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變故，把小元崢嚇懵了。

大顆大顆的淚珠從眼睛里涌出來。

本能地，他抓住元季峽的領子大聲喊：“爸爸，爸爸，你不要死！爸爸，爸爸……”

墨鶴已經順著子彈來的方向，閃電般沖了過去。

顧逸風隨后跟上他。

元峻握著槍，沖進副駕駛，對開車的司機說：“快！快開車！送我四叔去醫院！”

司機急忙發車子，猛踩油門。

車子轟地開出去！

元峻瞅一眼趴在小元崢上的元季峽。

他外套后背已經被鮮染。

元峻迅速掉外套，哧啦一聲將自己的襯衫撕下半截，從前面探過來，幫他纏住傷口。

可是止不住。

鮮順著他的服，流到車子地毯上。

小元崢瘦弱的小子抖得像篩糠。

他死死抓著元季峽的服，啞著嗓子泣不聲地喊：“爸爸，爸爸，爸爸……”

那一聲聲“爸爸”喊得車上所有人都容。

大量失的原因，元季峽臉已經煞白，在抖，牙齒無意識地咯咯響，上下眼皮直打架，整個人快要暈厥。

他用力地抓著小元崢的小手，費力地扭頭看向元峻，說：“阿峻……我……不行了……崢崢……就給你了……”

元峻疾聲道：“四叔，你撐住！你一定要撐住！馬上就到醫院了！”

元季峽咬著牙說：“答應我……答……應我……保護崢崢……長大人……”

元峻臉從未有過的凝重，“我答應您！四叔，我答應！您說話，馬上就到醫院了，千萬不要睡！”

元季峽角微微往上揚了揚，揚出一抹詭異的笑。

那笑像是對命運不公的嘲諷，對自己落得個這般下場的嘲弄，對短暫一生的無奈，對未完夙愿的憾。

他將小元崢的頭按進懷里抱住，無力地閉上眼睛。

生命盡頭，他唯一不放心的就是這個孩子。

小元崢在他懷里瑟瑟發抖，眼淚無聲地流下來，單薄的小子一一的。

元峻抓著元季峽的手臂，不停地說：“四叔，您撐住！”

可是元季峽撐不住了。

他吃力地撐著眼皮，對元峻說：“梅，梅……”

元峻急忙問：“沒什麼？四叔。”

元季峽想說，不是沒什麼，是姓梅，那人姓梅，但是氣上不來。

他使勁張，想說出那人的名字，卻開始倒氣，眼白直翻。

他用盡最后一口氣說：“他，梅……”

開始劇烈搐，只張，發不出聲音了。

他的手冰涼，開始僵，從心臟無力地往外流……

頭一歪，他死了。

手臂仍地抱著懷中的小元崢。

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是對自己短暫而悲慘的一生，難以瞑目，也仿佛是不放心懷中的孩子。

他是元家最小的兒子，出生即擁有風的人生，本來前程錦繡，沒想卻死得這般慘痛而窩囊。

他不甘心啊。

不甘心。

元峻面大變，喊道：“四叔！四叔！”

可是元季峽眼珠僵滯，呈微張的狀態，卻再也回答不了他一個字。

元峻提高音量，大聲喊：“四叔，四叔！”

他扭頭沖司機道：“快，快開車！李叔，再快點！”

司機答應著，但是沒法再快，已經是最快的速度，再快就違章了。

這是元老平時乘坐的車，車里坐著的又是元峻，違章的話，影響太壞。

人明顯咽氣了，快一點慢一點，意義不大。

司機用限速最快的速度行駛。

元峻側，抓住小元崢的手，說：“崢崢，你爸爸會沒事的，別害怕。”

小元崢早已淚流滿面，泣著問：“哥哥，我爸是不是死了？”

元峻道：“沒死，你爸爸只是傷了，馬上就到醫院了，一定能搶救過來的，別擔心。”

小元崢細瘦的小手臂抱元季峽，哭著說：“騙人！哥哥，你騙人！我爸已經死了！”

著已經僵了的元季峽，元峻心里刺骨一樣的疼。

和二叔元仲懷不同，他小時候和元仲懷接不多，沒多。

對四叔卻有不一樣的。

父母太忙，他小時候經常被養在爺爺家，四叔比他大十多歲，還在讀書，每次從學校回來，四叔會給他帶好吃的零食，有時候是玩。

等他長大一點，四叔教他游泳、騎馬、箭、擊……

再后來，四叔去讀軍校，畢業后進單位，政績斐然，后來結婚娶妻生子，人生順遂無比。

轉機是他的妻子雇兇殺人，他因此被流放到國外，沒有命令永遠不得回國。

今天之前，元峻還懷疑四叔就是那個幕后之人，但是現在不了。

即使他有參與，他也不會怪他。

死者為大。

車子駛到醫院。

醫生早已經抬著擔架等在醫院門口。

車門打開，醫生將元季峽的抬到擔架上。

為首的醫生用最快的速度檢查了一下他的生命征，面變得凝重起來，沖元峻搖搖頭，說：“請節哀。”

元峻握拳頭，用力閉了閉眼睛。

很難過，嚨疼得像要裂開，卻一滴淚都流不出來。

沒想到事會變這樣。

如果能預知到這樣的結果，他不會讓四叔回國，但是不回國，四叔遲早會為那個幕后之人的棋子，或者棄子，下場不會比現在好。

生在元家，是幸，亦是不幸。

元峻睜開眼睛，對醫生說：“抬進去好好搶救吧，我去費。”

醫生無奈地嘆了口氣，照做，吩咐醫護人員將元季峽抬進去。

元峻俯將小元崢抱起來，跟著擔架往前走。

小元崢已經不哭了，腫著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元季峽的。

元峻騰出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說：“崢崢，爸爸只是昏迷了，會搶救過來的。”

小元崢不說話，仍舊怔怔的，小抿得的。

他記得，外婆死的時候，所有人都對外公和爸爸媽媽說節哀。

節哀就是死了的意思。

爸爸死了。

元季峽被迅速抬進急救大樓，抬進手室。

元峻完費抱著小元崢等在外面，隨后而來的警衛持槍在旁保護他。

秦悅寧等人也趕了過來。

詢問的目問元峻。

元峻搖搖頭。

該打電話通知爺爺和父親了，他把懷中的小元崢遞給秦悅寧，“幫我看會兒。”

秦悅寧應了一聲，接過來。

意外了一下，沒想到小元崢這麼輕，九歲了，四十斤都不到。

元峻拿著手機走遠一些，防止小元崢聽到。

走到僻靜，他撥通爺爺元老的電話，聲音盡量平靜地說：“爺爺，我四叔傷了，人已經被送進醫院了。您收拾一下，我派人去接您來醫院。”

手機那端傳來死一般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