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城破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傳回汴京,最好的馬,日夜兼程……
消息到的時候,還是半夜,城門不能開啟,但捷報依舊從吊籃中了城,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樞院,接著又到了皇城之,皇城的鐘聲,也在半夜中敲響!
驚擾了不知多人深夜的睡眠,也把這個城破的消息帶給了無數汴京城里的人!
大宋,沒有宵!有人第一聲呼喊,便也就有了無數的呼喊,無數的人在夜半三更里聽到了燕京城破的消息,無數人從被窩里爬起來,走向街頭……
老富弼聽著皇城里的鐘聲,快速起床,穿朝服,人還未出門就聽到有人來報,說燕京城破了!
屋外街面上,敲鑼打鼓一大片,富弼也笑:“倒是他們的消息比老夫這個宰相知道得還要快!”
報信的下人也笑著答:“那捷報城的時候,就在城門軍漢那邊傳開了,那些軍漢第一個呼喊奔走,再加上皇城鐘聲一起,霎時間,仿佛全城都知曉了……”
富弼點點頭:“合該如此啊,合該如此普天同慶……”
那下人激不已,又道:“主人,狄太傅果真如人言?是那天上下凡的神人?”
富弼聞言微微一愣,看著這激不已的下人,問了一語:“誰都這麼傳言?”
那下人更是激,手舞足蹈起來:“街面上都這麼說,聽說還有許多人制了太傅神位在家中日夜香火供奉……”
“還有這事?”富弼有些疑,這種底層百姓的事,他若不問,平常里,是真無從得知,關鍵是這種事,也只有底層百姓去做,正兒八經讀書人家,不會做這種事。
有時候,底層百姓的,真的是單純淳樸的,既有淳樸單純,也有愚昧,這兩件事,本就是一兩面。
“有,多了去了,還有人說,供了太傅神位不過幾日,得病的痊愈了,求子的也有孕了,求財的也得財了,靈驗非常……小人便是也想著要不要家中也請來供奉一下……”
富弼點著頭,不說話,只管往外走……
也不知道狄詠若是聽到這種事,該是如何想,他正在想著大舉打擊宗教,也在手干,忽然自己就了被供奉的神……
富弼上車,車架往左掖門去,滿街都是百姓,擁堵自不用說,前頭家丁護衛正在左右驅趕……
路口,也到另外一隊人堵在路上,趕車的小廝自然見多識廣,稟告富弼:“主人,巧了,上曾相公的車架了……”
富弼掀起車簾看了一眼,吩咐:“來人,去請曾相公同車,便說免得擁難行……”
車外站著的小廝連忙從人群中過去……
不得片刻,曾公亮就下車了,在一群人的簇擁之中過來,上車,便笑:“這夜半三更,到掌燈鑼鼓,街面人山人海,倒是這輩子沒見過的事……”
對于富弼與曾公亮兩人而言,緒上自然是激高興的,但也并非就到達了緒高點,應該真正緒高點,還是前段時間來的捷報,狄詠幾十萬大軍圍困燕京的時候,那一次,真是喜出外、瘋癲狂……
因為太出乎預料之外了,太驚駭驚喜了。
;今日之事,其實不驚喜,而是水到渠,了一種驚喜,緒自然就并不那麼激。
車架慢慢著,兩位老相公倒也不生氣,這種事也生不起來氣,便是慢慢走就是了,早到皇城與晚到皇城,也沒什麼區別,想來各路員也大概況差不多。
富弼與曾公亮閑聊幾番,忽然面微微一沉,問了一語:“要到皇城還早著你,不若你我就先議一議吧……”
“嗯?所議何事?”曾公亮還挑著車簾在看街面上奔走慶祝的百姓。
“就是太傅此番,合該如何封賞?”富弼說道。
“這有何難?太傅出西北,秦王為最,晉王稍次,燕王次之,但燕王乃遼國偽帝之名也,趙王,趙乃國姓,雖無忌諱,但也不必,齊王多有些無甚干系,晉王倒是有幾分緣由其中,太傅出燕云,便是以太原為基,所以啊,無外乎秦晉之名了……”
曾公亮有理有據……但他也聰明非常,給了兩個選項,要麼秦王,要麼晉王。
富弼點著頭,是這個道理,至于什麼楚王韓王宋王之類,那就不必想了,一來是檔次不夠,二來是宋王也不好,宋本就是國號,宋國也是宋太祖皇帝的封地。
三來,楚王這種,檔次是夠的,但封王這種事,也要講究一些淵源……
所以,秦晉,就非常合適了。
曾公亮把話語說完,也就是富弼發表意見的時候,兩個選項,得挑一個,富弼想得一想:“那就晉吧……”
曾公亮看了富弼一眼,兩人對視,微微點頭。
這個對視點頭,讓富弼心中有了一點點所謂心有靈犀,如此,接著說道:“強臣弱主乎?”
這不是什麼打啞謎,而是把事挑得太明了。
曾公亮微微一愣,答道:“富相公不必如此去想吧……”
“哼哼……你未想?”富弼反問。
曾公亮不答這句話,只說:“太傅忠義,切勿挑此般言語于眾……”
“老夫無智乎?”富弼有些不高興,這種事,還用得著被人教他?
曾公亮如此才說:“太傅當不會做什麼得意而忘形之事,太傅之才智,遠勝你我,定然也明白其中道理。”
“嗯……”富弼點點頭,他同意曾公亮這句話,也覺得狄詠不會做什麼僭越出格的事,但并不代表他心中沒有一份防備與懷疑。
人心,最是難測,信任這件事,一定是要所指,不可能有一個通盤無節制的信任!
就如白居易言,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
有一些事,已然到了唾手可得的地步,信任一個人的心不會去稍稍手?對于富弼這種老妖而言,那真是一個玩笑。
所以富弼又說:“你可知民間不知多人家給太傅立了神位?那可是日日供奉,越傳越神,能醫疾病,能送子嗣……”
曾公亮答道:“我雖不知道此事,但富相公說來,倒也覺得有可原,以太傅之能,以太傅之名,得供奉,實屬正常……”
“老夫倒是想知道一事,是百姓自發如此,亦或者有人從中刻意宣揚?”富弼這個問題,才是這件事的本質。
是有人故意這麼宣揚,助長這種輿論風氣發酵?還是真的是民間自然而然形的這種風氣?
這里面區別甚大!
曾公亮眉頭已然鎖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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