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窈了南宮燚的臉，有點涼，在心裏歎一聲，果然是在外頭站了一整夜啊。

    “陛下要讓曦兒當帝？”

    南宮燚：“有何不可？”與他的兒定不會比任何人差，既然如此，理應得到這天底下最好的一切，包括這天下。

    南宮燚並不像在開玩笑，宋窈不想起先前南宮燚教過自己這個妻子這個皇後，如何謀權篡位垂簾聽政的那些話。

    在心裏麵嘖了一聲，不得不承認南宮燚這個男人總是有讓甘願一遍遍著迷深陷的本事，好在，這方麵的本事也不差。

    親了下夫君的下，嗓音因為子虛弱的緣故分外似水，牽人的心，意溫纏綿緩緩道來：

    “前朝那些大臣知道了不得以死勸諫，罵妾是妖後蠱陛下，罵我宋家逆臣賊子狼子野心，謀奪南宮氏的江山。”

    “攘外必先安，接下來十幾年都是需要君臣一心的時候，夫君不願妾再生、有心讓我們的曦兒當帝這些念頭，卻是不可讓除妾以外的人知曉。”

    “否則若是有人借機生事大做文章，搞得朝堂烏煙瘴氣，得不償失，陛下與妾也就真昏君和妖後了。”

    “君臣離心離德，社稷難安，如若大淵朝野憂外患，兵連禍結國步艱難。陛下與妾還有我們的曦兒，和你我親近之人，都不會好過。”

    “夫君為妾做的已經夠多的了，妾很知足。陛下就了妾許多，妾也就了陛下許多，

    你我夫妻榮辱與共相依為命，該繼續這般攜手共進下去。陛下說，妾說的可對？”

    丈夫為妻子著想，妻子夫君，宋窈說的字字句句出自真心，也都落在了南宮燚心底。

    隔著溫暖的被褥抱住了宋窈，力道很輕，怕自己的重量得剛生產完的妻子不舒服，

    什麽都沒說，唯有宋窈清晰到那劃落在肩頸的帝王淚，滾燙。

    ……

    今個兒沒再下雪，是個晴天，一直到傍晚都沒有下雪的跡象。

    這個時辰，該來的人也都來了。

    不過沒在同一間屋子裏，眷們可以進出宋窈所在的屋子，男子除帝王以外卻是不可以。

    太後剛才已經來過了，現在和南宮嫣在另一間屋子裏抱小公主，眼下宋窈這邊的屋子裏，僅有宋婉和宋母兩人。

    府裏其他眷沒能來，不是不想來，而是宋窈才剛生產完，太多人來打擾反而不利於產後恢複。

    宋窈剛睡醒沒多久，已經吃過東西有一會了，

    此刻恢複了神，正問宋婉一些生產後該注意的該如何理的。

    到底阿姐是親阿姐，和其他醫太醫不同，這些事也更好問出口一些。

    宋婉手上端了一小碗參湯，舀了一勺喂到妹妹邊：“這些皇上都問過我了，你無需心，盡管安心休息便是。”

    問過了？

    宋窈下意識張喝下阿姐喂過來的參湯，微怔，

    回神時差不多恢複紅潤的豔臉上飛上一抹囧，不太自然輕咳一聲。

    “都問了？”

    宋婉點頭，忍笑。

    “嗯，都問了。”詳細都問了什麽卻是沒說，知道小妹臉皮薄，很給小妹留麵子。

    宋窈沒什麽要問的了，臉紅得不行，偏還裝得鎮定從容，十分自然的模樣。

    在阿姐麵前不好意思歸不好意思，心裏卻是發甜。

    宋母也就是趙萱看著小兒這樣，再想起剛才所見的種種，心裏就突然很不是滋味。

    窈窈第一胎生的也是兒，可待遇卻是跟當初的天差地別。

    皇上沒有不喜歡，反而待窈窈關懷備至事事上心，對小外孫也是喜寶貝得很。

    為什麽會這樣，難道，真的是錯了嗎？

    這麽多年，該怪的不是兩個兒，也不該遷怒兩個兒，尤其，是窈窈這個孩子。

    錯的不是，錯的也不是婉兒，錯的更不是窈窈，而是宋軒。

    該怪的，也該是宋軒。

    不，或許也有錯。錯在當初識人不清真錯付嫁錯了人，是自己做出的選擇，把自己婚後的日子活得一塌糊塗。

    最可恨的，是宋軒，還有自己。

    他們的孩子，無論哪一個，都是無辜的。

    可這二十幾年來，卻將所有的怨和恨記在了窈窈頭上。

    們是母，都說母連心，們本該是彼此最親近的人。

    可卻因為一腔恨嗔癡，將自己的兒推得遠遠地，母二十幾年，卻不曾有過半分的母分。

    “窈窈。”

    “這些年，母親對不住你。”

    趙萱突然說出這兩句話，宋婉和宋窈姐妹二人都始料未及。

    宋婉詫異地看過去。

    宋窈僅僅隻是挑了下眉，適才留有的囧退去，笑容是皇後對外的方，心中沒有什麽波瀾起伏。

    “不必了。”

    言簡意賅，非常客套。

    三個字輕描淡寫，卻像是尖銳的針一樣紮進趙萱心裏，張了張，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麽。

    小兒，是真的跟半點母分也沒有。

    趙萱不知道說什麽，可是母親，這個時候不說點什麽好像說不過去，於是幹道。

    “子本弱，為母則剛。你現在也是個母親了，以後……”

    宋窈不認同這個說法，打斷。

    “哪裏弱？”

    趙萱一噎。是了，這個小兒有本事得很，本不是過去在家裏所看到的樣子。

    就算當初沒嫁東宮，就算沒有丞相府撐腰，自己也有本事得很，能活得很好。

    宋窈：“阿姐也不弱，母親你，也不弱。”

    許是自己現在有了團子，宋窈就格外聽不得這些多帶著點枷鎖意味的話。

    “是你信了子本弱這句話，把自己放在一個弱勢的地位上。”

    “您出比父親好，各方麵條件放在當年的家貴中雖然不是數一數二，但也排在前頭。

    婚後當了當家主母，把府上府下的所有管理得井井有條，經營鋪子也很有一手。”

    “殺人你也下得去手，狠得了心。”

    “你覺得，你弱在哪？”

    發現別人上的優點這一點算是個好的品德，恰好，宋窈備這個好的品德。

    當然，更多的是缺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