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劉備之志,基之地
聽得秦瑱問起志向,劉備陷了沉默。
徐庶在一旁看著,也是一言不發。
說起來,劉備的志向,其實他也還未聽過。
君主有何志,這很重要。
若是志向不夠遠大,便容易半途而廢,當不得明主。
在二人視線之中,劉備沉了許久,開口道:
「如今漢室傾頹,臣並起。」
「備不量力,亦還天下以大義,故於涿郡起兵,先伐黃巾,后討董卓,奈何智計短淺,迄無所就。」
「至於今日,兵馬錢糧皆無,徒有虛名。」
「奈何近日袁又起,竟行謀篡之事,備雖不才,願起一軍,討盡天下謀逆之輩,還我大漢太平盛世!」
聽罷劉備之言,秦瑱回一笑道:
「若是使君行此事,則如今正是大好時機!」
不等劉備問話,他便邁步道:
「自董卓以來,朝廷西遷,關東群雄並起,州連郡者,不計其數。」
「彼等蓄養門客部曲,私自相攻,以圖壯大自實力。」
「將軍若想大義於天下,則必當有一地以為基。」
聽著秦瑱談到了這裡,劉備神一振,急忙道:「先生此言正中要害,備飄零至今,已十數年,每每思之緣故,皆因無基之地!」
「但不知當今天下,何地可為我基?」
秦瑱聞之,並未說話,而是看向了徐庶道:
「不知元直以為當今天下有何地可為基?」
徐庶見狀,沉許久才道:「凡基者,要麼名正言順,要麼民心依附。」
「觀天下諸侯,無一不是鄉中位上起兵。」
「主公乃幽州人,距離此地千里,且袁紹勢大,不可圖也。」
「雖為豫州牧,然則豫州大半為袁所據!」
「如此看來,只有徐州之地可也。」
「從名義上,主公陶使君之託,本當為徐州牧。」
「從民心上來看,如今呂布頗為不得民心,民心向劉而不向呂。」
「或可以小沛為基,效仿高祖故事,擊敗呂布,重奪徐州!」
劉備聞之,連連須點頭。
其實他也是這麼想的。
沛縣乃高祖劉邦起家之地,以此地為基,徐圖徐州,再行起兵,或許就是他的宿命。
而秦瑱看著這對君臣,搖頭一笑道:
「若是如此去想,則使君便是取得徐州,亦難穩居!」
「要論取徐州最好時機,乃昔日陶謙讓徐州之時,彼時徐州尚未經戰,曹袁基未穩。」
「如使君接徐州,自可以此地就一番霸業。」
「可如今,徐州之地久經戰,早已破敗。」
「使君今取徐州,須先敗呂布,曹公見此,心憂使君做大,必然來攻。」
「此地既無雄關,又無險要可守,使君如何對敵他人?」
「再者,曹公今奉天子,若天子之名征討,使君是抵抗還是不抵抗?」
「若是抵抗,則使君之行,與謀逆無異!」
「若不抵抗,則徐州頃刻便會化作他人所有!」
「如此來看,徐州之地如何能佔據?」
這麼說著,秦瑱不由嘆劉備的徐州節真的很重,每次想要干大事的時候,都會想要奪取徐州。
可現在不是渡時期,那個時候劉備殺車胄取徐州,那是有帶詔背書的。
即便殺了車胄,對抗老曹兵馬,那也是名正言順。
現在這個時間段,劉備要是滅了呂布,那就是給老曹作嫁!故而無論如何,徐州都是取不得的!而劉備聽到秦瑱這番話語,頓時冷汗涔涔,虧得今天他來見秦瑱了,不然他用徐庶,還真準備再次奪回徐州。
可現在一看,徐州之地,就是死局!
當即,劉備便上前再拜道:「備資質魯鈍,今日得見先生,如撥雲見月,先生不棄鄙賤,曲賜教誨。」
「備當以何為基,方可就大事?」
徐庶亦是一臉好奇的看著秦瑱道:「子瑄以為何地可為基?」
二人一問,便見秦瑱想也不想便道:
「淮南之地,可為基!」
淮南,就是後世安徽北部一帶,東漢末年,特指九江、廬江北部、汝南南部等城。
而恰好,淮南就是現在袁的老家。
故而一聽這話,劉備便疑道:
「淮南乃袁基之地,如何可為我軍基?」
徐庶卻是思考了一會兒,眼中芒一閃道:
「子瑄之意,莫非是趁此時機,攻滅袁,取而代之?」
秦瑱欣賞的看了徐庶一眼笑道:「正是如此,當今中原,使君居於沛縣,曹勢大,不可圖也。」
「呂布已有基,亦不可圖。」
「至於其他諸地,皆是鞭長莫及,唯有淮南一地可圖謀之!」
「淮南雖為袁之地,可現在卻是取淮南之機也!」
「因當今天下,朝廷雖然式微,然則餘威尚在,袁家雖有四世三公之名,卻行此謀逆之事,可見其已至末路。」
「孫策、呂布與袁決裂,便可見一斑!」
「曹公擁立朝廷,也不能坐視袁稱帝,故早晚必伐之。」
「再加上使君南下,袁雖強,卻難抵四家齊攻。」
「袁一敗,其麾下四散,淮南、廬江、汝南、廣陵等地,頃刻便會為無主之地。」
「將軍今為豫州牧,取豫州伐袁正如本分,天下人亦難苛責。」
「淮南之地,四通八達,北通徐州、兗州、豫州,南邊可南下江東,乃兵家必爭之地。」
「將軍若能取此地以為基,便可以掃平豫州,將豫州之地收回麾下。」
「此二地民殷國富,人口稠,若能盡取,則可傭兵十餘萬,彼時若伐徐州,呂布該當如何抵擋?」
「再者,北方曹袁早晚必有一戰,待南方有變,使君便可趁勢南下江東。」
「若江東得手,則使君基業已,進可攻,退可守。」
「若進,自可直接北上迎奉天子,奪取中原。」
「若退,便可堅守徐豫,遣一上將西進奪取荊益二州,與北方諸侯二分天下!」
「以蜀中為基地,長江為命脈,用水路供應糧草,以荊州、豫州為前哨,待得時局變幻,再行進兵中原。」
「彼時無論曹還是袁紹佔據北方,皆可並伐之,如此,則霸業可,漢室可興矣!」
如此說罷,秦瑱便停下了腳步,看著劉備與徐庶。
只見劉備虎軀直,已是滿面紅。
什麼頂級謀士,這就頂級謀士啊!不出遠門,天下局勢盡收於中,本來看著毫無機會的中原之地,竟生生給他找到一條制霸之路。
當下,劉備便激道:
「先生之言,頓開茅塞,使備如撥雲霧而睹青天。」
「先生真乃國士之才,請備一拜。」
說完,他便頓首一拜。
徐庶聽此,亦是點頭笑道:「子瑄之言,果是深謀遠慮,此策若能行,則我軍大事可期矣!」
這就是他非要拉著秦瑱出山的原因!他能幫劉備帶兵征戰,可他卻給不了劉備一條明路。
只有秦瑱這種眼,才能幫劉備把握住大局!
可以說,劉備這軍師之位,只有秦瑱一人可以勝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