請醫來。”
竇氏被架回去後,黃公公又對人道,“你們得把竇嬪娘娘看好了,莫要再讓傷,否則我們所有人的項上人頭可就不保了。”
在場的幾名宮人都是薑皇後的人,都十分機靈,其中一個眼見黃公公眼裏有深意,連忙試探道,“可是竇嬪娘娘太過任,本就不聽勸,黃公公您的意思——”
“娘娘不聽勸,咱們做下人的總要為的是不是?以後,不要讓走出寢殿一步。”黃公公笑了笑道,“待會兒來的醫,已經得了公公的令,給娘娘吃的藥裏,有能讓鎮定下來的分。”
所謂鎮定下來的分,其實就是骨散,隻是藥效沒有那麽強罷了。
竇氏在服用了骨散後會頭腦昏沉渾無力,但又能做尋常的作,就是會有些像行走一樣,反正是鬧騰不起來了。
既然好言勸說不聽,那就給喂藥,讓不得不聽話。
黃公公這般想著,而請來的醫也在這時到了。
這名李姓醫在宮裏也是有資曆的了,醫也很高深,隻是在名上比不過紀院判,又因為他和紀院判是同一時期的太醫院,所以和紀院判一直存有競爭關係。
在紀院判當上太醫院的頭兒之後,他就一直被紀院判打著。
這次若不是紀院判再也進不了宮中行醫了,還不到他來跑這一趟。
原來因為安王和皇城司的事,宮裏宮外都鬧得沸沸揚揚,原本應該置事外的太醫院也不知怎麽被牽扯進來,就在前兩日,大理寺卿帶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將紀院判從太醫院帶走,隻說這是奉皇命查案。
然後過了不到半天,就有消息靈通的醫打聽到,紀院判被押了天牢,罪名是殘害永樂大長公主。
眾醫這才知道,原來先前大長公主病重,紀院判去看病時,竟是暗中在給大長公主開的藥方裏寫了能加重病的藥,最終導致大長公主沒熬幾日就病逝。
其實大長公主府中早就有人懷疑是藥方出了問題,但之前有安王和竇黨護著,紀院判可以高枕無憂,現在竇黨一倒朝中風聲鶴唳,他就立刻被人揪出來,先拿他開刀。
殘害皇室宗親可是要連坐的罪名,因此不僅紀院判一個人要掉腦袋,雍帝為了平息眾怒,把在京中和他同族的紀家人都被流放了,還有他的幾個兒子被判服役到死,其後人永不能京。
天牢裏,紀院判麵如死灰地待在囚室裏,他戴著手枷,雙腳之間連著鐐銬,整個人彈不得。
“吃吧,這是你最後一頓飯,吃完就上路吧。”
獄卒打開牢門,把飯盒往他麵前一推。
紀院判低頭看了看,獄卒拿出鑰匙把他的手枷解了。
被關天牢後,紀院判一口像樣的飯都沒吃著,可現在他卻毫無食。
“我想見一個人。”
他啞著嗓子,對獄卒道。
獄卒聽了便冷笑,“紀大人以為這裏還是太醫院嗎?你現在是馬上要被問斬的犯人,哪裏還有提要求的資格。你也死心吧,你的主子已經倒了,宮裏那些貴人是不會見你的。”
“我知道,我不是要見貴人求,我要見的是個丫鬟,隻有見了,我才能安心上路——”
紀院判流出兩行老淚。
獄卒見他這副模樣,奇怪道,“你馬上就要被拉去菜市口問斬了,你的兒子和族人也都被流放,你現在居然還想著見什麽丫鬟?就算是你相好的,你個老頭子也不用這麽癡吧?”
“大人,若您願意通融,我在城外還有一私產,是用了別人的名字——”
紀院判苦苦哀求。
獄卒聽到有油水撈就了心,問清楚了他那私宅的事,確定自己能撈到手,才道,“你說的丫鬟,是你們紀府的丫鬟?那八已經被發賣到別的人家了,要找可難了,你得加價。”
紀院判搖頭,“不,不是紀府的丫鬟。蟬兒,是武安侯府的人。”
“武安侯府?要是別人家的還好辦,”獄卒聽後嚇了一跳,“那地方我可不敢去造次。”
現在整個華京還有誰不知道,武安侯府是誰都惹不得的。
“你不用強迫,你隻要想方設法私下見一麵,然後和說,我想和說魚家的事,自己就會來的。”紀院判道。
……
用完晚膳後,聞萱剛回房就聽虹兒說,已經把的嫁趕製好了。
聞萱在燭火下看著那鮮紅的嫁,手輕輕的料子,心裏百集。
前生今世,即將嫁裴璋第二次。
這一次,他在京中等著迎娶,相信他們的未來會和前世不一樣。
“姑娘,您還滿意?”虹兒在一旁忐忑張地問。
聞萱回過神,對笑道,“很滿意,不能再滿意了。”
不論是對這件嫁,還是對要嫁的人,都是如此。
這時,蟬兒猶猶豫豫地走了過來。
“姑娘,奴婢,奴婢想去天牢一趟。”
聽到的話,聞萱不怔住,“這是出了什麽事,你為何要去天牢?”
“奴婢收到了這個。”
蟬兒把自己收到的紙條遞到聞萱麵前。
聞萱看了之後,沉著眼眸。
“奴婢之前就在益元堂見了紀院判一麵,當時他就表現得好像認識我們魚家的人一樣。現在他又說他知道魚家當年的事,有話要告訴我,我——”
蟬兒說得吞吞吐吐的,掙紮著道,“姑娘,您說這是安王他們設的圈套嗎?如果是,那奴婢就不去了,奴婢才不要被他們騙呢。”
話是這麽說,但聞萱從的眼神中就能看到,有多想去。
聞萱知道,魚家的事一直是蟬兒最大的心結。
換任何一個有良心的人,在自己的家人被害死之後都做不到忘懷,一定會想弄清楚當年的事究竟有什麽,害死自己家人的又究竟是誰。
“你去吧。”
因此,聞萱很快就點頭道,“安王如今被廢,又被關在冷宮邊上的蕭瑟坊,他的門客和黨羽也都被監視了起來,這種時候就算他還有留在暗中的力量能用,也有的是比這重要一萬倍的事去做,所以這不會是他設的圈套。”
蟬兒一想也是如此。
隻是個小丫鬟,安王現在要對付的人這麽多,說什麽也不到,就算是拿來算計家姑娘,那也太牽強,太多此一舉了。
“我和阿璋說一聲,讓他派侍衛送你去天牢,你去了之後不要靠近紀院判,聽他說完了就回來。”
聞萱這麽說,是為了防著紀院判這老頭臨死前還想人一把拉個墊背的。
蟬兒用力點頭,“奴婢明白!”
進了天牢後,蟬兒見到狼狽不堪的紀院判,頓了頓道,“紀大人找我來,是有何事要說?”
紀院判費力地仰起頭看著,那雙蒼老的眸子已經有些渙散了,“蟬兒姑娘,不,我應該稱你魚姑娘。”
蟬兒咬住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道,“紀大人到底想說什麽?”
紀院判雙眸閃爍,似是極艱難地開口,“你們魚家不愧是醫藥世家,你們魚家人,也個個都是醫者仁心。這個道理我也是後來才想明白的,魚家的高明之不僅在於醫,更在於你們真能做得到無愧於懸壺濟世這四個字。”
蟬兒聽得有些惱火。
他說的這些都知道,匆匆趕來天牢,不是為了聽他說廢話的。
而且也本不想從一個毫無醫德,會用自己開的藥方去奪取病人命的人裏聽到對魚家的褒揚,這隻會讓覺得可笑。
“所以,紀大人你也是真的配不上醫者這兩個字。”
聽到蟬兒這句毫不留的話,紀院判沒有憤怒,隻是蒼涼無力地一笑,“是啊,我配不上被稱作醫者。”
蟬兒聽到他深深的歎息,心裏有些不舒服。
想問他為什麽。
為何你名和地位都有了,取得了世間醫者在世俗中最高的就,為太醫院之首,過著養尊優的生活,卻要做出這種沒良心的事來?
為何就連那些份低賤朝不保夕,不被世人承認是醫者的人都能守住醫德,你卻做不到?
但覺得,就算他能給答案也沒什麽用了。
這世上愧對良心之人有千萬種,理由也有千萬種,而作為醫者能治得了的病,卻治不了這些心病,所以也沒什麽好聽的,隻能當這些人犯下彌天大錯的人都已經無藥可救罷了。
“魚姑娘,其實當年我和你的父親魚三爺,真的是莫逆之。”
聞言,蟬兒冷笑道,“我父親和紀大人你這種聰明人,完全是兩路人。我七叔說他這個人脾氣倔,在世時最喜歡說道不同不相為謀這句話了,他才不會和你有什麽。”
紀院判卻是輕輕搖頭,“不是的,當年,我們真是朋友。”
“那又怎麽樣?”
蟬兒的語氣生,在看到紀院判眼底的愧時,忽然想到什麽,“莫非魚家當年的慘案,和你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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