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薇抱著武娘逃出有世子殿下在便是龍潭虎的屋子，沒有急著離開院子，站在芭蕉叢下，借著月輝欣賞似樹非樹似草非草的綠蕉，如今在徐年邊，似妾非妾，似婢非婢，什麼名分都沒有，就像這隨可見的芭蕉，哪天綠意不再，就可以隨手拔去，再換一叢。魚薇捧著胖了好幾斤的武娘，了它的腦袋，輕聲道：“你倒是無憂無慮。娘，他答應讓我去上學宮祭拜爹娘，不知道他說話算不算話，他說床下說的話，都會作數。如果到了上學宮，我求他讓我留在那邊，娘，你說他會答應嗎？”

躺在魚薇懷中舒服愜意的武娘蜷起來，昏昏睡。魚薇拍了一下它的腦袋，氣笑道：“就知道吃和睡，一點骨氣都沒有。哪天把你丟在荒郊野嶺，看你怎麼胖得起來。”

武娘抬頭蹭了蹭魚薇那氣勢洶洶的脯，它如同一顆滾圓小雪球，可至極。魚薇眼神迷離，輕聲道：“我只有你了，自然疼你，可他什麼沒有？哪里會如我這般心疼人，他啊，別看他大手大腳，不就一擲千金買醉買詩，其實小氣小心眼著呢。”

只聽啪一聲，彈好，就會響亮清脆。

人翹被揩油的魚薇嚇了一跳，轉頭看到百無聊賴出門散步的世子殿下，他一臉壞笑道：“魚薇，你這話可就昧良心了，都肯把滿院子芭蕉送你，我還小氣？至于你說要留在上學宮，勸你想都不要想，你若鐵了心要找不自在，也行，我既然可以把十幾叢芭蕉搬走，也可以把你爹娘墳墓搬回北涼，如何？本世子床上床下說的話，都是假一賠十，與我這等信誠信當頭的人做買賣，只賺不賠。”

魚薇臉微白，凄凄慘慘道：“你明知道說幾句好聽些的話，我都會留在你邊，為什麼非要如此傷人？”

徐年著魚薇的嫵艷麗瓜子臉，有些無辜道：“我哪里知道你的心思。”

魚薇凄苦道：“欺負我好玩嗎？”

徐年手了魚薇臉頰，當這個子還是魚玄機的時候，那年的西楚皇城盛世太平，氣息溫暖，的娘親是皇帝三千劍侍之首，的父親是風流儒雅的上學士，頃刻間山河崩摧，轉眼間了亡國孤，徐年不喜歡但也不反這樣的悲歡離合，因為能夠讓一個子的氣質更厚實一些。可西楚又不是他去敗亡的，管他徐年什麼事？他自己就真的如表面那般逍遙快活仙人忘憂了？王朝有幾個世子殿下的小院里會塞進兩名隨時赴死的死士？不說那心機深重的小人屠陳芝豹，不說那家犬野豺雙面人的祿球兒，不說那北涼三十萬鐵騎劍戟森嚴，都不去說不去想，可當真就能不去面對了？及冠禮后，九華山敲鐘便由他來做，理所當然以后自會有去北涼邊境的一天，甚至還有去那座京城的一天。

徐年微笑道：“你胖了。”

魚薇呆滯。

徐年雙指夾住在那里近水樓臺揩油的白貓武娘，輕輕丟到地上，對魚薇說道：“走，回房，讓我看看還有哪里胖了。”

魚薇沒有理會世子殿下的調戲，抬頭問道：“徐年，你有真心喜歡的子？”

徐年毫不猶豫道：“有啊，大姐徐脂虎，二姐徐渭熊，紅薯青鳥這些丫鬟，李子姑娘，等等，當然還有你，我都喜歡，只不過喜歡多不一樣。”

魚薇搖頭道：“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徐年哈哈笑道：“那我喜歡白狐兒臉，這個答案滿意嗎？”

魚薇迅速彎腰抱起地上的武娘，跑得瞬間沒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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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往龍虎山朝圣的香客還，一個扎羊角辮的和一個小和尚就顯得格外醒目。

小和尚眉清目秀，苦著臉道：“東西，咱們不是說好了出門看元宵燈會，怎麼又離家出走了？”

小姑娘裝傻道：“啊？我們這算是離家出走？怎麼可能！再說了，你看我們上次回家過年，我娘見到那些胭脂水那高興勁兒，我爹更是盯著我手上那串念珠差點把眼珠子都瞪出來了，可那是徐年送我的，我才不會給他。你看他們有罵我嗎？”

小和尚哭無淚道：“可師父師娘都是在罵我啊，你又不知道，正月里師父天天都罰我念經，你知道我最怕念經了。念的還不是佛經，是道士才讀的《全真歌斗章》，寺里的師兄們都笑話我。”

小姑娘被說得煩了，沒好氣道：“笨南北，你別煩我啊，我這些天都容許你喊我東西了，你再嘮嘮叨叨，我就不帶你玩了。”

被小姑娘鄭重警告嚇得噤若寒蟬的小和尚果然一聲不吭，其實他并沒有不開心，轉過頭咧笑了一下，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

上回是東西先溜出寺里，他是跟師父師娘求了大半年時間，才得以出寺下山，這回不一樣了。

像私奔的。

小姑娘跟這小和尚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笨南北打個飽嗝就知道他午飯吃了啥，立即警惕問道：“你笑什麼，說！”

出家人從不打誑語的小和尚漲紅了臉，嚅嚅喏喏道：“說了不準打我。”

小姑娘嗯了一聲，一本正經點頭。

小和尚實誠傻笑道：“東西，你說我們像不像私奔？”

“吳南北，私奔你個大頭！”小姑娘惱怒，一掌狠狠拍在小和尚頭上。

小和尚抱著腦袋小聲嚷道：“說好不生氣的，要不打誑語。”

小姑娘氣哼哼道：“我是出家人？！”

小和尚想了想，只得嘆氣一聲，跟著小姑娘走這座道教祖庭的最人間仙境的地方，龍虎山天師府。

本來這是外人不得輕易的地，可越走人越，只依稀到了一些氣度非凡的道士，卻就是沒人阻攔。

小姑娘走得氣吁吁，終于來到天師府外，抹了把汗，接過小和尚盛滿沿途找到的山泉涼水的水壺，灌了一口，嘖嘖道：“笨南北，這地方比我家好像還要氣派啊，不過還比不上徐年他家，也沒啥了不起的嘛。你看大門抱柱楹聯，寫了什麼？”

對天下事都知道一點的小和尚有板有眼回答道：“天庭府上神仙客，龍虎山中宰相家。這便是龍虎山天師府的來由了。”

小姑娘撇了撇，相當不以為然。

小和尚小聲提醒道：“東西，我們都瞧見天師府了，可以走了吧？”

小姑娘豎眉瞪眼道：“爹說了，天底下就數天師府里的臭道士最欠罵欠打，我要進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