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正酣, 很快所有人都醉了，隻有簡輕語和陸遠滴酒未沾。

    看著眼神迷離的眾人，簡輕語覺得也不好太不合群, 於是倒了滿滿一杯子酒, 端起來便要往下灌，隻是還未送到邊，就被人半道劫走了。

    愣了一下, 迷茫地抬頭，看到陸遠將酒一飲而盡後幹笑：“公子要喝酒呀, 那我……奴家給您倒。”

    “又自稱奴家了？”陸遠睨。

    簡輕語頓了一下，從善如流：“公子若不喜歡，我以後還是隨意些吧。”若非為了討好他，才不會用這樣的自稱。

    陸遠聞言不置可否，簡輕語便當他默認了，乖巧地為他斟酒，陸遠掃了一眼快溢出來的酒：“你要灌醉我？”

    簡輕語現在將他視作救命稻草, 哪敢去灌他酒，見他誤會之後，為表真誠急忙舉杯，毫不猶豫地將一杯酒全喝了。

    陸遠阻止不及，隻能眼睜睜看著全部喝完，然後一抹淡紅逐漸襲上臉頰。

    “……不會喝就別喝。”陸遠警告地看一眼。

    簡輕語眨了眨眼睛, 突然意識到這是個好機會, 於是嘿嘿一笑，突然挽上了他的胳膊, 將下枕在他的肩膀，眼睛明亮地看著他。

    陸遠垂下眼眸, 單手斟了一杯酒，不急不緩地抿了一口。

    “培之。”小貓一樣喚他一聲。

    陸遠頓了頓，側目看向。

    “培之。”簡輕語又了他一聲。

    陸遠總算開口：“做什麽？”

    “你是不是快離開這裏了？”簡輕語歪著腦袋問。

    陸遠別開臉：“不確定。”

    “不確定？”簡輕語眼底閃過一疑。

    “得看事什麽時候辦，”陸遠將剩下的酒喝了，“辦完事才能離開。”

    “這樣啊，”簡輕語的語氣有些落寞，“我若說希你永遠不要辦，是不是太壞了。”

    陸遠端起杯子的手一停，若有所思地看向。

    簡輕語憨一笑，突然朝他傾過去。溫香玉突然襲了滿懷，陸遠結了，等回過神時，他手裏的酒杯已經空了。

    簡輕語櫻桃一般的上沾了酒，看起來亮晶晶的，的眼睛也是亮晶晶的。

    “我是被賊人拐賣來的。”小小聲。

    陸遠頓了一下。

    “家人、奴仆，全被殺了，就留了我一個人，賣到了這種地方，”簡輕語抱了他的胳膊，看起來弱又無助，“有好多次，我都想一死了之，可是又不甘心，最後隻能想些不彩的法子，看能不能離開這裏……我真的很慶幸，那晚的人是你。”

    說著話，簡輕語眼角潤了：“若是那個人，我恐怕早就死了。”

    陸遠若有所思地看向。

    “培之，”簡輕語虔誠地看著他，“真的謝謝你，若有朝一日我能恢複自由，我定當牛做馬報答你。”

    燭晶瑩，眼淚從眼角緩緩落，說不出的可憐與溫。

    陸遠與對視許久，才不鹹不淡地開口：“所以，你現在是將目標換我了？”

    簡輕語：“……”

    “很聰明，知道及時更改計劃，但也不夠聰明，”陸遠將胳膊從懷中出來，“你選錯人了，我不可能帶個青樓子走。”

    簡輕語；“……”個兒的，既然這麽看不上青樓子，那晚幹嘛睡我？

    僵了片刻，回過神後匆匆低頭：“培之肯免我這幾日其他男人的辱，我已經很高興了，不敢奢求別的。”

    說完，抬手了一下眼角，卻不將眼淚幹，噙著半顆淚對著陸遠笑。以前犯錯時，時常對母親這樣撒賣慘，每次都能博得母親心，也不知對陸培之是否有用。

    陸遠看了一眼，淡定地拿起筷子……吃菜？

    簡輕語深吸一口氣，克製住揍他的衝，也跟著拿起了筷子，畢竟……確實的。

    兩個人在一群喝多了酒東倒西歪的男男中安靜吃飯，畫麵有種說不出的詭異。一旁裝醉的季了周騎，在對方看過來後各種眼神示意。

    周騎無奈，隻能拈起一顆花生豆，在桌下打了陸遠一下。

    陸遠頓了頓，這才想起還要套話，旁邊這姑娘還清醒著，腦子也有點小聰明，若是被看出不對就麻煩了。

    他沉默一瞬，朝簡輕語招招手，簡輕語好奇地湊了過去，下一瞬聞到一香甜的味道，忍不住多嗅了兩下，然後瞬間暈了過去，陸遠手一攬，便倒在了他的上。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聞迷藥時多嗅兩下的，是不是傻？”季無語地坐直了子。

    陸遠角浮起一點不明顯的弧度，沒有反駁季的話。

    夜漸深，待到三人問完話時，青樓裏也逐漸靜了下來，大堂裏更是隻剩下三三兩兩飲酒的人，顯然大多數人都進了屋。

    周騎開簾子往外看了一眼，回頭看向陸遠：“咱們現在走太引人注意，不如留宿一晚。”

    “我可不想留下了。”季立刻抗拒。

    周騎失笑：“又不讓你做什麽，你用迷藥讓們睡著就行。”

    “但是們上的香熏得我頭疼。”季蹙眉。

    周騎無語，還想再勸兩句，陸遠便直接將簡輕語打橫抱起，闊步朝外走去。

    季忙喚住他：“東家，你幹什麽去？！”

    “你說呢？”陸遠反問。

    季被他理直氣壯的態度噎了一下，半天都沒回過神來，等他反應過來時，陸遠已經抱著人離開了。

    “這下可糟了。”季低喃。

    周騎看他一眼：“有什麽糟的，大人都二十多歲了，找人不是很正常？”

    “二十多歲的男人找人很正常，二十多歲的大人找人肯定不正常，”季沉下臉，“你仔細想想，這麽多年對大人獻的子還嗎，可見他對誰像對這個青樓子一樣？”

    周騎愣了愣，心裏也有些不安：“或許大人隻是一時興起。”

    “我從十三歲便跟著大人，還從未見他對誰一時興起過。”季麵無表。

    周騎也跟著安靜下來，不知過了多久，他緩緩呼出一口濁氣：“若真擔心大人深陷，不如盡快查出賬本所在，我們也好盡快離開。”

    “也隻能這樣了。”季歎了聲氣。

    兩個人對視一眼，索也不睡了，回了廂房便換上夜行，又開始搜尋整個青樓。

    另一邊，陸遠抱著簡輕語出來後，老鴇便要將他們引去五樓的廂房，卻被陸遠拒絕了：“去的寢房便好。”

    “是是是。”老鴇忙答應下來，了小廝帶他們過去了。

    進了寢房之後，陸遠一將簡輕語放下，便聞到屋裏一混合了藥香的味道，與簡輕語上的味道一模一樣。

    陸遠看了眼還在昏睡的簡輕語，索在側躺下了，很快便有了困意。這是他第二次睡在側，也是他從京都出來後，第二次這麽快便困了。

    他扭頭看向簡輕語沉靜的睡，半晌突然住了的，麵無表地質問：“你究竟在我上下了什麽藥？”

    對方沒有回答，甚至呼吸都沒變化。

    陸遠突然覺得自己無聊頂，於是放開了背過睡去。

    漠北的氣候變幻莫測，睡時還不需要蓋被子，到後半夜便突然冷了起來，迷藥勁兒逐漸下去的簡輕語先是一團，發現還是冷後便迷迷糊糊地尋找被子，結果被子沒找到，反而找到另一熱源。

    為了讓自己暖和起來，拚命往熱源，手腳並用地往熱乎的地方鑽，就在還是覺得冷時，耳邊突然傳來一道沙啞的聲音：“你在勾2引我嗎？”

    簡輕語頓了一下，半晌艱難地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的纏著陸遠的腰，兩隻手也進了人家的領。的臉頰一紅，急忙退到一旁：“我、我不是故意的。”

    陸遠掃了一眼，重新閉上了眼睛。

    簡輕語默默拉過被子蓋在上，一回頭看到他隻著一件單躺著，不由得好奇：“你冷嗎？”

    陸遠不語。

    簡輕語角了，仗著他看不到肆無忌憚地翻個白眼，本來想直接睡的，可一想到這人是自己的救命稻草，萬一凍死就徹底沒有希了，於是默默湊近了他，撐著被子往他上蓋。

    溫暖的被子覆在上，胳膊也到同樣溫暖的子，陸遠結了一下，沒有睜開眼睛。

    簡輕語本來隻是想幫他蓋個被子，沒想到子在了他胳膊上，頓時臉頰一紅，下意識想退開時，又想到‘救命稻草’四個字。

    咽了下口水，默默抱了他的胳膊，將自己毫無保留地傾覆在他懷中。

    陸遠若有所思地睜開眼睛，無聲地看向。

    簡輕語臉紅得厲害，半晌艱難開口：“第二次……也會像之前一樣疼嗎？”

    的問題像一把野火，迅速點燃了整個春天。

    陸遠翻覆過去，著的下頜開口：“不會。”

    簡輕語默默鬆一口氣，主攬上他的脖子：“培之，對我好點。”

    “……嗯。”

    漠北長年呼嘯著大風，吹起的砂礫拍打在窗子上，形奇怪又扭曲的聲響。屋子裏一片春，窗幔搖晃間蒸騰著熱氣，全然沒有了先前的寒涼。

    一連折騰了大半夜，簡輕語徹底睡過去時，滿腦子隻有一句話――

    鬼話連篇，明明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