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渝臉紅，順勢抱住，但依舊不改主意：「啥也沒用，這種地方必定是在山林里，難走的程度和山腳不能比，你懷著孕去不了的，乖。」

喬茗茗扁扁。

「我想去看看嘛！」喬茗茗悶聲說，「山葵價格不低，要是那裡能種植，村裡沒準能多一條致富之路。」

寧渝神意外，捧著的臉：「你竟然想到這麼遠啦？」

喬茗茗可憐兮兮：「咱家蓋衛生間太顯眼，大家都蓋，咱們不就『泯然眾人矣』了嗎？」

嗯，出發點是乾淨整潔的衛生間，但過程和結果可都能實實在在惠及村民的！

寧渝思考幾秒，還是搖頭：「我去就行，我去了后再告訴你。」

雖說兩年前公社有請周圍駐紮的軍隊來山上打獵，但沒準就有網之魚呢？

他說完又安：「如果有離山腳比較近的地方，我走后再帶你去，不？」

唄，不也得。

老公太有原則有時也苦惱的。

—

第二天，雨慢慢轉小。

喬茗茗想的冰雹並未出現，暴雨也沒持續很久，村裡人皆鬆了口氣。

只是這雨淅淅淋淋下了三四天，搞得服總是晾不幹，幹了也是乎乎的。

要是還繼續這樣下，喬茗茗都要考慮要不要去找蘋果，找進修一下竹編技，用竹子編個烤火爐出來了。

索，在第五天，太終於出現，村裡空氣本蒙蒙的，被太照半個小時，水汽立即消散。

暴雨過後，村裡變化也有點大。

此時，不管是村裡田地還是河流的水量都充足得可以。所以寧渝得加班加點的在太升起之前挖坑防水，喬茗茗也得找到幾個水源，用更多的石頭去堵水。

稻田裡，破雲而出，寧渝彎著腰，拿著一株稻穗細細端詳。

周隊長不知何時走到他的邊，問：「怎麼樣，我們今年用的是新種，說是產量會高些，口也會更好些。」

寧渝搖搖頭：「現在還看不出來，不過叔你們當時種的時候是有特意加深了，以後的抗伏應該會好些。咱們這塊地在風口位置，往後要是有條件，在那條壩上種一排樹，可以遮點風。」

「是嘞！是加深了。」周隊長眉皺起，「樹呢，也該種。但我就苦惱啊，現在產量大不大都是看化有沒有用足，唉，你做死了都比不上人家用過化的。」

寧渝笑笑：「您還想著化呢。」

「嘿你小子這話說的，你叔我做夢都在想化。現在誰能給我一車化，我給他當孫子都行！」

「叔，要不你有話直說。」

周隊長笑著搖了搖頭，「，我也不跟你繞彎子了，你的況叔知道，沒那麼壞對不？要說天底下誰手就能拿到化，必是你們那個院。哎呀小寧啊，你瞅瞅咱們村，我是生怕大家哪天又吃不飽。」

當年天天啃紅薯的日子太苦了，周隊長後來做出了個挖渠的決定，把村中河水引到田地里，減去大家的農事負擔，村裡這片稻田好似才徹底盤活。

如今填飽了肚子，周隊長就開始期待高質量填飽肚子，展填飽肚子的同時還能增加收。

其中，化很重要。

寧渝思忖片刻，只說：「我們單位如今的狀況我也不大知曉，這樣吧叔，我給你一個聯繫地址，你寫信去問問他。」

周隊長點頭：「你下工後去我那兒。」

說完，他便滿意離開了。

他還得去廣撒網，給各地的戰友們寫寫信，沒有化的話有拖拉機不，牛馬也行啊。

不過化沒來，拖拉機沒來，牛馬沒來，前段時間購買的幾頭蠢驢倒是來了。

村口，兩排樹影搖晃。

老周頭一口氣趕著三頭驢，噠噠噠噠地進村。

此時已經下工，經過村裡時大夥紛紛跑出來看，有人驚喜說：「這下好了，村北那塊荒地可以開了！」

村北那塊荒地是預留著種棉花的，因為驢沒到一直沒開，村民們都翹首以盼呢。

不但如此，村裡還打算建個豆腐磨坊。

這會兒整個公社只有一家豆腐磨坊，每次豆腐剛端出來時便被搶，可見收還是可觀的。

再者，村裡很多人也去買豆腐，但因為離得遠，去三回許是只有一回才能買得到，那還不如他們自己開一個。畢竟他們村也有種黃豆，產量還不算小。

周隊長像孩子般，溫地著三頭驢，先是檢查口腔鼻子驢蹄等等，看看有沒有潰爛之。再檢查附送的藥，瞧瞧有沒有附送足量。

老周頭沒眼看：「我滴娘嘞，對你兒子都沒這麼親的。快些送到牛棚去吧，這三頭驢就讓那小兩口看著！」

這話一出，圍在一起熱鬧的村民們哈哈大笑。周志才捧著碗蹲在自家門口：「隊長啊，你再這麼看下去，你家平安就得冒醋勁兒啦！」

「去去去！」周隊長笑著趕人，「都吃飯去，這幾日大夥加把勁，田裡活幹完趁手把豆腐坊給蓋起來！」

「行嘞！我家妞妞和狗子昨兒就說想吃豆腐了……」

大夥頓時幹勁十足，勞碌一生不就是為了吃穿二字嗎。

老周頭布滿皺紋的臉上也舒展出笑容來，趕著三頭驢往舊牛棚而去。

「哼哼哼~」

他小聲的哼著曲兒，心說還是他這頭老薑辣。

剛剛大傢伙都把注意力集中到豆腐坊上了，半點沒注意到他後頭還有半句話。

三頭驢就讓小兩口照顧了，別的不說，往後豬圈活不重的時候，小喬就可以留在家裡上工。

幾分鐘后。

喬茗茗也是這麼想的！

驚喜地看著這三頭溫順的驢，眼中的溫與剛剛的周隊長不相上下！

「快進來快進來，驢棚早就修好了！」喬茗茗驢頭，拉著其中的一頭往裡頭走。

翻修過後的驢棚不算寬敞，但住下三頭驢卻是綽綽有餘。

喬茗茗拍著脯保證：「舅爺你放心，我會餵驢，保準把這三頭驢給喂好！」

自從知道自己這兒要來三頭驢后，就做了許多功課，毫不客氣的說，現在絕對算半個養驢專家……吧。

寧渝「噗嗤」一聲忍不住笑出聲，沒意外地收到喬茗茗的一記白眼。

老周頭不信小年輕的這些話，只說：「千萬別逞能，有任何問題來找我就。」

喬茗茗：「……好吧。」

的那些熬了好幾天，列出來的科學餵養計劃通通沒派上用場，因為老周頭自有自己的喂法。

老周頭說：「喂多料草料你得聽我的，這個葯放多千萬不能馬虎。這頭一個星期，你還得注意三頭驢吃不吃，吃了多，拉出來的大便怎麼樣，還有沒有咳嗽流眼淚流鼻涕。哦對了，還有氣神兒方面也得觀察。」

喬茗茗點頭，拿著紙筆一一記下。

隔壁的楊希仁被吸引過來，瞧了一會兒笑笑說：「看這樣子，得加點黃芪和刺五加，磨了摻著飼料一起餵給它們吃。」

話音剛落，老周頭立刻對喬茗茗說：「聽楊大夫的，往後要是出了什麼事我又不在村裡，你就聽楊大夫的。」

喬茗茗：「行吧。」

老周頭見聽話，放心離開。

這年代的許多大夫似乎都是全能的，楊希仁對醫方面也頗有涉獵，很喜歡這對小兩口，於是便幫著喬茗茗，把三頭驢檢查一番再走。

邊走邊說：「這三頭驢還不錯，平常多留意點，不會有啥事的。好好養著吧，不過你得當心它們的蹄子，進驢棚時得讓寧渝陪著你。」

驢發起瘋來也是危險的，特別是這姑娘上還懷著孕。

喬茗茗送出門：「謝謝楊大夫，我曉得了。」

等楊希仁走遠后，喬茗茗才回屋。

只見端著飯碗，搬把竹椅，「哐」一聲放在離驢棚五米遠開外的桂花樹底下，邊吃飯，邊盯著三頭驢吃飯。

寧渝：「……」

「媽媽在幹嘛呀？」

他角：「媽媽在做一件神奇的事。」

「神奇的事兒？」小孩兒眼睛亮起，「哇塞，是和驢一起用餐嗎？」

「……倒也沒那麼誇張。」

—

自從有了這三頭驢，喬茗茗每天不需要再定點去豬圈上班了。

清晨六點半起來，自己還沒吃早飯，就先給驢吃早飯。

驢能吃啥？

吃玉米秸稈，大豆秸稈，苜蓿青草，豆渣豆餅，甚至還吃蘆葦秸稈。

它們吃的東西很省心，驢棚中隔離出一個小間來，放的都是他們的飼料。

接著喂水，每天只要喂三四回，天熱的時候多喂一回。

這些事幹完，便把驢放出去，開始整理驢棚。喬茗茗不了家裡有異味，所以回回整的格外乾淨。

驢屬於馴化，一般況下很溫順，只會在家附近溜達溜達。

當太升起，照耀到院子中時，便把三頭驢挨個趕回驢棚，舅爺在幾分鐘後會來牽驢去幹活。

而呢，收拾收拾去豬圈。

豬圈中也有活干啊，得做豬飯。

灼灼，豬圈於風口，周邊又有河水流，溫度還算涼快。

最近幾日周蘋果的緒不大好，一整天下來就沒見怎麼笑過。

特別是今日，笑沒有話還。

喬茗茗思慮片刻，走到邊，低聲問：「你咋啦，發生啥事了嗎？」

周蘋果搖搖頭，勉強一笑：「沒啥事啊。」

說完迅速轉移話題，「對了，你昨天問我的事兒我回家問了我爹，他說我們這裡的山上有三條溪，龍虎窟里一條，竹山邊一條，山神廟邊上也有一條。源頭都一樣，分三岔了。」

喬茗茗確實被吸引了注意力，忙問：「三條小溪離得遠嗎？」

周蘋果琢磨片刻：「好像，不大遠，我記得我兩年前還去過山神廟邊上的那條，離龍虎窟還近的。」

怪好奇：「你問這個幹啥？」

「呃……」喬茗茗咬著，有些糾結，思量幾秒，道，「你還記得咱們趕集那天，有個嬸子說發現了水生山葵嗎？」

「想起來了，你想去挖？這會兒估計晚了，那玉蘭嬸子保準剛回家就跑山上去了。」

「不不不，我是想說，有那個條件，能不能自己種幾個吃呢？」

「種！」周蘋果忽然大聲，接著趕左看右看，捂住，把喬茗茗拉到一個視野開闊之，小聲問，「小喬，你是不是有啥種山葵的辦法。」

不等喬茗茗回答，又驚奇地自言自語說：「是了是了，我給忘了。隊長好像提過，說你家那位是種地專家！」

喬茗茗尷尬笑笑：「也不算是……」

「哎，那都不重要！」

周蘋果在這瞬間彷彿又「活」了，意興盎然說：「我們真沒試過水裡種呢，也不要種幾個吃了，咱們合夥好不好，都說人多力量大，你出法子，我出力氣，然後我再拿去賣，錢咱們一塊兒分！」

心裡頓時樂起來，嘿！要是真能種，說也能掙個幾十塊吧。

喬茗茗就等這句話：「好。」

老周頭大老遠的，見這兩姑娘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像是怕被人聽到一樣，見到他來竟然還停下來，一個天一個看地，指著花邊的牛糞說好看……

他用犀利的眼神盯著們看了一會兒，差點讓喬茗茗夢回高中窗外趴著的班主任。

見他一走遠，兩人又頭湊著頭，熱火朝天的討論著種種細節。

喬茗茗：「肯定是要把溪流用石頭壘一級一級的，最好搞梯田的樣子。」

「這有什麼說法不？」

「……因為溪流不夠平緩吧？」喬茗茗哪裡曉得，記憶中，日本優質山葵就是這樣種的呀。

「嗯，你說的有道理。」

喬茗茗赧然：「算了，還是考察過地形再說吧，我讓寧渝去瞧瞧。」

蘋果這麼相信，反而不大好意思。

「！啥時候去，我喊我爹給你家那位帶路！」

啥時候去？

明兒就去！

月亮久違的從雲層中出現，皎潔明亮，彷彿給地面蓋上一層銀紗。

昨兒是公社集會，喬茗茗托舅爺買了兩個水壺，今兒把其中一個洗洗給寧渝明天用。

叮囑：「你別要強，山裡頭周三叔肯定比你，你要聽人家的。」

寧渝無奈：「放心吧，什麼山頭唱什麼歌，我知道。」

喬茗茗幽幽嘆氣：「可惜了，我不能去。」

「沒事，回來我給你畫圖好不好，山葵要是不能種，咱就試試別的，總之肯定給你索出一條致富大路來，給你蓋上沖水衛生間。」寧渝安。

「呸呸呸。」喬茗茗趕快捂住他的，「你別說喪氣話，肯定行！野生的都出現了，種植絕對沒問題。」

這又不是沒有先例的東西，人小……日本那兒種得好的。

同一時間，周家。

周蘋果在給爹做思想工作，是好說歹說，甚至拿贅事著說，爹終於同意。

「我就想不明白了，」周蘋果嗓子冒煙，喝口水道，「賺錢的道擺在你面前，你非不走，非要苦著過一輩子。」

「胡說，我不苦！」

「是是是，你每天有白米飯配鹹菜就不苦了，你曉得人家有錢人過的是啥日子嗎？」

周蘋果掰著手指頭：「白米飯也就算了，人家那是隔三差五的吃，天天得喝牛，房間里有廁所，廁所里沒有屎！」

「噗！」

周志才把裡的飯噴了出來，咳幾下，瞪大眼睛驚訝說：「這種好日子是老爺過的吧，咱們村當年的地主，就是田大洪他爺爺，他們家都沒這樣嘞！」

「所以說爹啊，咱們眼界放寬點，長遠點好不好呀。你要是沒這個志向，都乖乖聽我的不。放心啊，往後有錢了，咱家炒鹹菜時我頓頓給你放沫。」

「……」

「你爹我不是蠢貨，到那時，我要吃梅菜扣了。我跟周隊長去辦事時吃過一回，那味兒我忘不了。」

「行行行，頓頓梅菜扣！」

周志才滿足了。

特別是第二天，他親親閨兒給他的鹹菜里加了點沫，他就更滿足了。

他來到山腳，裡叼著狗尾草，坐在石頭上等著那位小寧。

別說，他看著小子怪親近的，特別是人家上你時還跟你笑笑點頭，然後一口一個三叔吃飯沒，周志才打心裡覺得爽氣！

被尊重嘛，當然爽啦。

他心裡就想啊，要是他能給閨招個這樣的婿，真真就死而無憾了。

大約等了三四分鐘，寧渝終於到來。

他抱歉說：「不好意思，家裡有些事，讓三叔你久等了。」

「沒啥，我來的早。」

周志才說著從石頭上跳下來，開始爬山，隨便撿個子在前邊開路。

寧渝跟在後頭，越往山裡走，就越到山路的崎嶇。

但這座山，著實是個好地方。

「當年呢，我們可不敢來這麼深。」周志才慨道，「部隊前前後後來了三回，把山裡那些吃人玩意兒獵得差不多了，咱們村裡人才好進來。」

寧渝：「難怪咱們這裡的莊稼不怕被野豬嚯嚯。」

「是嘞，前兩年可是打下十幾頭的大野豬啊，那些下來的都跑到深深的地方去了，它們山裡東西夠吃，還不樂意來山下呢！我們現在下套子獵野豬都得去再深些的地方下，要不然獵不到。」

兩個男人的腳程快，一路沒停，半個多小時后竟然就到達目的地龍虎窟。

寧渝著眼前波粼粼，被錯縱橫的樹枝樹葉籠蓋著的溪流，心中震撼無比。

太了，茗茗肯定會喜歡上這的。

他拄著木開始觀察，短短幾分鐘，他便能得出這個地方肯定適合種植山葵的結論。

這裡氣溫足夠低，即使現在是夏天，但在這兒也能到涼意。這裡的水流土壤最後乾淨，一瞧便知道它們從未被污染過。而溪流中有些蔽之還生長的山葵，這代表著山葵生長所需的質水裡土裡都有。

真被茗茗說中了！

關鍵是，這條小溪足夠均勻。

沒有深不見底的水，沒有在空氣中的河床，溪水緩緩流，深度恰好適合山葵的生長。

他放下背包，拿出紙筆尺子等等，記錄著各項數據。

周志纔則下鞋子跑到溪里去，邊挖邊說：「這玩意兒，真能賣上錢？」

今日沒有上工，趁著空閑，從龍虎窟到山神廟，從山神廟到竹林，一整個上午，兩人都在走忙碌。

午間，他們下山。

喬茗茗翹首以，就等寧渝到來。

「咋樣咋樣？」

迎出去，迫不及待問。

寧渝用本子敲敲腦袋：「恭喜你喬茗茗，你的衛生間在朝你招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