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悲慘志願
「恢復、恢復啦?」
直到吃晚飯時,喬小弟還愣愣怔怔的,拿著筷子半天沒緩過神來,裡還喃喃:「我的娘親嘞,竟然就恢復了。」
喬茗茗因為曉得最近就會恢復,只在消息來時激那麼一兩小時,現在平靜許多。
道:「所以你最近可得抓了,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要開始考呢。」
正式文件還沒通知下來,記得是十二月考,如今都快十月中旬了,哪裡還能剩多時間慢慢複習啊。
喬小弟躊躇:「我也考啊?」
喬茗茗瞪他:「你不考我揍死你!」
喬小弟立刻捧起碗把自己表遮蓋住,忙不迭地點頭:「考考考!」
比起被揍死,他寧願去考。
寧渝吃完,邊收拾著桌子邊說:「從今天開始你們每天六點鐘就得起,嗯,不過最近是農忙的時候,可我估計村裡知青大約會去找志斌叔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每天空出半天的時間來學習,到時候小弟你也去。」
1977年12月1號,喬茗茗久違的得到一天的假期,因為今兒得去縣裡。為啥呢?因為得坐火車回首都參加考試。志願已經報完了,考試實在沒辦法在這裡考。
多加兩張?!
「無暴君!」喬茗茗被推到書桌上,手上還被塞了筆,忍不住咬牙切齒忿忿道。
「嗯!」寧渝欣,點點頭。
唉!盡人事,聽天命。
才不是驢!
寧渝憋笑:「快點快點,咱們爭取能考首都就考首都。」
寧渝「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可是還不等他說話,一寫作業不是想喝水就是想上廁所的喬小弟溜溜達達出來,湊著頭說:「啥暴君啊,誰家暴君這麼盡職盡責。」
等到十天後,也就是10月21日,廣播電臺和各大報紙終於刊登了恢復高考,並且確定考試時間后,所有人才能真正地鬆口氣,並且鑼鼓地安排起複習來。
考首都,不難,首都有專科,考個好點的大學可就難了。
上輩子就不是什麼學霸,這輩子怕是和上輩子差不多,腦袋裡有關學習這方面始終沒有被點亮。
談了又談,不出寧渝所料,最近一個月知青們每天只需在早上時上工便好,至於接下來如何就瞧瞧高考最終定下的時間。
高考主力軍是這些上山下鄉好幾年的知青們,從五十年代初就有知青下鄉,最早的那幾批肯定已結婚生子,但這次高考年齡上放得比較松,據說父母子兩代人同進考場的況也不是沒有呢。
喬茗茗和喬小弟最近這段時間過得可謂是水深火熱,被寧渝抓住,每天早晨六點起,晚上十一點才能睡。
有這半袋子的山貨,喬茗茗和寧渝就覺得今年完全不要再搞什麼臘腸啊臘啥的,這些野味就是熏過的。
喬茗茗也像是接啥違藥品似的,悄悄接過來:「這些東西我爸媽稀罕,太多了,叔我給你點錢吧。」
當初是腦子進水了吧,還是被熱沖昏腦子了,竟做出這個決定來。
夫妻倆看著一桌子的東西,對視想著,這次又該怎麼提回去?
喬茗茗撓頭:「要不然留一部分在家,反正小弟今年也沒回去。」
他輕笑:「確實是這樣,所以你趕起來,把這半張卷子做完,明兒咱們開始系統複習理綜卷子。要是……你今天十一點沒寫完,睡覺別想睡了,而且這說明你掌握得不好,明天還得多加兩張理卷子。」
寧渝立刻點頭:「行,加上善文有回去,能幫幫咱們,到時候應該能提回去。」
「給啥啊,你是不是寒磣你叔我啊!」牛愣子叔立刻沉了臉,「你們塞給我半斤糖,我有付錢給你們嗎?」
如今複習一兩年了,總不能在最後一個月忽然放棄,要不然多虧啊。
「我覺得反而像是拿著鞭子,在豆腐坊里忙忙碌碌地催著驢幹活的胡家老叔!」喬小弟說完仰著頭嗷了一聲,「可就是咱們生產隊驢,都沒有我慘!」
喬茗茗心說,那還不是因為你總送新鮮野菜給他們家嗎。
寧渝從喬小弟房間回來,看到喬茗茗又癱倒在床上了,便把拉起來:「快些繼續做,你還有半張理卷子沒做完。」
茗茗現在自由了,然而小弟還得上工。雖說農忙重要,但上工太耽誤事兒,為了高考志斌叔估計會做出讓步。
喬茗茗鼓鼓勁兒,重新開始埋頭寫。
不認真不行啊,哪裡對得起整天在後頭拿著小鞭子兢兢業業催著讀書的寧渝呢?
萬一他哪日回首都后對趙瓊花士告自己一狀,不得被打斷啊。
村裡人得知要回首都,又送了許多的東西來。牛愣子叔更是拎著半麻袋的山貨,低聲音說:「這些都是我上山打的,你們可別出去,如今咱們這裡這種山貨了,要是其他人看到肯定得來問我在哪裡打的。」
哎!都這麼說了,哪裡還能不收啊。
於是繃了皮,從秋天複習到冬日。等到一覺睡醒,窗外大地被薄雪覆蓋,山林綠意消失之時,才徹底鬆了口氣。
寧渝裡重複:「沉沒本?」
話說現在有錢有房,眼可見未來也是大概率有錢有房,財富自由還是能實現的,對按部就班地上班啥的也著實沒有興趣,所以高考幹啥上大學幹啥呢。
喬茗茗瘋狂眨眼,納悶:「啥個意思啊,說誰驢呢!」
舅爺送了臘來,說是已經風乾了的,還問要不要封缸,沒等喬茗茗和寧渝搖頭,他就裡叼著煙,「哐當」一聲把小罈子放在桌子上道:「你們肯定沒吃過吧,這玩意兒咱們這裡也沒有,是你們舅帶來的法子,老家說是有這種做法,後來我學會了,你們試試,給我個面子看看味道咋樣。」
得,不要就不要吧,等他們從首都回來時也塞點東西給牛愣子叔就是了。
喬茗茗:「……」癟著,磨磨唧唧地抓著筆開始做。
誰知不久后,周三叔送了剛剛做好的豬香腸來。雖說才剛剛做好沒多久,但腸的外表好似已經凝結了一層薄薄的油。
上村對知青們算是照顧的,有些地方任務重,知青們哪裡能空出半天讀書複習呢。
我滴個媽,喬茗茗差點就堅持不下去,痛苦道:「還好只剩一個多月了,要不然我真撐不到那時候。」
說著,一路鬼哭狼嚎,趿拉著拖鞋出門上廁所。
果然,不等隔天,當天晚上幾位知青代表們就找上志斌叔的家門。
喬茗茗雙眼無神,彷彿被生活捶打千上萬次,嘆氣:「要命了,沉沒本太大,我剛開始就不能想著參加高考。」
今年村裡說是收不好,但村裡人這一整天陸陸續續地送來了小米大米更有麵,完全是一副地主家裡有餘糧的模樣啊。
不過也對。喬茗茗想了想,今年十一月份時又賣了一批的山葵,加上千斤拔防己這些價值頗高的中藥材,以及山柚油,村裡著實進賬不。
別看大家是鄉下人,但都不顯山不水的,幾年下來家底說不準有多厚呢。
收拾完東西,夫妻倆帶著兩孩子回首都,喬茗茗去考試,寧渝和衡衡彰彰屬於陪考。
又是兩天的火車,回到首都后喬茗茗了幾天舊社會裡「爺兒」的對待。
吃飯有寧渝做,想吃啥吃啥,能點菜的那種。說句想吃魚,寧渝就到琢磨黃花魚,因為這種魚刺,能避免在考試前自家這位臨時祖宗被魚刺給刺到。
說覺得悶了,趙瓊花就帶著家裡的幾個孩子過來,叮囑榮軍幾人:「不許惹你們小姑生氣!」
榮軍:「那我們就坐著不說話?」
「也不許不說話!」趙瓊花道,「去解解悶,不管你們說啥都行。」
也控制住了脾氣,見邋遢的小閨一覺睡到十點多,還得在床躺著躺到十二點起來吃午飯都忍了忍,終究沒說什麼。
喬達同志呢,騎著自行車,今兒自己凌晨四五點爬起來去門市排隊買水果,買完就給喬茗茗送來,因為喬小妹說干,想吃水果。
時不時還要指使兩個兒子,今兒說:「老大,哪裡能買到菠菜,我記得你上周買了菠菜回來,你再去買兩斤。」
喬大哥忙不迭點頭,「行,買完就給小妹送過去。」
喬大嫂晦地撇撇。倒不是捨不得,而是這大冷天的,菠菜只能在郊外或者城門口路邊買到,老爺子自己頂著雪去排隊也就算了,還得讓男人雪天騎著車去買菜。
喬達明兒又說:「老二啊,小妹昨兒提一想吃年糕啊,你是不是有個朋友每年這時候都會打年糕?」
喬二哥秒懂:「我去問問。」
喬二嫂出喬大嫂的同款表來,要是別人沒在這兩天打,是不是還得請人家先幫忙打一份來,這也不好意思說出口啊。
但在這種關鍵期,兩位嫂子很愉快很默契地沒有表出自己心的想法來。
高考是大事兒,孰輕孰重們還曉得。要是小姑子能考上,那可真真是一朝登天了,證明自家也是能出讀書人的!
家裡幾個孩子常年不及格,總被有些多人士說是自家沒有讀書的風水。
呸!等家裡小姑子考個大學出來,氣死這一幫子的多多舌王八貨!
只是同樣高考的喬小弟,自然被兩人忘個乾淨。
為啥呢?實在是喬小妹畢業好多年了,當年績咋樣漸漸在家裡人心裡沒了印象,只留「績大約是很一般」這一個印象。
蓋因為是孩子嘛,還是比較文靜的孩子,當年老師談話的時候都是說「喬茗茗」很努力,就是還沒怎麼開竅,等哪天開竅了,必定是厚積薄發。
老師純粹是說好話,哪裡來的那麼多開竅啊,十多歲沒開竅難不二十來歲還能開竅?
但喬家人覺得真能,小妹明明機靈許多,對比老師曾說的「機靈歸機靈,就是心思沒花在學習上」的喬小弟,他們覺得小妹考上的可能要大好多。
當然了,主要也是小弟畢業沒幾年,他當初怎麼被老師家訪的,大家都還記得清楚呢。
時間濾鏡並未作用到喬小弟上,於是就在喬茗茗當「爺」的時候,喬小弟一個人在鄉下舊牛棚家裡,每天除了吃飯就是寫題目,總之被寧渝「馴化」得差不多了,好似一天不寫都罪惡滿滿。
終於,高考開始。
上村的知青們坐著拖拉機,在這日白雪紛飛的早晨前往縣城。
喬小弟不需要再準備什麼,熱水壺、三支筆等等在臨走前他的好好姐夫已經給準備好。
喬茗茗更不需要準備什麼,若是願意,老爹老媽能扛著轎子送去考場。
而且考試期間,爹媽和寧渝都在門外等,熱水壺裡的熱水常常換,就怕出考場沒有熱水喝。
家裡的衡衡和彰彰被送到孩子家了,李桂芝快一年沒見孫子孫,快稀罕死了。
家裡如今小孩多,索廠里分房了,家裡又得到一套大房子,一家子住寬裕不。
房間里,衡衡邊吃蛋糕邊說:「媽媽肯定能考上的,小舅也能考上。」
陳回東那和衡衡同歲的兒子小智好奇:「怎麼就肯定能考上啦?」
這不是才開始考麼?
彰彰邊還粘著油,驕傲地說:「因為我爸爸說我媽能考上,我爸是大學生,他說能考上就能考上。」
小智想說:「可我爸說你媽考不上。」
但他大了,被教訓過幾回也懂點事兒了,裡的話咽下去,憋著氣說:「那我爸憑啥就不是大學生呢?」
衡衡:「是啊,這得問你爸吧。」
小智覺得倍沒面兒,於是就跑去問自家爹這個問題了,歪頭疑說:「是因為你笨嗎?」
陳回東:「……」他了腰帶,狠狠把兒子暴揍一頓!
可惡,你學習績差,難道還是因為你蠢嗎?
小智哇哇哭還:「是因為像你!」
陳回東氣死了,打孩子的聲音衡衡和彰彰都聽到了。還是兄妹倆趴在窗戶底下聽,陳回東覺得不能在小孩面前失了面子,才放過兒子。
等陳回東離開后,衡衡就教小智:「有時候大人是不會承認自己錯誤的,你不能在私底下跟你爸爸說這話,要在有長輩的時候說,這樣你爹才不敢打你呢。」
「真的!」
「嗯嗯!」彰彰點頭如擂鼓,「我媽想揍人,我就找舅爺,要不然就找姥姥姥爺!爸爸揍人……就找!再要不然,往人多的地方跑!」
衡衡興緻:「你爸非要打你,你跑是沒關係的,孔聖人還對曾子說過小杖則大杖則走的道理,你要是不跑,妥妥是不孝啊!你得跑曉不曉得,這樣不是為你自己好,而是為你爹好。」
小智:「……」
雖然我沒太聽懂,但我大震撼,並且全盤接。
年紀尚小就清生存之道的兄妹倆正給這有些缺心眼的小智分總結出來作死還不挨打的辦法,兩人哪裡知道這法子傳授出去后被這皮孩子活學活用,差點把陳回東氣出心梗來。
李桂芝在房間里聽不下去了,又捨不得教訓孫子,就又端一盤的蛋糕來:「吃,快些吃,今兒中午想吃啥給做。」
多吃點,堵住。
就在兩孩子舒舒服服被伺候著的時候,喬茗茗正哈著手在寒冷的考場里寫試卷。
娘啊,這屆高考是有史以來第一次冬天的高考吧?
難怪得改日期,這種天氣,哪裡能的出手來寫試卷啊!
第一天上午考政治。
是的,這時候無論文理都得考政治,而且政治還頗為重要,最起碼裡頭但凡出現什麼不正確的觀念,無論你其他題目答得再好,分或許都不會高。
喬茗茗小心翼翼地寫著題,這幾年報紙都跟著看,寫起政治題目來還算得心應手。
考完,出考場繼續當「老爺」,回家吃多熱乎乎的飯。
喬茗茗早晨進考場前就說了:「我想喝酸酸辣辣的魚頭豆腐湯,以及用酒糟炒的芋頭,還有皮蛋擂辣椒!」
於是回到家后,這三樣菜一樣沒,還多了道紅燒芋頭牛和辣椒炒塊。
喬茗茗得都要上天了,又有人端著熱水給洗手,甚至還幫忙服。
親娘嘞,這考試可以多考幾天啊。
喝著熱乎乎的酸辣魚頭豆腐湯,吃著香噴噴的酒糟芋頭時,千里之外的喬小弟正苦哈哈地啃著餅,就著國營飯店裡打到的湯把溫熱的餅吃到肚子中。
考試的人實在多,國營飯店滿,幸好因為自家姐夫和國營飯店大師傅有,喬小弟才得以讓大師傅幫忙溫溫餅,順便要碗看不到什麼油水的湯。
吃完飯,下午考史地,喬茗茗考理化。
一天過去,第二日呢,上午數學,下午語文。
雪花把大地覆蓋,顯出一瑞雪兆年的意味來。
他是至純的黑色,她是純淨清透的白。 從遇到她起,他就不曾打算放走她,這是一種執念。 哲學上這樣定義它,一個人過分專注於某事某物,長時間淪陷於某種情緒,這一情結就會成為有形,將之束縛住。而他,有執念,亦有將之執行的資本。 於是他終於出手,親手折斷了她的翅,從此把她禁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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