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了幾份文件，心才靜下來。

    周沉察覺到賴在沙發上的人還沒走，抬頭。

    “還有什麽事？”

    “下周你不是要和負責人去項目上嗎？這活兒，要不還是我去吧？”

    周沉的這幾個朋友並非酒朋友，或多或都在微澳有點份。來送錢包的這個李木，同周沉一樣，懂技上的門道。周沉向來注重核心技，項目上的數據采集都會親自去把控一眼。實在分乏，李木就會頂上。

    李木說：“下周我正好沒事，閑得發慌。”

    如果沒有昨天的事，周沉還不至於多想。

    不過現在……

    他淡聲道：“你是怕我上向知南？”

    “……”

    微澳目前最大的項目是做賽場VR。線下觀賽最大的吸引力是臨其境，氛圍強。把現場一比一複刻回家，簡直太對i人和懶人的胃口了。

    在這之前，微澳的實時線上演唱會已經取得了巨大的功。相較於態並不那麽難捕捉的演唱會現場，育賽事現場的多重態捕捉對幀率要求會更高。

    周沉次次親臨現場。

    嚐試過無數次不同的數據采集點後，周沉心中大概有了接下來的調整方向。

    關鍵時刻，他不會換人。

    更何況向知南算什麽？如今和沈頤喬名字並列的是他周沉。

    看他態度堅定，李木不好說什麽。

    轉念一想：也是，雖然他倆結婚沒幾個月，但周沉想撬牆角可是兩三年了。數百一千個日夜都不曾搖過，這怎麽不算是神仙眷呢？

    李木由此想起第一次見沈頤喬的場景。那天恰好在微澳，遇上來出采訪，采訪對象正是當時各大電視臺爭相預約采訪的周沉。

    沈頤喬上一件米高領針織衫，配淺駝大，看起來氣質卓然。坐在周沉對麵，下筆直的雙微微歪向一邊，姿態優雅得宛如古希臘神石膏像。很難有男人不去看。

    而與一幾之隔的周沉，麵坦淡然，仿佛毫沒有被影響，舉手投足間皆是從容。

    如果不是人家走後，他瞇眼看了許久，最終被李木一嗓子打斷。

    周沉斂眸：“喊什麽？”

    “喊你回魂。”李木說，“你不認識？”

    “我應該認識？”

    “主播屆的神啊！網上男比韭菜還多。我這也是第一次見真人，隻能說——絕。”

    頓了頓，李木提醒道：“人家有男朋友的。”

    周沉靠在椅背上笑：“關我什麽事？”

    要是知道他們後來會結婚，李木當時就應該明白，“關我什麽事”這句話並不是撇清關係的作用，而是表達了主人公無比想撬牆角，想到人家有沒有男朋友他都無所謂的程度。

    都怪自己從小語文不好，閱讀理解沒過關。

    李木悻悻：“我錯了，是向知南上你才倒黴。”

    ……

    向知南。

    一上午，這個名字在腦海中不停打轉。

    沈頤喬心不在焉，倒車時差點刮到後車門。下去檢查，見沒什麽大事，這才重新坐進駕駛座。

    熄火，關燈，打開手機，反應過來時手機上已經跳出了向知南的資訊。

    大半年前，他拿下巡回賽首冠正炙手可熱，沒想到在同月另一場公開賽冷，止步八強。當時方的消息是因為傷不適影響到正賽，直呼惋惜。但有細心的發現失利前他其實短暫地飛過一趟深市。

    兩場比賽之間賽程本來就短，向知南又不是深市本地人，到深市做什麽？這趟深市之行後他忽然狀態迷，接著就是冷，傷。

    網友偵探屬大發，對其中關聯層層剝繭，最後全一腦怪在當時作為向知南緋聞友的沈頤喬頭上。

    沈頤喬看到這段文字時，還能想起當時冷得像被冰涼海水吞沒的覺。過去那麽久，又被周沉刻意過，仍然能在網絡上捕捉到“掃把星”，“不配當向知南友”，“怎麽不去死”等等字眼。

    快速退出搜索頁麵，最終將手機扔到一邊。

    到電視臺的時候已經過了午休。

    走廊上，昨天還病懨懨的萬宜逮住：“昨晚太謝了，要不是你幫忙頂班我估計得出岔子。”

    沈頤喬笑笑：“好點了？”

    “還是不太有勁兒。不過錄播沒什麽問題了。”

    “沒事就好。”

    沈頤喬抬要走，萬宜又拉住。

    “你真不打算回幕前了？現在臺裏那麽缺人，新人又沒法頂上大梁。像昨天，沒有你在可怎麽辦？”

    地方臺不比中央，尤其新聞這塊兒，每天地方上的事就那麽點。晚間八點新聞檔，萬宜、沈頤喬，再加上兩個男主播，完全顧得過來。

    那會兒有人開玩笑說深市電視臺一姐倆得競爭一下子。可自從沈頤喬有意退居幕後起，這個稱號便自然而然落在萬宜頭上。

    們平時在臺裏是競爭關係，各忙各的，沒見得有多近。但私底下其實還好。

    沈頤喬說：“我昨天又沒跑，不是幫你頂上了？”

    “我是說你正式回來，混搭排班。”

    “饒了我吧。”沈頤喬頗為認真地玩笑，“不熬大夜的日子我是一天都不想過了。”

    晚間新聞，有時候還連軸淩晨檔，的確要命。

    萬宜皮子：“哦對，你結婚了。該不會是周總不讓吧？”

    “沒有。”沈頤喬態度眼可見地化，“他不會。”

    “秀恩啊？”

    萬宜說著慢慢靠近，在領邊緣捕捉到一枚緋痕跡：“嘖，遮遮。”

    沈頤喬出門前已經檢查過了。

    周沉很有分寸，向來不會在上留下顯眼痕跡。今早不知道怎麽了，用了不蠻力不說，還逮著吻。耳鬢廝磨間給留了兩枚痕跡，一枚稍低些，被服擋住。另一枚近耳後，在萬宜說之前，沈頤喬沒注意到。

    鬆了馬尾，去洗手間用底蓋住，這才出來。

    幾步後，又到臺長。

    臺長朝招招手。

    兩人進到最近一間會議室。臺長開門見山：“臺裏新發的安排你怎麽想？”

    最新的排班表，今早收到時群裏每個人都回了“收到”。沈頤喬自然也是。

    臺長單獨找來問，反倒顯得多特殊。

    沈頤喬說：“我聽臺裏的安排。”

    “既然你本人都覺得沒問題，那就這麽安排下去了。後續有困難，你再和我講。”

    臺裏的新安排是讓帶實習生，頂上欄目空缺。眼下最近的一件事，就是中網巡回賽的深市站，要出現場采訪。

    和向知南的事當初沸沸揚揚，無人不知。

    直接導致了如今與他有關的工作都變得掣肘起來。要不是真的人手不夠，不會派到頭上。

    領導的意思是讓帶實習生，沒說讓親自上陣。

    沈頤喬找到，心緒慢慢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