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春筍妙用

有收音機在,遠在上村的兩人也算是能做到「不出門知曉全國事」。

加上時不時從縣城裡買回來的報紙，喬茗茗和寧渝對外頭的風向了解得還是準確的。

「……水手10號探測第三次做水星表面飛行。」

春日夜晚，舊牛棚的收音機中傳出來這麼一則話。

衡衡坐在旁邊認真聽，聽完國際新聞后就又切評書欄目。

這是個樣板戲的年代,但在評書上卻稍稍能寬鬆些。

今天評書欄目里播放的是袁闊的《肖飛買葯》,收音機中的故事娓娓道來,實在是吸引人。

寧渝和喬茗茗已經確定能重新工作了，雖然還沒安排，但也有通知詢問兩人是否要回首都。

回去幹啥？沒平反房子就不會還給你,這樣兩人只能每天在學習班和單位之間往返。

單位還不是原先的單位，估計是先安排到一個廠子去,上一線勞幾年再說。住的也是單位宿舍,瞧這倆人是夫妻的份上，估計會分個8、9平的小小房間。

兩位老人進來,就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喬茗茗又去抓了點兒葵花籽和南瓜籽，放在桌子上。

如今呢，茗茗管著一大攤子的事兒，的能力毋庸置疑，往後不怕沒事兒干。

第二日。

可一聽竹白霜能夠容，恨不得這會兒就帶著工上山。

周蘋果這才放心，連忙點頭：「我每天都有再吃。」

兩人再次早起，一個拿著鋤頭，另外一個拎著袋子，往山上竹林走去。

清晨的山中溫度是很低的，總覺得空氣中都布滿水汽，彷彿多待一會兒頭髮都得了。

自己知道自己，就不是一個多麼能靜下心來的人。

舊牛棚的位置在風口,春夏之時晚風吹著能把人吹睡著了。

楊姨點點頭：「這法子不錯，保祛斑都可以，你想塗也能塗。」

果然，喬茗茗表示敬謝不敏。

周蘋果最近總是犯困，有的時候說著話，都能瞇上眼睛昏昏睡。

學醫還是算了吧，寧願上山下山東奔西跑地多跑兩趟。

從前在寧渝看來，茗茗若是能跟著楊姨學個一二，甚至都不需要學個一二，只需把每種草藥給認會了，往後就能幹上技工種的活，而不是每日待在供銷社中。

瞧瞧，隨手一都是容方法！

寧渝笑笑：「楊姨不是總說可以教你嗎，你倒是答應人家。」

「養得不錯，多吃蛋，可以吃點蝦米和豆腐。」楊姨把完脈后說道。

他此刻的話也就是調侃一番，早猜到茗茗肯定不願意。

離開前，楊姨得知喬茗茗和寧渝明天要去山上挖竹筍，便說：「你上回不是說家裡有人得汗斑嗎，正好你們要山上挖竹筍，搞些竹子上的竹白霜來，和茶油一起就能治汗斑。」

他說：「就是在山上隨手摘的野茶，拿回來后隨便炒了炒，不值什麼錢。」

住到喬家，可喬茗茗那間小屋子也不算大呀，住他們一家四口太勉強了。

收音機的聲音把隔壁的楊大夫夫妻吸引了過來,喬茗茗招呼說：「余叔楊姨進來坐吧，這風吹著真讓人舒服。」

現在每天要吃兩個蛋，一胎懷下來，吃的蛋恐怕都比前20多年吃的蛋更多了。

如果說在鄉下過得不好確實能回去,回去可以修養,看病也方便。

等他們走後，楊姨兩人又待了一會兒，把這段評書聽完后才離開。

幾人聽著收音機，不多時周蘋果和唐際秋也來了。兩人是來找楊大夫診脈的，哪曉得楊大夫兩人在這裡。

竹林並不算遠，走上近20分鐘便到達了昨日經過的竹林。

雖然從前不認識楊姨，但是寧渝卻能猜到楊姨醫應該是拔尖的那波。

喬茗茗眼睛一亮：「竹白霜？就是竹子上薄薄的一層白臘？」

老夫妻離開后，喬茗茗便慨：「有知識真是太好了。」

但因為能夠重新工作,兩人如今也不必再那麼謹慎了。

喬茗茗笑笑：「你們吃，葵花籽是我家裡寄來的，南瓜籽就是咱們去年年末一塊兒做的，味道還算不錯。」

喬茗茗原本還不想去的，好不容易能賴床晚起一天，誰會想去山上挖竹筍啊。

寧渝也去抓了把茶葉來，在兩位老人的連聲推拒中還是把茶給給泡上了。

竹林中的土地上枯黃的竹葉有許多，布滿了厚厚的一層，走的時候腳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如今中醫的衝擊比較大，好多名手都下放到各地去了，幸運留在城裡沒有到波及的也紛紛合筆不再開方。

可他們在鄉下過得爽著呢，回城裡以後多吃口多蒸個蛋恐怕都得。

把完脈后又說了會兒話，周蘋果兩人便離開回家。

家裡有收音機的事兒，也就只有周三叔這種親近的人知曉。現在不必再小心翼翼，能夠把收音機的聲音調大些。

為了防止，喬茗茗還把兩袋葵花籽和南瓜籽放到小空間里，反正這種小東西沒人會去注意。

村裡山上野茶的味道還算不錯，回味竟然還有點甘甜。寧渝特意泡得淡淡的，免得兩位老人晚上睡不著。

比如說從前一直沒敢把收音機聲音調大，就怕被過路人聽到。

「哎，這裡！」喬茗茗指著一已經冒了頭的竹筍說。

寧渝拿起鋤頭開始挖：「我來挖竹筍吧，你收集竹白霜去。」

「行。」喬茗茗從布袋裡掏出工來，然後把布袋放在一邊留給寧渝。

竹白霜特別好收集，只要用竹片，把竹子上面的那層白蠟刮到紙上，再把紙上的白霜倒罐子中。

整整收集了上百棵竹子上的白霜，白霜才終於能夠遮蓋住罐子底部了。

喬茗茗繼續收集，等到寧渝已經挖好整整一袋子的竹筍后才停下。

腌篤鮮當然不需要用到這麼多竹筍，可是春筍還有其他的吃法嘞。

夫妻倆吹著晨間的清風，臉上帶著笑意滿載而歸。

家裡。

喬小弟在家看著小孩，順帶還把早飯給做好了。

他原先是不會做飯的，也是喬茗茗剛穿越來的那段時間對他這種不做飯的行為毒打了幾頓后，喬小弟才乖乖學會了做飯。

別說，喬小弟手藝其實還不錯。

他總說寧渝手藝很好，但他的手藝也能趕得上喬茗茗。

瞧瞧這一桌子，煮的是玉米粥，黃澄澄還濃稠稠的，煞是好看。

更是炸了半簸箕的蔥花油餅，金燦燦的油餅味道濃香，特別人。

菜呢，是炒鹹菜，鹹菜里還放了切碎的青椒和洋蔥去一起炒，味道聞著就不錯。

還有一道炒青菜和炒蛋，惹得寧渝無比詫異。

他放下肩膀上扛著的竹筍袋子，驚訝道：「小弟啊，是我低估你了。」

喬小弟摘下圍，忙說：「可別，你還是繼續低估我吧。」

他是真的不想做這頓飯的，因為這頓做完保準會把自己給暴了，就跟帶孩子似的。

當姐姐姐夫發現他帶彰彰和衡衡也能帶得好，並且彰彰在習慣他就不怎麼哭后，他喬小弟便經常被抓著帶娃。

奈何姐姐姐夫回來的屬實是晚了些，不做的話兩人回來挨自個兒也看不下去。

只是今天這麼一暴，往後說不準會經常被姐夫抓來做飯了。

「這話說的，這怎麼行呢。」寧渝笑了笑，上這般說，但心裡確實已經規劃起什麼況下能讓小弟來家裡做飯的事了。

只能說男人果然了解男人。

吃完飯，寧渝在做腌篤鮮，喬茗茗則開始搗鼓的竹白霜和山茶油。

家裡誰得了汗斑，可不就是喬小弟嗎。這孩子脖子上和口上都有長，不過也不算很嚴重。

做這個藥膏簡單的，先把竹白霜放到陶瓷小杯里，再把山茶油倒竹白霜中，用筷子攪和攪和，然後點燃煤油燈，把陶瓷杯放在煤油燈上加熱一下，這一步主要是為了滅菌，滅菌完就能使用了。

步驟特別簡單，就是不曉得作用怎麼樣？

喬茗茗朝著窗外喊：「小弟，進來。」

喬小弟這會兒正在院里陪彰彰走路，彰彰這小屁孩開始屁顛屁顛的在院里走路了。

「哎，來啦！」他把彰彰也抱進來，額頭上出了細汗，抹抹額頭，問喬茗茗，「咋啦。」

喬茗茗下抬抬：「過來嘛，把外套了，然後把服領口拉下來點。」

喬小弟：「……啊？」

喬茗茗皺眉：「啊什麼啊，大男人磨磨唧唧的幹什麼，快點。」

都聞到腌篤鮮的味兒了！好想趕去廚房看看的！

喬小弟哼哼唧唧地了外套，喬茗茗把鏡子遞給他：「來，把油抹到你脖子和口上的白斑上去。」

喬小弟聽話地照做，這會兒油還熱熱的，他好奇問：「這真的有用嗎？」

嘿，這話問的！

「有用，當然有用，賊賊賊有用！」喬茗茗肯定地點點頭。

臉上還滿是認真。

但是吧，喬茗茗心裡琢磨著，自己和喬小弟可是緣關係最近的人了，他有用，自己想必也有用。

等他用完了不過敏，自己再用……

當弟弟的完全不曉得姐姐的這份複雜心意，樂樂呵呵地用了起來。

還說：「家裡大姐夫也有汗斑，到時候好用就寄點回去。」

唄。

喬小弟塗完了，再去和彰彰玩的時候，彰彰就不給喬小弟親親了。

這小屁孩用手捂著鼻子，眉頭輕蹙，趕躲開說：「臭、臭！」

「哈哈哈哈哈！」喬茗茗沒忍住笑出聲來。

喬小弟愕然：「這小屁孩聞不來茶油？」

這可不啊，村裡家家戶戶都有茶油，不人家做菜都換茶油了。

喬茗茗笑得眼淚都出來：「哪裡是因為這個，說臭的意思就是臟，覺得你脖子上都是油特別臟。」

喬小弟瞪彰彰：「小沒良心的，舅舅帶你玩兒多回了，你嫌舅舅臟！」

說著就把抱過來，抱在懷裡，非要著彰彰。

彰彰假哭，邊嗷邊打舅舅。

舅甥兩人還是玩得很開心的，喬茗茗溜到廚房裡，只見寧渝和衡衡都坐在小板凳上，盯著火爐說話。

喬茗茗還以為寧渝是在教衡衡該怎麼做這道腌篤鮮，仔細一聽，才曉得他是在講自己學這道菜時發生的事兒。

「……你外曾祖父外曾祖母都會做菜，家裡有個小菜園，比不上咱們家大，但是菜園是在園子里的。你沒見過，那園子可好看了，假山假水亭臺樓閣，一步一景說的就是這園子……園子外還有竹子，那時候爸爸爬到牆頭上，不小心摔了下去，差點就一屁做到竹筍上了。」

衡衡捂著，笑出聲來。

「笑什麼，這是特別危險的事兒曉得沒，所以你不能在爸媽都不在的時候爬樹爬牆，當時你外曾祖父嚇得拐杖直跺，直接把筍給挖了，問爸爸想吃什麼，爸爸就說腌篤鮮。」

「所以爸爸你吃到腌篤鮮了？」衡衡問。

「當然沒有，你曾外祖父做的是春筍豆腐湯，爸爸連吃三天，只能吃這一道菜，把臉都吃綠了，你外曾祖父才帶著我去廚房，教我做腌篤鮮，說想吃就得自己做。」

衡衡托腮「哇」了一聲，好似無比震驚。

他仔細思考了一下，說道：「我的姥爺就不會，姥爺才不會只給我吃春筍和豆腐，不給我吃。」

寧渝他臉頰：「你犯錯了就會，你要是爬牆頭還摔倒，被你姥爺看到的話，就不是吃春筍豆腐了。」

衡衡歪頭，認真問：「那是吃啥？」

倚靠在廚房門框邊的喬茗茗呵呵道：「吃竹鞭炒唄，你要不要讓你姥爺試試。」

衡衡趕閉。

他現在可是個大孩子了，當然曉得竹鞭炒的意思是什麼。

其實喬茗茗怪好奇的：「你姥爺家好像居然有園子，我都沒聽你說過，這……」

這是個富裕人家，放到幾年後或者幾十年前都好的，現在可是很不好。

寧渝渾不在意：「那園子算是古董了，後來為了躲我姥爺姥姥的親戚給賣了，如今肯定歸國家。我姥爺賣得及時，所以我媽手上估著有一筆大錢。」

這錢被他媽藏著，反正就沒拿出來過，除了他和他爸外沒人曉得。

喬茗茗張結舌。

嘖嘖，這婆婆，難怪可以有底氣不去上班，原來手上還握著這麼一筆錢。

長輩的錢兩人也不惦記，喬茗茗覺得這婆婆傻歸傻，但在錢這方面得很。只有進手的，再是沒有從手裡出來的。

而且怕是屬老鼠，特能藏，除了請你藏讓你知道的，誰也猜不到的錢藏在哪裡。

火爐上在咕嘟咕嘟響，喬茗茗思緒又被香味兒給勾了回來。

因為灶臺上的兩個砂鍋坑位一個在溫著粥一個在烤著蛋糕，自然只能把火爐重新搬出來用。

廚房裡瀰漫的水汽中藏著濃濃的鮮香，喬茗茗忍不住咽口水，問寧渝：「啥時候好呀？」

寧渝拉坐在旁邊，笑笑說：「還早著呢，這道菜沒燉足火候可不行。」

這姑娘，喜歡吃好吃的，又沒什麼耐去等待一道食的完。

喬茗茗湊到爐子邊，認真聞了聞：「那還要多久呢？」

衡衡：「還要兩個小時的媽媽，爸爸說得燉兩個到兩個半小時才行。」

我去，那還有得等，怕是得中午才能吃。

所以這對父子……就準備坐在這裡等上兩個小時嗎？

寧渝起：「呃，我想起來了，我還得去做床鋪。」

說著就要離開，他能說他是不想回去帶彰彰嗎，彰彰如今那雙哦，他都懷疑每天要走上三小時才行。

父子倆就心照不宣地呆在廚房裡躲了一會兒，哪曾想喬茗茗進來了呢。

衡衡也趕往外沖，邊跑邊說，「我找大牛玩兒去！」

嘿這兩人，真是……

喬茗茗無話可說了。

寧渝說做床鋪就做床鋪，既然開始做了，那就乾脆做兩個床。

床鋪不必多大，一米五的就。

木料也早已經堆放在了房間中，這會兒只要直接做就。

他做床鋪非常練，把木料搬到院子里，短短一個小時的時間就做好一張床。

床鋪比較簡單，床頭加上床，沒有任何的雕刻，簡直把極簡發揮到了極致。

又過大半個小時，做好了一模一樣的第二張床。

這會兒太正盛，上了油，把床鋪放在太底下曬曬。到時候通通風，通個一兩天，衡衡就能抱著他的小抱枕睡進去了。

除此之外，還要打櫃。

生活生生把寧渝了全能人士，他現在也會打櫃了。

只要給他足夠的材料，什麼款式的櫃他都能打得出來。

櫃的木頭在另一個房間，對比起床鋪，他打櫃明顯要更生疏一些。

拿出紙筆，思索片刻畫了張設計圖后，起長呼出一口氣，朝著門裡喊：「茗茗，準備吃飯了！」

喬茗茗在搗鼓著收山葵計劃，一聽這話立刻跳起來，：興道：「我聞那味兒饞得不行，可算能吃了。」

說著，又往廚房大聲喊：「小弟，菜做好了沒，我把桌子整理好了！」

廚房中。

喬小弟面不爽，裡嘀嘀咕咕。

果然啊，他就知道他姐夫，曉得他會做飯後肯定是要讓他做飯的！

「來了來了！」

喬小弟端著菜走出門，沒一會兒又返回來端著還在砂鍋中咕嚕咕嚕的腌篤鮮出門。

難怪腌篤鮮呢，這咕嚕咕嚕的聲音，就是腌篤鮮中的「篤」。

菜都端上桌，腌篤鮮理所當然地放在最中間。

屋外是春日暖，不曬人，瞧著就讓人覺得心好。

春風輕吹，吹屋中。

當隔著抹布，把砂鍋蓋子打開的那瞬間，腌篤鮮的鮮香便撲鼻而來。

這是春天的味道。

來自春天的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