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輕語在客棧待了兩日, 每日都擔心陸遠會拋下，以至於時時刻刻都想跟著他。

    就這麽擔驚怕了兩天後，第三天的清晨, 陸遠突然將醒：“收拾一下, 該走了。”

    本來還有些迷迷糊糊的瞬間清醒，一臉警惕地看向他：“去哪？”

    “京都，”陸遠說完一回頭, 就看到蹙著眉頭，他頓了一下揚眉, “不想去？”

    “想去！”簡輕語口而出，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快後，又趕小心地找補，“你去哪我都跟著你。”

    “所以趕收拾，要出發了。”陸遠沒什麽表的催促。

    簡輕語急忙點頭，起來後才發現自己沒有行李，於是又可憐兮兮地看向他。陸遠沉默許久, 到底放下了手中的包袱，帶著去鋪買了幾套換洗。

    “除了裳，還要什麽嗎？”陸遠問。

    簡輕語忙搖頭：“不要了不要了。”月事帶方才在鋪也買到了，別的都不需要了。

    陸遠掃了一眼：“確定？”

    “確定！”簡輕語認真的點頭，堅決不讓他覺得自己麻煩。

    陸遠見堅持，便也沒有再問, 帶著往客棧走。兩個人一路上聽到不人都在議論青樓慘案, 簡輕語忍不住心虛，總有種自己跟案子也有關係的錯覺, 然而再看陸遠冷清的模樣，又覺得自己莫名其妙。

    都被贖了, 老鴇死不死慘不慘跟有什麽幹係。

    這麽想著，抱著新買的跑到陸遠旁，朝他討好地笑了笑。陸遠抬手了的後頸，沒有問為何突然跟得這麽近。

    兩人一同回到客棧，季和周騎已經等候多時了，看到他們回來便站了起來，周騎對簡輕語笑笑，便主接過的東西安置在所有行李中，倒是季斜了一眼，不不地開口：“耽誤事。”

    簡輕語經過這段時間的相，早就知道他不喜歡自己了，見陸遠沒有被他的態度影響，索也沒有去討好這人，大多數時候都隻是無視他。

    幾個人收整一下行李，便坐上馬車離開了，走的時候馬車經過青樓，簡輕語想開車簾看看，卻被陸遠阻止了。

    “既然已經出來了，便不必再回頭。”他淡淡開口。

    簡輕語頓了一下，以為他心裏介意的青樓出，便識趣地放棄了，也因此沒有看到燒得隻剩殘垣斷壁的青樓。

    安靜地坐在陸遠旁，想起那個舍救自己的小姑娘，心中升起一分惆悵。陸遠察覺到緒低落，靜了靜後開口：“怎麽了？”

    “……沒事。”他不喜歡提起青樓，也就當真不敢提了，如今還要依仗他回京都，容不得半點差池。

    陸遠盯著看了半晌，才不急不緩地開口：“說。”

    簡輕語抿了抿，本來想敷衍過去，一抬頭就對上他漆黑的眼眸，心尖一，也不敢瞞了，咬咬還是說了實話：“你還記得那個被施的小姑娘嗎？”

    陸遠不記得長相，卻記得有這麽一個人，因此沒有反駁。

    簡輕語歎了聲氣：“那天刺客要殺我，是舍救了我，我特意跑回老鴇房裏，便是為了的賣契，誰知道……”話說到一半，心裏堵得難，半天才小聲道，“是我欠的。”

    負責趕車的季支棱著耳朵，聽到說刺客要殺時，忍不住跟旁邊的周騎吐槽：“這還沒怎麽樣呢，就開始挑撥我跟大人的關係了，我當時隻是下意識舉刀，可沒有要殺的意思。”

    “……又不知道你是刺客。”周騎無奈。

    季冷哼一聲：“不知道都能挑撥，若是知道了還得了？”

    周騎：“……”跟這人說不通。

    馬車搖搖晃晃地往前走，車廂裏一片安靜，陸遠靜靜看著失落的簡輕語，許久才緩緩開口：“已經被贖了。”

    簡輕語一愣：“嗯？”

    “我那日贖你時，見已經被父母帶走了。”陸遠解釋。他說的倒也不算假話，賣契在大火中化為灰燼後，季給那些人分發銀錢時，見到了那姑娘的爹娘，才知道那姑娘也是被拐賣的，爹娘找了多年，如今終於找回去，想來好日子在後頭。

    簡輕語怔怔地看著他，半天小心翼翼地問：“你不是為了讓我高興，故意騙我的吧？”

    “你覺得呢？”陸遠反問。

    簡輕語眨了眨眼睛，覺得這人沒那麽好心，於是瞬間喜笑開：“那可真是太好了，希回家之後能平安順遂。”

    陸遠間溢出一聲輕嗤，閉上眼睛開始假寐。

    簡輕語還在兀自高興，總是oo地發出聲響，雖然同馬車趕路的聲音相比不值一提，卻還是被某人威脅了：“再敢，就把你扔出去。”

    簡輕語：“……”

    馬車已經出了小鎮，此刻他們正在戈壁灘上趕路，這個時候被扔出去，就等於直接喂狼了。被嚇得徹底安分了，不多會兒也生出了困意，見陸遠閉著眼睛不說話，便小心翼翼地坐到地上，枕著他的膝蓋睡去。

    陸遠緩緩睜開眼睛，垂眸盯著看了許久，才重新閉上眼睛。

    漠北一帶地廣人稀，鎮與鎮之間又隔著大片的戈壁灘，幾人乘著馬車趕路，速度便快不了，趕慢趕地走了一天的路後，還是沒能到下一個城鎮，最終隻能在荒漠裏安營紮寨。

    “若是騎馬，這會兒應該在客棧裏洗熱水澡。”季架起火堆後，不滿地嘟囔一句。

    他的聲音雖然不大，卻足夠所有人都聽到，周騎踢了他一下：“你小聲點。”

    “我說得難道不對嗎？騎馬多好啊，馬車真是慢死了。”季不高興，然後狠狠瞪了簡輕語一眼。

    簡輕語就差被他指名道姓地說麻煩了，自然也不好再沉默，於是掐著手心一瞬間紅了眼眶，楚楚可憐地看向邊的陸遠：“培之，我是不是耽誤趕路了？”

    “是。”陸遠說。

    ……這種時候，不是該安一下自己的人嗎？就知道在他心裏沒那麽重要，看來得小心點別被扔下才行。簡輕語抿了抿，小聲道：“……那、那等到下個城鎮，我們騎馬吧。”

    “你會騎馬？”陸遠抬眼看向。

    簡輕語猶豫一下，點了點頭。八九歲的時候騎過小矮馬，之後雖然沒有再騎，但應該……都差不多吧？

    “你會騎馬不早說！”季瞪眼，顯然也很意外一個子，竟然會騎馬。

    簡輕語了脖子，沒什麽底氣地開口：“騎得不太好。”

    “行了，到下個城鎮，我們就換馬。”季直接拍板。

    簡輕語點了點頭，默默在腦海中複盤騎馬的注意事項。

    彎月漸漸移至中空，壯闊的穹頂星河遍布，所有人都睡了，簡輕語沒有睡意，便倚著枯樹安靜地看著星星。

    陸遠醒來時，就看到小小一團坐在樹下，臉上是一覽無餘的孤獨。他靜坐片刻，待看向自己時招了招手，就看到原本還孤零零的小團子出欣喜的表，直直朝他撲了過來。

    陸遠的角浮起一點不明顯的弧度，將人抱住後重新睡，而簡輕語也在他閉上眼睛後，慢吞吞地卸下傾心的偽裝，在他懷裏找個舒服的角度睡去。

    大漠最不缺的便是沙子和風，被風沙刮了一夜，再醒來時所有人都有些憔悴。簡輕語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一時間也不敢吱聲，隻是到了下一個城鎮後，自告勇要騎馬。

    “你確定？”陸遠蹙眉。

    簡輕語忙點頭：“我可以的！”

    陸遠不大信任，但還是挑了匹溫順的馬給，簡輕語立刻騎上去，試著跑幾下後發現可以駕馭，這才猛地鬆一口氣。

    陸遠見的確會騎，便沒有再阻止了，四人騎著馬繼續趕路，這一回要快上不，至等到天黑時，能及時到城鎮的客棧落腳。

    “你該好好練練騎技了，我們本該更快的。”季一下馬便抱怨。

    簡輕語看一眼惡婆婆一樣的他，忍著劇烈的疼痛翻下馬，站穩後才長舒一口氣：“知道了，我會好好練的。”

    季冷嗤一聲，本來還要挑刺，陸遠突然冷聲問：“你的怎麽了？”

    簡輕語：“……沒事。”

    陸遠抿起薄，嚴厲地將打橫抱起，直接抱進了客房。

    “……我真沒事。”簡輕語慌張。

    陸遠卻不由分說，直接扯開了的子，便看到原本白皙的上，現在一片模糊。

    他深吸一口氣，卻還是克製不住蓬的怒氣：“為何一直沒說？”

    “……我怕耽誤趕路。”簡輕語小聲說。要依仗這些人帶去京都，便不能讓自己為一個麻煩，所以隻能咬牙堅持。

    ……但現在看陸培之的表，怎麽覺得好像做錯了？

    簡輕語謹慎地看著陸遠，眼看著他的眼神越來越冷，咽了下口水，巍巍地轉移矛盾：“小十老是說我，我怕自己為你的麻煩，也怕……你嫌帶著我累贅，不要我了。”

    說完，練地蓄起淚水：“哥哥，小十他好兇啊，我真的好害怕，如果我能像他一樣擅長騎馬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