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第 31 章

游寧娟今日穿了一襲海棠紅灑金印花廣陵衫, 外頭罩的是一件描金暗紋短襖，下頭一件和漂白繡針垂胡袖滾筒印花襖群。雖說華貴是華貴，可這湊在一，單看著上頭, 還真有點像番茄炒蛋。

游寧娟見著賀蘭飛雪, 連忙福禮，“臨安郡主。”

賀蘭飛雪頭都懶得點, 看向一邊, 并不怎麽想搭理。

游寧娟見著，只能又道, “郡主今日這裳很是好看。”

可賀蘭飛雪并沒有因為這一句誇獎就高興起來, 反而眉頭一簇，看著，“你這衫倒是真的不好看。”

晏白薇一聽, 當即就笑出了聲。

游寧娟臉一紅, 有些生氣地沖著晏白薇道，“你笑什麽？”

晏白薇擡眼看著, “游姑娘敢穿我就不能笑了？你這紅配金的，很像一道番茄炒蛋。”

說罷，又拿著手絹偏到一頭笑起來。

游寧娟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裳, “這，這哪裏是番茄炒蛋？這是描金，你懂不懂啊？”

可晏白薇卻是憋笑不止。

游寧娟哪裏的了這氣, 作勢就要去打，卻被賀蘭飛雪喝住, “這穿就只知道往頭上上紅的金的，怎麽, 你人家不過笑一笑，你這打人又是何意？”

游寧娟在賀蘭飛雪面前還是不敢造次，慢慢收回手將手裏的絹帕擰了擰，一肚子的憋屈。

晏白薇輕輕瞥了一眼，隨即將臉一擡，“這孔雀就是孔雀，可有的人想著做凰，不曾想卻將自己捯飭了野，實在是畫虎不反類犬。郡主，你說是吧？”

游寧娟本來憋回去的氣這下疼地又冒了起來，指著晏白薇的鼻子道，“晏白薇，你不要以為有郡主給你撐腰你就了不得了。”

晏白薇沖著淡淡一笑，“郡主可不是了不得怎的，怎麽，你是在指責郡主嗎？”

賀蘭飛雪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晏白薇，隨即對著游寧娟道，“好了，每回見著你就咋咋呼呼的，實在煩人。趕回去換服去吧。”

游寧娟一噘，想發洩卻不知該對誰發洩，最後，只得一跺腳，轉回營帳去了。

等游寧娟走得遠了，賀蘭飛雪這才看向晏白薇，“你今日倒是反常，往常看你都是循規蹈矩，安安分分的，怎麽忽然懟起來了？是因為上次的事？。”

晏白薇自然不會是逞口舌的人，游寧娟這般的人，早就看了，不過是仗著份喜歡捧高踩低，這樣的人于而言見著了讓一讓，見不著是半點都想不起來的。

只是今日——

輕輕搖頭，“實不相瞞，上次去尋郡主醫治妹，那傷便是拜所賜。”

賀蘭飛雪當下頓在原地，那日在晏府并未多問，本以為是冬季屋子裏的炭盆不小心燙到了那晏四姑娘，卻沒想到是有人故意為之。

那般小的姑娘，游寧娟竟能做得出來？

一時氣得很，說著就要去游寧娟的營帳。

晏白薇忙將拉住，“郡主，我知道你是個善良又仗義的人，可此事怎麽說都是晏家的事，你不該為此出頭。而且，我已經有了旁的打算，郡主就不用為我去徒惹這般的人。”

賀蘭飛雪一聽哪裏肯幹，“我還怕？算個什麽東西，天天口口聲聲拿嫡長庶出的來說你，就以為自己清高了？”

說著像是想起什麽似的，“你剛剛說是什麽來著？哦，對，野，說到底還不就是一只只會穿紅著綠的野！”

晏白薇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沒想到賀蘭飛雪罵起人來還接地氣。

勸著道，“罷了罷了，為著這樣的人氣著了自個兒，不值當，郡主，你看那前頭有雪松，不若去看看？”

賀蘭飛雪長吸了口氣，這才止住罵聲，“反正啊，下次別讓我再遇上。”

晏白薇淺笑了一聲，這才同著一起往前去了。

當天晚上，因著第二日宮裏的人就要來了，令沛一宿都在忙活，將所有可能出現的危險都再親自巡察了一遍。

到第二天寅時才回了營帳一趟。

晏白薇迷迷糊糊將將起，見他回來正要忙著去做些粥，卻被令沛住，“你起這般早作甚？典禮要到午時才開始。”

了眼睛道，“見你一晚上沒回來，有些睡不著。”

令沛回來就是拿幾樣東西順便看看，代幾句，如今聽見這般說，他眸一轉走向所在的位置。

晏白薇這會兒還穿著中，那中本就，這會兒將姣好的材襯托得越發玲瓏有致。

令沛眸一沉，將人攬到懷裏，“怎麽？是想我了？”

晏白薇還沒完全清醒的，這下聽見這話算是清醒了，這好歹也是世家公子，怎麽說起話來這般浪？

若不是知道他在那事上不行，只怕現在已經將人推開了。

輕輕掙了出來一些，沒接話，“我還是給三爺做些粥吧。昨日怕是又沒吃好，我讓青鋒帶過去的幾樣糕點你可吃了？”

令沛輕輕一笑，將人松開，“吃了，不過你也不用忙了，我眼下就要出去，今日典禮，你切莫到跑，跟著母親就好。”

晏白薇見著他又要走，忙從一旁又拿出了幾樣糕點，用油紙包好，“這裏頭我加了些能健胃益脾的食材，你顧不上吃飯就吃些糕點，切莫又犯了胃疾。”

令沛接過東西，了的手心，這才出了門。

令沛這般邊出去後，晏白薇也沒再繼續睡，起收拾了下，就往外去了。

等再回來時已經是大天白亮了。

去了鐘藍的營帳，伺候著鐘藍更，“母親昨日睡得可好？這山間冷，您可得仔細些。”

說罷，又看了一眼周圍，“怎的沒見著父親？”

鐘藍笑著照著鏡子看了看自己新做的戎裝，“他一早便出去了，不用管他。”說完就嘆了口氣，“如今啊，悶在園子裏，這腰啊都了一圈。”

晏白薇瞧了瞧鏡子裏的種類連忙道，“母親這是哪裏話，您啊看著不胖，而且今兒個著了戎裝，整個人都神了不。”

這時，令鴛從旁邊營帳過來，一進屋見著們說話，過話道，“你們說什麽呢？”

晏白薇笑道，“在說今日圍獵的事呢。阿鴛可要去試試？”

令鴛一拍脯，“那是自然，我可是令慶的兒，令沛的妹妹，自然不能只看著，三嫂嫂，你是不是也要去呀？”

晏白薇低下頭來，“想倒是想，就是不太會。”

令鴛立馬道，“我教三嫂嫂啊。”

鐘藍也跟著附和，“對啊，讓阿鴛教你，啊，旁的不行，騎馬箭還算勉強。”

晏白薇想了想應下來，“嗯，也好。”

等收拾妥當之後，三人這才出了營帳。

許是前兩日一直有飄雪，今日的凝山雪停了，霧氣也退了不，約間還能瞧見些日頭。遠層巒疊起，在這日的照下顯得格外清楚。

真是天公作，正適合圍獵。

典禮早就準備妥當，一張大的條桌置于最頂端的位置，上頭擺滿了各果品，點心。底下頭，依次是嬪妃、皇子、公主、大臣們的位置。

雖是在山上，但周遭還是滿了彩旗，拜訪了花卉。

眼下就是等著皇上皇後來了。

晏白薇和令鴛一起，一邊說著話，一邊看著風景。

約等了半個來時辰，後頭就響起一陣，衆人往後看去，就見著一位公公打先到了前頭，“皇上皇後駕到！”

衆人隨即退到兩側，皇上皇後從下頭緩緩邁上來。

錦華服，好不氣派。

皇上與皇後登上了上頭的主位，其他隨行的嬪妃皇子公主依次跟在後頭。

待坐下之後，衆人這才叩拜行禮：

“恭請聖安，皇上萬歲萬萬歲，恭請安，皇後千歲千千歲。”

皇上隨即笑起來，對著衆人道，“平。”

大家這才退到自己的位置上。

“今日是就當咱們君臣出來氣，活活筋骨，天天困在那個乾清殿，悶都悶死了。坐坐坐，都坐吧。”

等衆人坐下去後，一群宮打扮模樣的侍從，從一旁魚貫而出，端了一些食盤上來，置于每個人的桌上。

皇上笑瞇瞇地看著下頭衆人，“今日是冬獵，朕就不說那些客套的話了，咱們就酒足飯飽後圍獵場上見真招，讓朕看看咱們大祿朝的勇士們。”說著就端起被子來沖著衆人舉杯，大家也紛紛舉杯應和，“是，謝皇上。”

晏白薇看著眼前熱鬧的景象，心思卻不在上頭，時不時地往游寧娟的方向瞟著，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鐘藍瞧著這般，問起來，“怎麽了？是有事？”

晏白薇這才道，“是之前同臨安郡主說要一起去圍獵來著。”

一旁的令鴛一聽就有些不高興了，“三嫂嫂不是說跟我一起的嗎？”

晏白薇笑道，“咱們可以一起的啊，到時你同我一起去尋郡主就是了。”

令鴛一聽，隨即笑起來，“臨安郡主嗎？我可聽說長得很好看呢。”

“對啊，阿鴛不是喜歡漂亮姑娘嗎？”

令鴛點點頭，“好啊好啊。”但細品著這話又有些不對，“我才不喜歡漂亮姑娘呢，那是欣賞，欣賞懂嗎？”

鐘藍和晏白薇都笑將起來。

待宴席吃得差不多了，上頭那位氣勢不俗的君王站起來，“今日的圍獵，咱們就比數量，誰獵的多，誰就是今日的頭籌，朕必定重賞。”

說罷梭巡著底下的人，最後指向正要端杯的裕王，“錚兒，今日父皇可看好你呢。”

謝錚立即站起來，“父皇，要說這圍獵，三哥可是好手，”說著就看向一旁的謝霽，“三哥，今日咱們比比？”

謝霽笑道，“我啊，昨兒個天手扭了，比不得比不得。喏，我先自罰一杯。”

隨即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皮笑不笑地笑了下，坐了下來。。

皇上看著兩人，“你們啊都是皇子中最擅騎獵的，今兒個若是連前五都拿不到，可別說是朕的兒子。還有你們，都是大越的臣子，都要去比試比試。”他指著下面的人道。

這時皇上親自拿過一旁侍端來的弓箭一箭向場中一靶子，正中紅心。

如此，這圍獵算是正式開始了。

皇上從上頭下來往獵場去，其他員通不通的，擅長不擅長的，都往獵場那頭去了。

這一邊，皇後看著底下也都剩了些家眷，隨即也跟著道，“難得你們能出來氣，也別跟這兒杵著了，賞景的賞景，想要去試試圍獵的也都去試試吧。”

衆人一聽，這才向著皇後行了禮，各自找各自的樂子去了。

鐘藍自己去了獵場，晏白薇則攜著令鴛去尋賀蘭飛雪。

遠遠地瞧見游寧娟似是要往旁邊去。

晏白薇不覺加快了腳步朝著的方向過去，一個不小心就踩住了游寧娟的擺。

游寧娟回頭見著是，臉就拉了下來，“怎麽又是你，真是晦氣！”

令鴛聽見這話有些不高興了，“你說誰晦氣呢，又不是故意的。”

游寧娟瞅了一眼，“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令四姑娘，也不是我說，就你這樣，在令宜面前跟個小貓兒似的，出來了倒是會咬人了。”

令鴛指著，“你，你說誰是小貓呢。”

“說你啊。”

令鴛還要再開口，卻被晏白薇攔了下來，“你同游姑娘計較什麽，啊就只會爭些口角的話，我們大祿朝是馬上打天下，走走走，咱們圍獵去，不跟一般見識。”

游寧娟聽見這話不樂意了，“你瞧不起誰呢？”

晏白薇停住了腳，“瞧不起你啊，怎麽我說錯了？早年間也聽聞你祖父也是馬背上掙得的功勳，如今到了你們這裏，這氣概怕是沒了。”

游寧娟一把將扯住，“你胡說什麽？雖然我父親是科舉做的，可我們游家誰不是自小就學騎馬箭的？”

游寧娟這話其實也不算說假，雖說游文昌是戶部尚書，可畢竟游家之前也是出過大將軍的，這游文昌在這方面確實有讓底下的子涉獵。

甚至還專門請了師父。只是游寧娟一來是子，二來也不興趣，因此學了個半罐水。

晏白薇看向，“既如此，不如比試比試？”

游寧娟一下被激起了興致，“比就比，比什麽？”

晏白薇想了想道，“就比咱們今日誰能獵到鹿，誰能獵得多？”

于那些通騎獵的人來說，獵只鹿或許不選什麽，可于們而言，已經是十分困難了。

之前就問過令沛，說北邊那獵場鹿這樣的已經算是大塊頭的了，于是這才說要獵鹿。

游寧娟轉頭就朝著自己的營帳去換衫，“好，天黑為期。”

令鴛看著晏白薇，“三嫂嫂，你都不會打獵，怎麽贏啊？”

晏白薇笑起來，“先前三爺給了我一個弩，又準又快，還不用搭弓，很是方便。我想著用這個應該可以試試。”

令鴛一聽，這才松了口氣，“原來你有後招啊，我還以為你只是一時口快呢。”

晏白薇笑起來，“我可不是那等信口胡謅的人。”

等兩人尋到賀蘭飛雪，因著晏白薇沒有自己的馬，便領著去了馬棚。

自己挑了一匹小馬，賀蘭飛雪教了幾個要領的作，便試著騎了上去。

走了幾步，還順當。

賀蘭飛雪逗，“看不出來你還有些天分，這馬兒很服帖。”

晏白薇又試著拉了拉韁繩，那馬甩了甩腦袋，就慢慢地跑了幾步，隨即就停了下來。

令鴛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原來不是三嫂嫂你有天分，是你這馬兒有些傻乎乎的啊。”

賀蘭飛雪也跟著笑起來，“不過啊，你初學，這馬也適合你。回頭你和游寧娟一比，也就半斤八兩，大家可能不相上下。”

晏白薇窘迫地又夾了夾馬肚子，那馬兒還是慢慢地跑了幾步，然後停了下來。

哭笑不得，那馬兒的鬃，“我倒是覺得這馬兒乖的，就用它吧。”賀蘭飛雪覺得也，反正是初學，用這個也安全。

隨後，賀蘭飛雪和令鴛也都打馬上背，三人一齊朝著北邊的獵場去了。

晏白薇的馬兒慢，賀蘭飛雪邊走邊等，最後一點耐心被磨完之後，將塞給令鴛，“阿鴛，你這三嫂嫂就給你吧，我可是等不了，再等下去，怕是只兔子都打不到了，我可不想被人笑話。”

說著就自己騎著馬往林子裏去了。

見著賀蘭飛雪走了，說實話，令鴛這心裏也有些心猿意馬，晏白薇瞧在眼裏，隨即道，“你且自去吧，我自己轉轉就好了，打不到鹿也沒事，就當是出來散心了。”

令鴛一聽連忙搖頭，“那哪兒，若是如此，你出了事兒怎麽辦”

“能出什麽事兒？這裏都沒有猛，再說了，你看它這樣子能出什麽事兒？”指了指那匹小馬。

令鴛再次被逗笑，問道，“真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