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

溫禧愣了好幾秒, 才從床上跳起來，跑過去推開了窗戶。

“你、你幹嘛啊？”

臉上的淚痕剛剛幹涸，眼眶還微微紅著, 可是此刻的眼睛裏卻看不到憂傷。

煙紫的天幕下, 那捧淡的玫瑰像是落進宋玘宸手裏的星星，閃爍著細微的, 隨著微風的吹，一點一點躍進溫禧明澈的眼眸。

宋玘宸深邃的瞳孔像是幽不可測的海底斷涯，又像是靜謐而遼闊的千年冰原, 沒有盡頭、沒有方向，卻吸引著耽溺在這溫的神之中。

他說：“我記得你說過，最喜歡《風月俏佳人》那段, ‘Edward化故事裏為披荊斬棘攀登高塔的英勇騎士，叼著玫瑰, 順著梯子爬到Vivian的窗前，向獻上最忠誠而熾烈的。’”

“但現在條件有限, 你家窗前沒有梯子, 所以我只能站在車頂。”

溫禧的心跳像是急速落下的鼓點，激昂著裏的每一個細胞，熱意攀上耳尖，但的朱卻還說著最的話：“這算什麽啊？”

宋玘宸磁而質的低音響起：“求婚啊。”

溫禧眼睛睜得大大的, 再也做不出委屈的神。

“所以，”宋玘宸再次開口, “你答應了嗎, 未婚妻？”

明明晚霞已經褪去, 溫禧的臉上卻映著緋。

憋了半天，也只能又笑又惱地懟他：“你好煩啊！”

宋玘宸薄上揚, 問：“Is that a Yes”

溫禧還沒回答，就聽到溫媽媽敲響了房間的門。

“小禧，你大喊大什麽呢？”

溫禧立刻條件反地回頭，對著門說：“外、外面有只流浪狗，我和他對話呢！”

溫媽媽嘀咕一句：“神經病。”

然後又提醒道：“小聲點，別打擾鄰居。”

溫禧悻悻地應了句：“哦。”

等媽媽走了，又看向窗外，宋玘宸還立在車燈上，似笑非笑地看著。

“請問尊貴的小姐，能否對我這只可憐的流浪狗施舍一點善意呢？”

溫禧瞥了他一眼。

晚風吹他的襟，似乎也牽住了溫禧的角。

“你吃過晚飯了嗎？”問。

“沒呢。”宋玘宸答。

“那——”溫禧昂起高傲的小頭顱，“我帶你出去吃飯吧。”

宋玘宸點頭：“好，我在你家樓下等你。”

溫禧返回房裏，拎著包就準備出門。

溫父溫母看這架勢，問道：“小禧，你這是要去哪裏？”

溫禧心裏還有氣，鼓著腮幫說道：“出去吃飯。”

溫媽媽皺眉：“和誰啊？”

溫禧穿好鞋，擡眼看著媽媽，道：“你未來的婿。”

“哎呀，你個兔崽子，存心氣我是不是！”溫媽媽氣得就要拍。

溫爸爸趕攔住：“亦彤亦彤，你別氣，小禧沒騙你，你自己看，小宋真站在樓下呢！”

溫媽媽：“……”

“爸爸媽媽再見。”

溫禧揮了揮手，然後打開門走了。

關門聲幹脆，但一合上，溫媽媽就跑去了廚房，盯著樓下。

溫爸爸也走了過去。

“還說不想結婚，才分開幾個小時，人一招手，就跟人跑了。”溫媽媽碎碎念。

溫爸爸攬過的肩，道：“隨去吧，既然一定要生，現在的況已經是最好的了。”

溫禧走出樓道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完全黑了。

昏暗的線籠著宋玘宸，那影和記憶中的影像重疊，時間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個個他在樓下等的日日夜夜。

看見，宋玘宸便迎了上去，將那捧玫瑰塞進了的懷裏。

溫禧長睫垂下，看著花輕聲道：“真好看。”

“想吃什麽，”宋玘宸虛攬住的腰，“未婚妻？”

溫禧用胳膊肘搗了他一下，道：“別那樣喊我。”

宋玘宸語氣松散：“那應該怎麽稱呼你？寶貝、夫人、親的，還是老婆？”

“……”

溫禧小眉一皺：“就不能喊我溫禧嗎？”

宋玘宸手點了一下的眉心，道：“那不行，就算是以前我也是喊你小禧的。”

“那就喊小禧。”溫禧順著他的話說。

“不夠親啊。”宋玘宸“嘖”了一聲，討價還價道，“禧寶怎麽樣？”

溫禧：“……隨你。”

“那你喊句哥哥聽聽？”宋玘宸有點兒蹬鼻子上臉那味兒了。

“不喊。”溫禧堅定拒絕。

宋玘宸不滿：“這就害了？那以後老公的時候怎麽辦？”

溫禧白他：“放心，我不會的。”

……

他倆就這樣鬥了一路，也沒想好去哪裏吃。

路過一個夜市的時候，溫禧小手一指，道：“停車，想吃這個。”

宋玘宸挑眉：“不衛生吧。”

溫禧反駁：“現在夜市都是規範管理的，現做現賣，幹淨得很。”

宋玘宸說不過，只好找了個停車場把車停了下來。

溫禧好久沒有逛夜市了，一下車就跑進了人流之中，宋玘宸怕撞到，只能地跟著，胳膊護在的旁，像是保鏢一樣。

夜市裏吃的東西很多，溫禧看到什麽都饞，蛋漢堡、小烤腸、鐵板魷魚、烤冷面、烤苕皮……

沒走幾步，的手上已經拎滿了食品袋。

而呢，咬一口就不想吃的壞習慣還是依舊。

“那個……”溫禧目慢慢移到宋玘宸的臉上，“你不？”

宋玘宸對這些街邊小吃可沒有興趣：“不。”

“哦……”

溫禧瞟了一眼旁邊熱氣騰騰的章魚小丸子，心裏打起了算盤。

“我有點吃不下了。”用手輕輕地拽了一下宋玘宸的袖子，“哥哥。”

宋玘宸低眼，輕易就讀出了的小心思。

他了角，道：“幹嘛？”

“能幫我吃點嗎？”溫禧眨著眼，“哥哥？”

宋玘宸卻故意說：“我倆又沒那麽親，這樣不好吧？”

溫禧急了：“我都你哥哥了！”

宋玘宸輕輕笑了一聲，他接過溫禧手裏的袋子，然後對賣章魚燒的老板說：“老板，要一份章魚燒，加芝士。”

“多加番茄醬。”溫禧補充道。

拿到了心心念念的章魚燒，溫禧咬了一大口，差點兒被剛出鍋的熱氣燙到舌頭。

宋玘宸則自覺地幫消滅那些一看就不會再的小吃，還不忘提醒：“吃慢點。”

走著走著，他們走到了夜市的中心。

一個生抱著吉他在彈唱，偶爾有些路人會駐足聽一會兒。

“坐一會兒？”溫禧指著旁邊的臺階問道。

“行。”

溫禧走過去，剛要坐下，卻被宋玘宸攔住了。

“等等。”

“怎麽了？”

下一秒，宋玘宸把袋子放到花壇邊上，然後下了西服外套，墊在了地上。

“坐吧。”他說。

溫禧微愣：“我服沒你的貴，不怕髒的。”

宋玘宸道：“怕你冷。”

溫禧還是不好意思。

“不冷……”

可是話音未落，宋玘宸就打斷了。

“溫禧。”接著他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藍的絨小盒子。

然後不等溫禧反應過來，他已經單膝跪在了地上。

溫禧：“！”

“聽我說，”宋玘宸的眼裏是散溢的溫，“我很高興你能答應我的求婚，但我不希你是哭著答應的。”

“我不知道下午你在家裏和叔叔阿姨是如何通的，但是對于我來說，我做這一切，都只是為了讓你有選擇。即使你拒絕了我，我也不會走，我會一直在你邊。長輩那邊由我來解釋，孩子的長我也不會缺席。”

“結婚是為了幸福，不結婚也是。”

“而我，只想讓你幸福。”

溫禧像是被泡進了潺潺溫泉，全麻，除了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什麽都不會做了。

“所以，”宋玘宸繼續說，“我想再問你一次，你願意和我結婚嗎？”

溫禧忽然覺得鼻尖酸酸的。

所有人都和說責任、義務、未來，要去考慮周圍人的，可是只有宋玘宸一個人告訴，可以任、可以隨心所。

曾經認為婚姻一定要有，但現在，卻不奢求了。

至，眼前的這個人，似乎是一個暫時的避風港。

像是在茫茫大海中漂浮的孤舟看見了小島，不管那裏有什麽，都想去看一看。

“我願意。”

溫禧道。

咬字清晰，毫不含糊。

宋玘宸先是稍稍低頭，肩膀在白的襯衫下抖，然後他揚起脖頸，拉住了溫禧的手。

接著，他打開絨盒子，把戒指套在了左手的中指上。

“這顆很亮，但不知道你喜不喜歡這個款式，要是不喜歡，我再給你買……”

宋玘宸低聲說著，像是個虔誠的騎士。

“喜歡。”

溫禧看著手指上璨如星的鑽石，彎了彎。

“快起來吧。”溫禧拉了他一下，“好多人都看著。”

宋玘宸笑著站了起來，道：“他們沒看我，都聽人唱歌呢。”

後來，他們坐在臺階上，溫禧把自己想吃的東西都吃了一遍，而宋玘宸負責打掃戰場。

最後，吃飽喝足的溫禧犯了困，聽著悠揚的歌聲，慢慢地靠在宋玘宸的肩頭合上了雙眼。

星星點綴著黑夜，彩燈繞著充滿煙火氣的攤位，歌手還在彈唱。

天空倒映著地鐵

日出在紫金山巔

這些溫的畫面

都走一遍

我願意付出我能給的所有

比你想要的更自由*

宋玘宸悄悄側臉，狹長漆黑的瞳眸裏著溫的月。

“為什麽要結婚呢？”他喃喃自語。

當然是因為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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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溫禧睡得太沉了，像只不醒的小豬，宋玘宸無法，只好給溫父溫母打去電話，先道歉，再承諾明天一早就把他們寶貝兒送回家。

當然，隔天回家的溫禧肯定不了被溫媽媽叨叨。

但這次想了個新招，把宋玘宸推到前面當擋箭牌。

“媽，你老在未來婿面前數落自家兒，以後我會很沒有家庭地位的。”溫禧嘟囔。

宋玘宸立刻表態：“不會的，阿姨，以後都是小禧說了算，但昨天確實是我不好，您罵我吧。”

溫媽媽：“……”

不了，上說著不要，行為卻在秀恩。

媽媽是真的不懂年輕人的世界了。

那個周末，宋玘宸的家人也來到南城同溫禧的家人見面。

不僅有宋家父母，宋爺爺和宋也一起來了，幾乎是拿出了百分百的誠意。

認識的方式雖然有些尷尬，但有二位老人坐鎮，兩家人談話還是很順利的。

不說父母輩是否是真心祝福，至老爺子和老是真的喜歡溫禧。

于是，領證和婚禮的日期也都一一定下了。

關于領證的日期，溫媽媽私下裏還頗有微詞。

“宋媽媽也真是的，說那是什麽符合兒子生辰八字的黃道吉日，非要定周三，那我家老溫就是周三要去做析啊，這不是故意不讓我們家人出席嘛……”

溫爸爸也覺得憾，但也只能安溫媽媽：“哎，算啦，他們不是說也幫小禧算了日子嘛？是結合兩人的信息才挑出來的。”

溫媽媽雖然沒有和溫禧抱怨，但是送他們回京市前，還是抱著溫禧提醒道：“支棱點兒，要是有人欺負你，你和媽說，媽帶著祖傳的撣子給你討公道去。”

溫禧哭笑不得：“那我先謝謝您。”

好巧不巧，這話還偏偏給元書雁聽到了。

以至于，回京市的飛機上，宋聞不得不聽元書雁發牢：“溫媽媽怎麽這樣啊，我們家哪裏對小溫不好了？小宸就差掏心窩子了！”

宋聞敷衍地打圓場：“人家說不定也不是那意思……你別老說這種不積極的話，不利于家庭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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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京市後，婚禮的事就開始籌辦了。

這事兒也迅速傳遍了整個京圈。

大家無不驚掉下，紛紛討論著這個畫師到底是何方神聖？

居然能拿下冷無的宋玘宸？

一時間，網上又開始窸窸窣窣冒出“花邊新聞”，不過沒有一條活過了五分鐘，好幾次都是連著號直接給人端了，所以那些搞事的人也就學乖了。

不過，總有人喜歡黴頭。

比如宋玘宸的舅舅。

他得知宋玘宸這婚事要定下來了，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當天連招呼都沒打，就跑去了宋家。

他神神地掏出一沓照片放在桌上，道：“你們看看，這何統啊！”

那是好幾張模糊到只能靠廓分辨人的照片，大多是溫禧以前和李飛一起去應酬的時候被拍的。

元書雁和宋聞相互看了一眼，道：“這、這照片好像也不能說明什麽吧？”

舅舅直拍大：“這還不能說明嗎！你看看這小姑娘，和他離得多近啊！我聽說了，這兩年說是在工作室待著，但其實一直在做類似公關的工作，陪酒啊、陪吃飯什麽的。你們自己說，這下一步不就是陪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