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年人，乃蠻之主，數十萬臣民簇擁，百十部族叩拜，連大遼蕭特末大軍遠遠路過的時候，都要與他有禮有節……

今日到此，聽人說什麼大宋晉王如何了得，如何威武……

然后就要他跪拜稱天可汗……

不用可汗這個詞還好，偏偏要用可汗這個詞，可汗這個詞，就專屬草原首領，加上一個“天”字，“天”在哪里都代表至高無上，也就是說這個可汗，比所有可汗都至高無上，是所有可汗的主人！

撒里雅寅特斯很納悶，心中只有一個問題：憑什麼？

狄詠關注著他，看了又看！

顯然狄詠知道這是誰，知道他來自哪里，知道他有多遠。

再遠，能有從中原去西域遠？

此起彼伏的天可汗拜完了，撒里雅寅特斯也并未說話，也并不覺得尷尬，因為在他眼中，這些與他語言不一樣的人，雖然同屬草原，但一看就是沒有骨頭的卑躬屈膝之輩……

至于那些山林里來的土著，連像樣的服都沒有，野人一樣，他見都沒見過，這輩子都沒聽說過……對著人就跪，還恩戴德，更不值一提……

顯然，他也沒領教過大興安嶺的威力！歷史上的乃蠻人，得一直等到從大興安嶺下來的萌古人發力了，他才知道大興安嶺的厲害。

十二三歲的撒里雅寅特斯，在中原還只是年，但在草原上，早已是控弦之士了，騎在馬背上，能做年人所能做的一切事，換句話說，他已經算是壯丁！

他像是看戲一樣看著這個場面，甚至心中的不屑也多寫在臉上……

忽然，他也到了一個眼神正在盯著自己，抬頭看去，那個所謂的天可汗正在看著他，他也不懼，抬頭正視。

狄詠慢慢抬手，開口：“你！近前來！”

通譯翻譯，撒里雅寅特斯還真就往前走，多有些洋洋得意，這得意，主要是來自對眾人的不屑與鄙夷……

他后，跟著三個通譯……

哪怕路過蔑兒乞的忽魯且磨，他也多帶著一些鄙夷，其實，他對蔑兒乞以前是有尊重的，他一直以為蔑兒乞也是一個強大的部落，值得尊重。

今日一見忽魯且磨這種卑躬屈膝，第一個主說什麼天可汗的作，心中立馬對蔑兒乞也起了鄙夷，覺得是自己以往看錯人了！

蔑兒乞，不值得尊重！沒有骨頭！還帶著他撒里雅寅特斯來參加這個什麼會盟，還以為真是什麼好事，原來是帶他來給人磕頭當兒子。

撒里雅寅特斯甚至對忽魯且磨有幾分氣憤。

但路過之時，忽魯且磨竟然還小聲提醒他：“小可汗，萬萬不要沖撞了！”

撒里雅寅特斯瞥了一眼，徑直往前走去！

狄詠很有禮貌，見得撒里雅寅特斯近前，問了一句：“你對我大宋可是有什麼意見與想法？”

撒里雅寅特斯搖搖頭：“我不知道什麼大宋，都是聽他們說的，說你們很厲害，但我們乃蠻也很厲害，他們都知道，不信你問問他們，知不知道我乃蠻很厲害？遠在西域的回紇人都知道我們厲害！”

這小子真會說話……

狄詠點著頭，不急著說，要等滿場的通譯都把話語翻譯清楚了……

片刻，忽魯且磨就皺眉頭了，立馬往前走，開口說道：“天可汗，他年紀尚小，不懂事，沒見過什麼世事，還請天可汗千萬不要與他一般見識……”

忽魯且磨不曾騙過撒里雅寅特斯什麼，他只是后悔一件事，沒有親自往乃蠻部去一趟，而是派個人通知邀請的……

也后悔自己在臨潢府見到撒里雅寅特斯的時候沒有好好與他代說清楚，導致這種場面……

;也實在是忽魯且磨太忙了，他算是最先到的臨潢府，這場會盟，他也是主要的辦人之一，因為真正認識宋人將軍的人不多，他算一個。

所以，此時此刻，發生這種事，他不得不站出來解釋一下，緩和一下。

只是沒想到，撒里雅寅特斯并不領，只聽自己的通譯翻譯了一下，立馬答道：“忽魯且磨，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你是個騙子，什麼會盟，你就把騙來了？”

通譯來去，著實繁瑣，但也沒辦法，狄詠也得等通譯來去，才知道都說了一些什麼。

忽魯且磨立馬手就去攔撒里雅寅特斯，禍從口出啊！這個時候，沒有辦法的辦法，就是把這小子的趕堵住！

等到狄詠終于知道這小子說了什麼時候，立馬抬了抬手：“且磨不必如此，且問問他，既然是會盟，那就是大家一起盟約，那他覺得什麼樣的盟約才合適呢？才能讓他滿意！”

狄詠，態度很好，上位者，喜怒不形于！

各自的通譯各自傳，顯然，蔑兒乞與乃蠻，其實也語言不通！

忽魯且磨見狄詠沒有立馬然大怒，反而態度極好，便以為狄詠真沒有跟這小孩一般見識的想法，稍稍寬心了，但也一臉擔憂看著乃蠻部的這個小可汗！

小可汗頭一抬，開口了：“要是按照我的想法，你要是天可汗，那我也得是天可汗，這些人臣服于你，那算你厲害！但草原西邊，也有許多部族是聽我乃蠻人的，連西州回紇人都要敬我乃蠻幾分，是算是草原西邊的天可汗，你算是草原東邊的天可汗，怎麼樣？”

狄詠聽得通譯一番說，笑了！

而滿場之人，大多面難看！卻也有數人，樂見其，想看看事態會發展什麼樣子！

沒挨過打的，不知道痛，很正常！

有些人有一種想法，是可以理解的，比如……好都可以要，不征稅，不納貢，開貿易，公平買賣，都好，好日子來了好。權利都想要，義務最好都不要。

嗯，這種想法，在狄詠這里，那是必須要杜絕！好拿了，該干的活得干吧！你出人出丁，你得出吧？你尊奉王化，你得尊吧？

這要求，不多吧？比遼人可仁慈太多了！

我狄詠看起來像是一個冤大頭？

狄詠笑著問道：“你真要做草原西邊的天可汗？”

撒里雅寅特斯認真點點頭：“草原之大，容得下兩個天可汗！”

狄詠點點頭，環視四周，眼神犀利，每每眼神所到，眾人多是低頭低眉躲避對視！倒也不乏幾個閃爍抬頭看的目……

狄詠再說，語氣也很平靜：“草原，只能有一個天可汗！這樣吧，你現在就出發回家，我給你十日時間，十天之后，我也出發去你們乃蠻，我們打一仗，你打贏了，你就是草原的天可汗，我打贏了，那我自然就是草原的天可汗！”

撒里雅寅特斯聞言，愣了愣，滿場眾人，皆聚焦在他上，對于眾人來說，也是麻煩事上了！

為何，所有人都知道，天可汗就帶了一萬鐵騎來，臨潢府也不過幾千宋軍，此番真要打仗，糧草輜重的供應眾人是跑不的，這也倒是其次，派部眾隨軍出征一定跑不了。

當然，狄詠也是這麼想的，十天之，他哪里能從燕京或者太原調來人，就是要讓各部出人一起作戰，當然，狄詠倒也不真正倚靠各部，他自己帶了一萬鐵騎，西邊，王韶也當出擊，王韶直接往北，比狄詠去乃蠻還要近！

這場仗，狄詠其實想避免，但好像實在是避免不了！

也好，一次把問題解決，還有利于以后王韶出西域！

乃蠻必須要打個服服帖帖，服服帖帖了，也總好過乃蠻人看起來好像臣服，卻終究是個奉違要強！以后王韶大出西域，乃蠻就是一大助力！

現在就看這位小可汗撒里雅寅特斯的回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