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來,還有一個好。一個狄詠之前從未想過的好!
那就是關于皇帝圣旨允諾耶律乙辛析津郡王封地燕京城這件事,遼人若是殺了耶律乙辛,是不是就不算大宋皇帝食言了?
甚至,可以直接把這件事也一并昭告天下,讓所有遼人都知道,耶律乙辛早已一心叛國,私下里與宋人達過契約,所以耶律乙辛弒君這件事,不就更有機了嗎?
完!
狄詠想到這里,連自己的呵呵發笑,甚至都有點佩服自己這顆聰明的腦袋與骯臟的心。這麼一來,連大宋的皇帝趙頊心中,必然也舒服許多!
明天后天,軍中大宴。
大后天,大宋為了正統,為了長治久安,為了收買人心,狄太傅親自宴請舊遼諸多豪門貴胄,以示和好與恩德。
三天時間,足以穩定接一切,三天后,就是耶律乙辛的死期。
當然……也是耶律浚的死期……
顯然,狄詠也知道,蕭觀音還盼著自己這個兒子團聚的那一刻……
奈何,家國大事,天下正統大義,兒長,又算得什麼?
一切,每一顆棋子,都得用到最好。
心極好,狄詠放下筆墨,走到院中,在眾多甲士的護衛之中,仰天看了看,夕無限好!
李憲忽然走進來了,帶來了一大幫子,個個裝華貴,卻是個個低頭掩面。
不用猜,李憲這廝,總是干這種事!
狄詠看著都心煩,抬手就揮:“帶走帶走,莫要往院里進……”
李憲笑容中略帶諂,轉頭一揮手,自己快步,與狄詠說道:“太傅,皆高門族良家,多識文章詩詞,吹拉彈唱技藝也多,聊解疲乏……”
狄詠心中其實想起一人,梁辛初,隨狄詠出征的,奈何狄詠出塞,只能把留在大同,如今燕京已破,梁辛初不得幾日,自然就該過來了……
顯然,狄詠是有幾分青壯男人的……
但他怕死,早已在理智里知道,要遠離這種風險,歷史上這麼死的英雄人,可真不。這世間弱子是多,但也千萬不要以為人就沒有家國懷,就沒有報仇雪恨的意志。
所以,狄詠依舊擺手:“都送回去吧……”
李憲笑容一止,知道自己這件事做得其實不稱心意,連忙往外揮手,讓甲士把人帶走。
狄詠想起了自己的那幾分青壯男人的……便道:“這樣吧,皇城之,但凡沒有正式份的子,都攏在一起,價賣了去,就賣軍中……愿買則買,買去了自隨他們就是……嚴令諸軍,不可行軍法之外的事!”
狄詠這些話里面的細節,其實很殘忍,這些子,老老小小,三五千人總是有的,自然有人買,一個人買的,一幫人湊錢買的……買了幾日又轉手低價賣掉的……甚至買來直接收錢做生意的……當然也不缺買來真當寶貝疙瘩的……
;但總好過……所謂軍法之外的事,這個時代的軍漢,顯然很難管束,要求不了那麼高的思想覺悟,不現實……
李憲點著頭:“遵太傅之命!”
狄詠問了一語:“這些人都是誰尋來的?”
顯然,李憲剛燕京城,他如果不是家家戶戶上門去搶,便也哪里找得到這麼多所謂高門族良家?
必然是有人給李憲提供的,這個人不言而喻。
李憲自然直白:“都是析津郡王尋來進獻,太傅放心,不曾侵門踏戶去擄……”
狄詠點點頭:“耶律乙辛倒是在契丹人中威甚大,獻人妻,也有人愿聽他吩咐……”
威甚大?李憲聞言一愣,他倒是一直沒往這個方向去想……他一直都覺得耶律乙辛這人真不錯,才能出眾,還想著推舉給狄詠重用此人。
李憲接話:“太傅如此一言,奴想了想,那耶律乙辛在如今契丹之中,當真可謂主心骨,人心所在!”
“所以啊……”狄詠嘆息了一下。
李憲頭一點,明白了,所以什麼?得死!
狄詠直接就問:“弒君之事,你可知托何人之手?”
李憲其實并不知道,他并沒有真正參與這件事,但他想了想,答道:“十有八九,不出一人,此人名蕭達魯古,便也是此人領兵,做了開啟開門這件事……此人定是耶律乙辛心腹之輩!”
突破口來了,人證到了。
狄詠點頭:“你去尋李云龍,告訴他這個人就是!盯著,先不要,只等命令!還有另外一件事你要去做,立馬宮城,多一個見過遼皇耶律洪基之人,開耶律洪基棺木看一眼,看看棺木之中是否乃耶律洪基真!”
“奴遵命!”已然事關重大,李憲躬,立馬就走!便是再也不想什麼耶律乙辛好不好了,太傅開口,那就是一心一意!
狄詠還說了一語:“適才子,尋一個回來,教在院中彈唱,如此,收了一人,耶律乙辛便多一份心安……”
狄詠是真的縝,他在安耶律乙辛,倒不是怕耶律乙辛此時此刻能翻出什麼浪花來,他就是怕耶律乙辛察覺到了什麼,提前做一些找死的事,導致第二個弒君的鍋來不及給他背。
已經走出幾步的李憲,轉頭來答:“太傅稍待。”
不得片刻,一個子走了進來,帶了琵琶,怯生生模樣,甚至還有幾分抖。
狄詠也不多看,轉了屋,只說:“來個座椅,上些茶水點心,彈唱起來……”
狄詠繼續伏案工作,公文無數,堆積如山,連安燾這個書也不在……
門外院子里,幽怨叢生,好似不是死了爹就是亡了郎……
平常聽這些,自是一種凄,今日聽來,真是煩擾……
只聽太傅一聲:“罷了罷了,哭爹喊娘,教人惱,帶到一旁歇著去……”
自有軍漢來辦……
也是難怪,山河破碎,國破家亡,以飼虎,這何人能輕快起來?
莫名之間,狄詠更想梁辛初早日從大同到得燕京城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