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鴇本來想打探一下消息, 結果什麽都沒打聽到不說，還被茶水嗆了個半死，最後隻能離開了。一走, 陸遠便回來了, 簡輕語看到他還有些不好意思，每次與他對視都有些臉紅。

    ……方才是為了盡快趕走老鴇，才故意那樣說話, 沒想到被這人給聽到了，也不知會不會影響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

    房間裏安靜無聲, 陸遠也沒有主提及方才的事，簡輕語卻越來越尷尬，最後不得不先開口：“……方才老鴇來打探你的消息。”

    “嗯，我都聽到了。”陸遠不急不緩地開口。

    簡輕語臉上又是一熱，清了清嗓子盡可能鎮定：“懷疑你不是鏢師，還說樓裏的東西被過，懷疑是你做的。”

    “你信嗎？”陸遠反問。

    簡輕語頓了一下, 遲疑：“我不知道啊。”

    雖然一張床上睡過幾次，可他們就不，就連姓名也是前不久才互相知道，別的就更別說了，但聽完老鴇的話，也起了一疑心, 畢竟不管是陸培之還是他邊那兩個手下, 氣度都不像普通鏢師。

    “既然不知道，為何要為我遮掩？”陸遠問。

    簡輕語回神, 條件反地換上含脈脈的眼神：“因為我怕自己萬一說錯了話，會傷害你。”

    陸遠看著溫的眼眸, 半晌勾起角：“是鏢師。”

    “嗯？”

    “但的確過的東西，”陸遠說完停頓一瞬，“也不算的東西，劫了我們的鏢，我們現在隻是想法子拿回來。”

    簡輕語突然擔心：“那、那好拿嗎？”可千萬別有危險，還指他救命呢！

    “放心，一切順利。”陸遠以為在擔心自己，聲音和緩地安。

    簡輕語這才放下心來。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陸遠便轉離開了，當天晚上他沒有過來，但也提前代了老鴇，不準出去接客，所以便留在了屋裏歇息。

    夜很快便深了，連青樓也逐漸安靜下來，等到小廝熄滅了最後一盞燈籠，四周徹底靜了下來。

    “大人，所有證據都拿到了，現在隻需要開始清算便好。”季沉聲道。

    陸遠微微頷首：“證據收好，三日後進行清算。”

    “是從青樓開始？”周騎問。

    陸遠蹙了一下眉，一時沒有回答，季忙道：“自然是要從青樓開始，先將這些小魚小蝦解決了，再去找……”

    “青樓留到最後。”陸遠打斷。

    季愣了一下：“大人……”

    “不要再幹涉我的決定。”陸遠表冷峻。

    季的臉刷的白了，周騎看他一眼，對陸遠恭敬抱拳：“都聽大人的。”

    陸遠垂下眼眸，轉離開了。

    他走了許久，季還傻愣在原地，好脾氣的周騎斜了他一眼，忍不住嘟囔一句：“活該。”

    季：“……”

    天邊逐漸泛起魚肚白，嶄新的一天似乎又開始了。

    陸遠頂著一寒氣回來時，簡輕語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到他後重新閉眼，滿足地抓住了他的袖子：“培之。”

    “我吵醒你了？”陸遠聲音清冷，卻說不出的和緩。

    簡輕語閉著眼睛微微搖頭，半晌小聲問：“你要睡會兒嗎？”

    “不了，我該走了。”陸遠回答。

    簡輕語愣了一下，再睜開眼已經有些驚慌：“你要去哪……”

    “別怕，過幾日會回來。”陸遠安。

    簡輕語眉頭皺：“過幾日是幾日？”

    “很快的，你放心，我會留下足夠的銀子，不會讓你有事。”陸遠倒是想直接給贖，但他暫時顧不上，將留下反而更安全。

    簡輕語心裏沒底：“你確定會回來嗎？”上次離開三日，他回來看到都冷不，這次又要離開，再回來對還有興趣嗎？

    “確定回來，”陸遠見眉頭鎖，幹脆出三手指發誓，“若不回來，天打雷劈。”

    男人的誓言，怕是這世上最不可信的東西了。簡輕語溫一笑，含脈脈地看著他：“好，那我等著你。”

    兩個人又說了會兒話，陸遠便轉離開了，簡輕語角的笑意漸漸淡了下去，安靜片刻後來丫鬟詢問：“陸培之這次留了幾天的度夜資？”

    “回姑娘的話，有五日的。”丫鬟回答。

    也就是說，他若肯回來，那五日之便會回來，若是沒有回來……簡輕語抿了抿，心想那應該就是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雖然對陸遠回來這事已經不抱希，但簡輕語還是忍不住期待，一日過去了，兩日過去了……五日的時間匆匆而過，一直到第六日晌午，都沒見他再回來，而青樓卻突然停業了。

    這幾日青樓裏依然熱鬧，隻是聊的不是風花雪月，而是最近發生的幾次兇殺案，尤其是縣太爺，直接被砍兩段，腦袋還被掛在了縣衙的牌匾上。雖然兇案殘忍，但因為死的都是豪紳惡，所以百姓都在好，反而沒什麽懼意。

    倒是老鴇，這幾天都心不在焉的，尤其是昨日聽說又死人後，更是直接將自己關在了屋子裏，關了一整日後突然將青樓停業，還請了著富貴的男子來巡視青樓，似乎要將此賣了。簡輕語幾次撞見帶著幾個打手收拾錢財，猜到這幾次的兇殺案或許與有關。

    不管是青樓易主，還是兇殺案，這些都與簡輕語沒什麽幹係，隻知道今日已經是第六日了，而陸遠也沒有回來，想來是不會回來的。

    “我就不該信他……”簡輕語嘟囔一句，一臉惆悵地趴在桌子上。

    這幾天一直靠發呆消磨時間，每天天一暗便躺下了，今日也不例外，隻是不知為何，心裏總覺得有事要發生。

    青樓裏已經點了燈，平日增添熱鬧的七彩燈籠們，此刻因為沒有笑聲沒有吵鬧，亮起的時候著一分莫名的詭異。

    簡輕語躺下時忘了關窗子，燈籠毫無阻礙地照了進來，線落在地上形小小的暈，忍不住一直盯著看。

    正當看得神時，一道黑影突然閃過，短暫地遮住了的暈。簡輕語愣了一下，抬起頭卻什麽都沒看到。

    “……眼花了嗎？”簡輕語喃喃自語，後背卻突然出了一層白汗，以至於忍不住默默鑽進了被窩，隻出一雙眼睛盯著外頭。

    不知過了多久，後院突然傳來一聲慘，接著便是喊打喊殺的聲音，愣了一下趕爬起來，跑到門口去看況。

    能能聽到的靜，自然其他人也能聽到，等跑到門口時，已經有不姑娘在東張西了。雖然在張，可所有人都沒出聲，直到一個滿臉是的小廝衝進大堂，一把厚重的刀從後頭劃過來，直直削掉了他的腦袋，鮮紅的漫天噴灑，這才有人驚慌地尖。

    樓裏隻一瞬間便了起來，兩個渾浴的黑人從院中衝了出來，見人便殺。所有姑娘都在尖、在哭、在往外跑，簡輕語怔愣地看著這一切，許久之後突然意識到――

    這是逃走最好的時機。

    一想到這裏，心跳突然快了起來，簡輕語幾乎沒有猶豫，直直往外跑去，跑到一半時撞到一個小姑娘，兩個人同時跌倒在地。

    “唔……”簡輕語吃痛地腦袋，一抬頭便看到了那日被待的臉，頓時愣了一下。

    小姑娘著急忙慌地爬起來，看到還在發愣，急忙跑去將拉起來：“快跑！”

    話音未落，一個刺客便到了前，下意識地擋在了簡輕語麵前。

    刺客正是蒙著麵的季，見有人擋路便下意識舉起了刀，然而下一瞬被一個酒杯彈開，他愣了一下，一扭頭看到了同樣一黑的陸遠。

    “人不殺。”陸遠隔著玄麵冷聲道。

    簡輕語聽到聲音愣了一下，沒等看清他是誰便被小姑娘拉去了角落。

    “你發什麽呆呢！”小姑娘著急。

    簡輕語訕訕：“剛才那道聲音有點耳……或許是我聽錯了。”也許真的是聽錯了，怎麽會覺得刺客的聲音耳呢。

    深吸一口氣，激地看著小姑娘：“謝謝你救了我。”

    “都是隨手的事，我們去屋裏躲著吧。”小姑娘提醒。

    簡輕語頓了一下，蹙眉：“不跑嗎？”

    “跑？”小姑娘一愣。

    簡輕語堅定地點點頭：“跑，你也不想一輩子留在這裏吧？”

    小姑娘茫然許久，明白的意思後笑了：“跑不掉的，賣契在老鴇那裏，若死了，我們便留給的族人繼承，若沒有族人，便充為，隻要沒有拿回賣契，怎麽也跑不掉的。”

    “你跟我走，我會想法子。”簡輕語認真道。

    小姑娘搖搖頭，明明才十六七歲，表卻如七十歲婦人一般滄桑：“沒用的，不等跑出鎮子，府便拿著賣契追來了。”

    簡輕語皺起眉頭，看著認命的臉上沒有半點生機，半晌咬咬牙：“不就是賣契麽，我去過來！”

    小姑娘茫然：“什麽？”

    “你在樓裏的時間也不短了吧，知道賣契都被收在哪嗎？”簡輕語問。

    小姑娘：“可能……老在鴇房裏？”也不太確定。

    話沒說完，簡輕語便冒著刀劍戟的危險，朝著老鴇的寢房跑去。

    殺紅了眼的陸遠隻覺得旁邊有人影閃過，等他回過頭時，就看到簡輕語已經跑了，他頓了頓，皺著眉頭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