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端給莫先生吧。”安糯接過托盤,看著小碟裏各種藥,想起莫盛歡只有一年可活,心有些複雜。
這些藥,真的有作用嗎?
“爺有時候會不想吃藥。”楊嬸將涼櫃關好,目和藹的看著眼前年,“你可以在旁邊耐心等等他,等到他願意吃為止。”
“嬸,辛苦了。”安糯開始到照顧病人的不易,連喂藥都不是件容易事。
“我不辛苦,我有獨特的喂藥方式。”楊嬸睿智一笑。
“爺如果不吃藥,我就會唱歌。唱到他實在不了,就會乖乖吃藥。”
安糯默默朝楊嬸豎起大拇指。
都是人才。
端托盤上二樓,安糯禮貌敲了敲臥室房門,擰開門把,發現莫盛歡正坐在臥室寬展的臺上,默默看著花園,安靜宛如雕塑。
“莫先生,吃藥了。”安糯將托盤放在莫盛歡面前,順手了水杯,溫度剛好。
莫盛歡沒有反應,看著花園面無表。
不知道為何,安糯總覺得莫盛歡能聽到自己說什麽,之前幾次流,他基本都能給出一些實際的反應。
但是這一次,一不,安糯懷疑,他只是單純的不想吃藥。
自己的兩個崽崽也不喜歡吃藥,并且小腦袋瓜極聰明,哪怕自己把藥弄碎了放輔食裏,他們都能嘗出來,然後哇哇吐掉。
唯一能讓他們吃藥的方法,只有給獎勵。
乖乖吃一次藥,就給發一朵小紅花,湊齊六朵,就能被安糯抱去超市玩一次搖搖車。
可是莫盛歡不是崽,按叔叔這品味,應該也不喜歡玩搖搖車。
安糯皺起眉頭,順著莫盛歡的目看向花園,底下花開的正好,各種安糯不出名字的花,花團錦簇,香味芬芳。
“要不……我再給你拔一朵上來?”安糯試探詢問,話音一落,莫盛歡轉過頭來,淡淡看著安糯。
這就有反應了。
“可是我得先看著你,把藥吃完。”安糯一臉認真,“只要你把藥吃完,我立即去給你摘花,你想要哪朵都可以。”
莫盛歡靜靜看著安糯,半晌沒有作。
就在安糯反思自己剛剛的話,有點哄孩子的語氣,對面男人的年齡比自己還要大,可能不吃這套時,莫盛歡竟然了。
先是低頭將小碟裏的藥排列,從小到大,從淺到深。
然後用手起藥片,每次往口中放兩片藥,喝一口水,放兩片藥,喝一口水,十分規律,還有節奏。
碟子裏的藥吃了一半,莫盛歡作慢了下來,眉頭微微蹙起,似乎有些不舒服。
安糯往快到底的水杯裏續了溫水,莫盛歡著兩枚膠囊,遲疑許久後放口中,用水沖服。
像是一個已經吃不下飯的人再吃一碗,安糯單是在旁邊看著,都覺不適。
眼看莫盛歡將小碟裏最後兩枚膠囊沖服下去,安糯松了一口氣,二話沒說沖下花園,站在花園裏朝男人招手。
“莫先生,你想要哪朵?”
莫盛歡探出半個子,看向一。
“是這嗎?”安糯順著目走過去,這是一片白的花叢,似乎和自己之前摘的那朵花是同一品種,只是不一樣。
安糯低頭,仔細找了一枝外形完的,摘好再擡頭時,臺邊已經沒了人。
著花上樓,臥室臺卻沒有叔叔的影,安糯聽到洗手間沖水的聲音,走過去一看,發現莫盛歡靠牆站著,臉蒼白,一手按著胃部,額頭滲著細的汗珠,呼吸不穩。
剛剛好像吐過,莫盛歡眼裏含著薄薄一層生理淚水,眼角泛紅,似乎是不想讓安糯看到這樣的自己,男人偏過頭,脖頸冷白,襯得青管異常顯眼。
安糯放下花,轉快步去倒溫水。
兩崽子也總是吐,喝喝太猛,一不小心著了涼,被前婆婆帶出去了冒,都吐的“哇哇”的,并且一病兩個都病,弄得安糯又是心疼,又是手忙腳。
照顧崽崽的力非同尋常,沒有一個人能幫自己。剛開始安糯一個人沒出息的哭,但後來……也就慢慢習慣,能一邊給崽按肚肚,一邊騙另一個崽乖乖吃藥。
安糯端著溫水回到洗漱間,發現莫盛歡坐在地上,背靠著牆,兩手抱在胃部,眼神迷離。
看到安糯回來,男人眼睛了,微微偏頭看著年。
墨的眸子仿佛蘊層濃霧,朦朦朧朧的,帶著氤氳氣,仿佛能直接落到人的心底,弄的人。
安糯不自覺幹咽一下,覺有些奇妙。
“莫先生。”安糯蹲下,將水杯遞過去,聲音不自覺和起來。
“先漱口,胃酸對你的牙齒和嗓子,傷害都很大的。”
似乎聽進去了話,莫盛歡微微前傾,沾到杯邊,安糯小心擡杯,看男人垂眸喝水。
攙扶起叔叔,安糯讓莫盛歡又漱了兩三遍口,扶他出洗漱間,靠在床頭。
莫盛歡安靜看著年為自己去鞋,拉開被子蓋上胃部,再次端來一杯溫開水,忙前忙後,像只倒竄的小松鼠。
莫盛歡抱著杯子,慢慢的一口一口喝下溫水。
胃裏的翻騰似乎好了一點,年年紀不大,照顧人卻很練。
安糯手了莫盛歡額頭,對比自己溫,萬幸沒有發熱。
結婚第一天,要是把新郎弄進醫院,自己真是難辭其咎,但好好的吃藥,怎麽就吐了。
莫盛歡擡眼,看著安糯默不作聲。
“我去找楊嬸問問。”安糯往上掖了掖被角,“你要是不舒服,就……”
安糯頓了頓。
莫盛歡他沒法人,甚至沒辦法說出自己的難。
“你先休息,我馬上回來。”
安糯快步下樓,找到正在剪喜字的楊嬸。
“安爺,怎麽了?”楊嬸被安糯急沖沖的模樣嚇了一跳。
“剛剛莫先生他吃藥,吃完就吐了,好像很不舒服。”安糯有些愧疚,“他本來不想吃的,要不是我說給他下去摘花,他也不會全吃下去。”
“噢,沒事的。”楊嬸松了口氣,“這很正常,你只是哄爺吃醫生開的藥而已,沒有錯。”
“吃的吐了算正常嗎?”安糯不解。
“老話都說,是藥三分毒。”楊嬸嘆氣,“醫生給爺開的那些藥,也是有副作用的,嘔吐只是輕微癥狀。”
安糯張了張,半晌說不出話。
那麽難,也只是輕微癥狀?
“醫生當時跟我說,出現口幹、惡心、嘔吐都是正常的,再嚴重點可能會震、暈厥、厭食、頭痛。”楊嬸眼中帶著不忍,“這些都是藥的副作用。”
“那吃了藥……莫先生有好點嗎?”安糯抿。
“唉,也沒見什麽療效。”楊嬸放下手裏的喜字,有些無奈。
“原本爺不用吃藥的,只要接每周一次的心理疏導治療,現在一吃就是一大把,要正常人也會不樂意。”
“那怎麽……”安糯皺眉。
“安爺還記得,我上次跟您說的那件事嗎?”楊嬸做了個推人的作。
安糯立即回憶起來,楊嬸確實說過,莫盛歡曾經把一個護工從二樓推了下去,摔的不輕。
“之前的醫生說,爺的況,藥只能起輔助作用,對比它的副作用,還是只接心理疏導合適。
但是爺傷人後,爺的弟妹找來一位新醫生,新來這個醫生……”楊嬸看了眼周圍,低聲音,“他一來就說爺自閉癥癥狀突出,必須吃藥。”
“弟妹?”安糯察覺出許些不對勁來。
莫老爺子有兩任妻子,膝下三兒一。
大兒子和莫盛歡,都是原配所生,大兒子還沒年,就早夭離世。三兒子和小兒,都是第二任妻子所出。
楊嬸口中莫盛歡的弟妹,就是莫老爺三兒子的妻子。
換句話說,就是莫桓的親媽,自己的前婆婆。
前婆婆……給莫盛歡找醫生?
前婆婆確實對自己不好,但對自己兒子還是十分關懷。
聯想到莫盛歡最後所有産都給了莫桓,還英年早逝,安糯不得不起疑。
“那莫老爺呢,他對換醫生沒說什麽?”安糯蹙眉。
“老爺忙啊。”楊嬸長嘆一聲,“老爺也是怕自己照料不到,所以才讓三爺幫忙照顧,可三爺癡迷古玩字畫,一天到晚不著家,這事,這些事自然就落到三爺妻子頭上。”
安糯眼睛了,莫盛歡從生病到現在,已經換了十幾二十位醫生,再換一位,只要資質過關,莫老爺子也不會起疑。
“等等。”安糯突然注意到一件事,“你說,三爺妻子幫忙照顧莫盛歡,那來這的護工……是誰請的?”
“這些……確實都經手。”楊嬸意識到年的懷疑,有些為難。
“但老爺對家人極其重視,不可能在老爺眼皮子底下使這些招數。我們無憑無據,還是不要猜的好,免的給您招來麻煩。”
作者有話要說:
桃拄拐激播報,下兩章預告:莫家家宴,倚仗莫老爺子撐腰,安糯竟然懟的前婆婆梨花帶雨,前夫敢怒不敢言;新婚之夜,小仙男讓出一半床位,卻連個都沒親!
在外了一宿窗戶的桃怒摔話筒,桃想看個怎麽這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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