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247：後夜

  “文化哥，你們還有力氣嘛，給咱們搞點樹枝回來，這火不能滅，我們本來就沒吃飯，溫度控制不住，又耗費了這麽多力，要是沒有火，我們一旦睡著可能會被凍死在這裡。”

  “好，我去搞點。”

  “我……和你一起。”

  王天信掙扎著，跟吳文化一起出去了。

  吳錢財傷勢手臂先前就被狼撕破了，留了半晚上，已經有點失過多。

  有狼的時候忍著一勁堅持，現在危險消除，心一放松，直接和王天孝一樣，癱倒在地上不能了。

  王天孝和他面面相覷，皆是笑了笑。

  “錢財哥，你可不能睡著，等稍微休息會，我們就下山。”

  “好的老板。”

  吳錢財答應著，但是眼睛還是下意識想合攏，他覺得很困，就連堅持眼皮的勁道都沒了。

  王天孝看在眼裡，微微心急，知道這是力的表現。

  他掙扎著爬到吳錢財邊，發現他的手臂還在流，而上的服也全被流出來的浸，又被寒冷的天氣所凍，結了邦邦的冰。

  王天孝咬咬牙，將的背心撕下一片，疊個帶狀，幫吳錢財綁定好傷口，讓暫時不要這麽流了。

  這也虧是吳錢財好，壯實，才能堅持到現在，要是其他一般人，估計早就倒了。

  王天孝心中非常激，又很慚愧。

  說起來，雖然大家相一年，基本就像是家人一樣。

  但歸結底，也只是雇傭關系。

  他不能讓人家跟著自己罪，更不應該陷這樣的危機裡。

  盡管他也不知道會有這種危險。

  等回去了，給他們再加一些工資吧。

  雖說不是救命之恩，但也差不多，大家可是一起有過生死患難經歷的人，自然不能和以前再相提並論。

  他不能讓這些有有義的人心寒。

  而是讓他們都知道，人只要心裡善，只要付出了，都會得到更多的東西。

  一會，吳文化和王天信抱著柴火回來了。

  三人重新將火堆給架起來。

  火苗又慢慢熊熊燃燒。

  周圍暖和了很多。

  王天孝先前為了滅火堆，將自己的大燒了，所以此刻上的服穿得最，雖然有火堆的炙烤，卻還是冷得瑟瑟發抖。

  王天信看在眼裡，將自己的大解開，對他說：“哥，來，我們兩個披一個，遮著風，就不會那麽冷了。”

  王天孝笑笑，“不用了，我堅持會就好，你趕穿好服，不要把自己凍著。”

  “沒事，我這麽好，怎麽可能凍到，再說了，這不是和我們小時候一樣嘛。”

  王天孝楞了楞。

  然後微微笑著，鑽到弟弟的服裡。

  就像披雨一樣，兄弟倆頭頂上扛著個大。

  王天信說的是兩人小時候的事。

  那時候天信特別調皮，母親不讓出去玩，他就是要跑出去，結果回來後，暴躁脾氣的張玉就不讓孩子進門。

  王天信只能大冬天在門外面瑟瑟發抖。

  這個時候王天孝看不能讓弟弟回來，就會帶著服跑出去，然後和弟弟一起在地坑院的巷道口取暖。

  很多次都是這樣。

  這些事，要不是王天信突然提到，王天孝都忘記了。

  四五十年前的事，又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怕不怕？”

  王天孝翻著子上的狼，笑著問弟弟。

  狼吃起來怎麽說呢，有種淡淡的土腥味，不是那麽好吃……

  不過好吃不好吃這種事，還真不好說。

  王天孝慢慢是發覺了，他覺得不好吃的東西，可能別人覺得好吃呢，所以還真不好下定義。

  而且烤主要還是靠調料提味道。

  沒有調料，所有吃起來都不會好吃到哪裡去。

  但是現在和以往不同。

  大家昨天中午吃過飯後，到現在還沒有吃過任何東西，就算是安靜待著，也會得腸轆轆，何況還高強度戰鬥了多半天，多半夜。

  縱使有洪荒之力也都使盡了。

  這個時候，只要是能吃的東西，他們就會覺得很香，哪裡顧得上味道究竟如何了。

  沒那個條件。

  好在，別的沒有，現在倒了一地的狼和豺，都可以拿來吃。

  豺因為食很複雜，一般吃起來有點危險，寄生病比較多，不建議這樣直接烤著吃，狼就不一樣了。

  直接架起來烤著吃就行。

  四隻狼，一人啃一個。

  竟是啃得津津有味。

  “要是這時候有口酒就好了。”

  王天孝幽幽地說。

  他其實不怎麽喜歡喝酒的，但沒由地這會就想喝點酒。

  他想起武俠小說裡那些江湖人，吃起東西也都是豪萬丈，說是好男兒在江湖行走，就該大口吃，大口喝酒，沒有毫扭姿態。

  刀口上過日子，今朝有酒今朝醉，哪裡管得上明天洪水滔天。

  看似太國自由了些，但卻也著一份瀟灑。

  果然，江湖世界，是每個男人終極的浪漫。

  “給。”

  一個東西突然被丟了過來。

  王天孝下意識手一接，原來是一個某種皮做的小酒囊，他拿起來晃了晃，裡面還有些酒，不是很多。

  他看著吳文化，吳文化卻憨憨地笑笑，“有時候乾活太累了，就泯一小口。”

  “好東西啊，文化哥，你簡直是我的大救星。”

  王天孝揭開酒囊的蓋子，聞了聞，發現是很普通的慶城白酒，度數很高，六十多度。

  而且是那種散裝貨。

  這種散裝酒，一般都因為過濾工藝很糙，喝起來還有些渣，度數也不是很穩定，有時候就特別高，能接近七十度，有時候就低一些，五十度不到。

  所以老百姓喝這種酒，就有點像後世的開盲盒。

  打出來，一般是聞聞，或者品嘗一口，會歎：“今天的酒不錯，得勁兒，賺了。”

  或者說：“這啥子鬼酒，能淡出個鳥來，虧大方了。”

  不過不管是賺了還是虧了，也都是將就著喝喝。

  沒人說是虧了，就要找人家賣酒的麻煩，也不會說是賺了，就真是給賣酒的什麽好。

  就是很樸實的歎而已。

  這酒本來就賣的便宜，一錢就能喝一杯，要是一壺酒也就一兩元錢的事。

  還要啥自行車啊。

  有得喝就是了。

  很多時候，慶城的人們喝酒就像是一種儀式。

  並不在於酒的質量和度數，便宜與昂貴，反正只要能喝，就行了。

  這也是大家的生活智慧和基本邏輯。

  湊合著，能過得去就好。

  過去一天算是一天，過去一年算是一年，過去一輩子，便是一輩子。

  要真過不去了，那就等來世。

  王天孝喝了一小口的酒，果然味道非常衝，瞬間就直接從嚨衝到腦袋裡，仿佛是一氣直雲霄。

  他略微了下這勁道，猛地大喝聲：“爽！”

  然後將酒囊遞給旁的弟弟，“來，天信，你也嘗一口？”

  “你不是不讓我喝酒嘛，哥？”

  王天孝以前是說過，聽人說讀書的時候不能喝酒，要不就將腦子喝傻了。

  所以之前王天孝都讓王天信要等到十八歲之後再喝酒。

  但今天晚上，他卻覺得沒必要控制的難麽死。

  這個環境，這個狀態，說不定這口酒能讓弟弟的格走上新的階段。

  “隻一小口，沒關系的。”

  王天信接過酒囊，打開後方在鼻子下面聞了聞，皺眉頭，“哥，這東西能好喝嘛？”

  王天孝楞了楞，繼而哈哈大笑。

  吳文化和吳錢財也跟著笑起來。

  因為疼痛，甚至兩個人笑得直咳嗽。

  “酒哪有什麽好喝的，世上的酒本來就沒有什麽味道，有味道的是人心。你要是高興，喝進去的酒味道自是醇厚，是瓊漿玉，但你若是難過，生氣，酒就變了苦味道，

  所以，酒到底好喝不好喝，就看你喝酒的時候，是什麽心了，只有自己真正試試才知道。”

  “那我真喝了？”

  “喝唄。”

  王天信給自己鼓鼓勁道，仰口喝了一小口。

  立刻表就變得很是奇怪。

  臉完全在了一起，就像是那種扎口的袋子，突然被拉了繩索。

  看起來讓人覺得既好玩又好笑。

  他幾乎是拚了命才將酒囊的蓋子擰上，丟給旁的王天孝，一邊呲牙咧，一邊用幽怨埋怨的眼神看著哥哥王天孝。

  惹得王天孝也是忍俊不止。

  這家夥，就憑這個表，就能演個笑醒。

  能把人給笑死。

  “味道怎樣？”王天孝問。

  “……哥，我發誓，我一輩子不喝酒，我要是再沾染一口酒，我就是狗。”

  王天信幾乎是咬牙切齒。

  “哈哈，好的。”

  王天孝敷衍著弟弟，心裡卻暗暗想到，人一輩子多長啊，弟弟這是不清楚。

  而又多誓言，真能經得住時間的考驗。

  大多數況下，都不過是笑話罷了。

  總有各種況，讓人們不得不違背誓言，甚至走上和誓言截然相反的兩面。

  那些發誓一輩子做個好人的人，最後可能比誰都壞。

  而那些山盟海誓的，一旦分手，都恨得死去活來。

  說是刎頸之，很多人卻刎了朋友的脖子。

  承諾會一輩子陪在爸爸媽媽邊的孝順孩子，一旦遇到心上人，會毫不留地隨之而去。

  所以，能在發誓這個時間，保持著良好的期就好。

  “酒怎麽這麽難喝呢，我看你們整日還喝，真是給自己找罪。”

  王天信慢慢將口裡的酒味化解了，埋怨地說。

  吳文化笑了笑，沒有說話。

  王天孝說：“難喝不難喝，那要看人呀，你覺得難喝，在別人口裡說不定就是很香呢。就比如說吧，你喜歡吃西紅柿，可我覺得西紅柿就特別難吃，一聞到就想吐，那你說西紅柿到底是好吃不好吃呢？”

  “這……西紅柿當然好吃了，酒又不是西紅柿。”

  “還不是一樣的，不過是一種味道罷了。”

  王天孝拍拍弟弟的肩膀，又道：“何況，人就是這樣，我們活在世界上，也不是乾的每件事都完全能是自己想乾的。就像你不喜歡讀書吧，可要是不讀書，你就沒有知識，那很多東西你即使看到，你也想不明白。

  再例如，天底下的大多數父母，都寧願自己辛苦，卻把好的東西都留給了孩子，那你說他們為什麽不選擇一種更舒服的生活模式呢？這種舒服，就是不是就像一種味道不錯東西，而辛苦和苦難，就是味道很差呢？”

  王天信楞了楞。

  低著腦袋陷了沉思。

  王天孝看自己的效果達到了，也就不再多說。

  他看起來比弟弟隻大幾歲，但骨子裡卻是將弟弟當作小孩子。

  弟弟的格裡有不安分的因子，如果不化解掉，遲早要出大問題。

  既然這輩子從開始就打算好好帶帶他，讓他做個堂堂正正的好男人，那就需要從日常的小事上慢慢教育。

  人的格，一旦形就很難改變了。

  所有能變的，不過就是對格的控制罷了。

  而格決定著習慣，習慣又影響著行為，行為最後導致了各種各樣的結果出現。

  如果不想有不好的結果，那從開始，就要有良好的格。

  或者說，至有健康的格。

  天快亮的時候，空中傳來一聲雕鳴，眾人抬頭一看，原來是金雕在空中盤旋。

  急忙手招呼，金雕從空中俯衝下來，落在王天孝邊。

  看著一地的豺狼，金雕也有些懵，瞬間羽豎立起來，顯得很是張。

  王天孝輕輕拍拍的腦袋。

  這家夥，可能還從沒看到這種大陣仗吧，畏懼倒不一定，意外還是有可能的。

  就像人即使能輕松撚死螞蟻，但要是有數萬隻螞蟻同時爬過來，那肯定還是有點嚇人。

  金雕在王天孝的安中慢慢平靜下來。

  重新展翅飛起，朝來的方向而去。

  估計是搖人去了。

  大部分鳥都沒有夜視功能，數隼除外。

  雕和鷹這類鳥，晚上會有微弱的視力，也就是能分辨清楚大致的障礙，但要清楚看到地面的東西，基本都很困難。

  所以，金雕即使晚上出來找他們，估計也找不到。

  還容易自己出現問題。

  現在天剛蒙蒙亮，就被放出來充當先鋒部隊，也是相當不容易。

  “稍微再等等，我想尋找我們的人都在路上。金雕很快就能將他們帶過來。”

  王天孝給三人再次鼓勁。

  三人看到金雕後，也都能想通這個道理，所以眼神裡開始有了彩。

  果然，十幾分鍾後，山道出現了一群人的影子。

  起碼有三四十人。

  金雕就在前面低空飛行，帶著眾人向四人這裡快速過來。

  等到近前王天孝才發現，這些人多半都是自己村裡那些乾活的人，而最前面的竟然是妻子李雅麗。

  這時眾人已經來到附近。

  看到地上的財狼，個個都驚得睜大眼睛，完全說不出話來。

  他們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的狼和豺。

  估計眼前的場景，是他們一輩子都難以磨滅的回憶。

  李雅麗雖然也害怕，但更關心王天孝幾人的安危，急忙小跑著來到王天孝邊，將上的大下來給王天孝圍在上，關切地問：“掌櫃的，你沒事吧？”

  李雅麗高一米七開外，款的大本來就長，所以裹在王天孝上，並不顯得太小。

  王天孝笑笑，看著妻子發梢都是寒霜，知道肯定是尋覓了有段時間，頓時有些心疼，“我好著呢，你怎麽來了？”

  “你昨晚不是沒回來嘛，我們開始還說等等看，可到了半夜還沒見個人影，所以才急忙找大夥一起來找。”

  “孩子呢？”

  “沒關系，孩子被他四嬸看著呢。”

  “哦，老四也來了嗎？”

  “嗯，他是走的另外一條路，也帶著一些人。”

  “哦，我沒事的。”王天孝再次說道。

  “那就好，”李雅麗又見目轉向旁邊的王天信，“天信，你怎麽樣？”

  “我也好著呢，嫂子。”

  “那就好，你們真是擔心死我了……啊錢財化大哥，你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