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 第 43 章

令沛和房越這頭從賀蘭府到皇宮, 再到晏府，一路尋過來，卻是仍舊不曾見人，令沛心中焦慮越發多了些。

他所知道的幾地方也就這些了, 偌大的京城, 如今還能去哪兒找？

他看著房越，“你到底如何把郡主氣著了？”

房越悶聲不吭, 眼下找不到人, 他也心煩。

早上的時候，那陳錦月自己摔倒在地的把戲他不是瞧不出來, 可賀蘭飛雪踩那一腳也著實過分了些, 陳錦月的手估計沒倆月是好不了。

他當時也是慌了神，說了幾句重話，原想著此事他事後再同好好說說, 可下朝回來, 人家直接走了。

他現在是一個頭兩個大。

或許當初，他也確實是奉旨婚, 可自打婚之後，他慢慢發現，其實賀蘭飛雪這人說話是不好聽了點兒, 但其實人并不壞。

而且敢敢恨，十分仗義。

他多是有些心的，可每每覺得兩人關系能進一點時, 總是會出事。

過到現在，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何理他們之間的關系。

見房越不說話, 令沛沉聲道，“不會又是因為你那表妹吧？你若還是這般當斷不斷的, 遲早會出更大的事。”

房越冷冷看了他一眼，“眼下的事還不大？這人都不見了！”

“如今知道急了？早幹嘛去了？我也就費解了，這郡主自己要去哪兒我是管不著，帶著我的人是幾個意思？”

“什麽是幾個意思？你若是對人家好些，能跟著飛雪跑了？”

話題又繞回了這兒，令沛了眉心，“我去石經寺找找去，你再在京城各個客棧酒樓看看，如今天已經快黑了，幾個姑娘家總要找歇腳的地方。”

房越嘆了口氣，點點頭，“行，我這就去。”

令沛當即又讓白刃、青鋒二人帶了一隊人馬往城郊尋尋看，自己騎著馬直奔石經寺而去。

可他一路策馬而來，到了寺廟後，見著大門閉，只得從房上進去，好不容易找到了清道長，可差點被當作賊人理，好在他上帶了令牌，這才解釋清份。可問到晏白薇是否來過的話，清道長搖搖頭，“沒來呀，是出了什麽事兒了？”

令沛也顧不得解釋許多，又立即回了京城。

找到房越後，仍舊沒有找到人。

而青鋒、白刃那邊約是在二更天才回來，也說是沒有尋到人。

這從城尋到城外，兩人這忙活了這麽久，可就是尋不見人，兩人都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一般。

這人還能去哪兒？

“會不會去了哪個人戶家裏？譬如朋友？”房越道。

令沛想了一圈，可除了賀蘭飛雪他實在不知道晏白薇還有哪個朋友，如此看，他對實在是知道得太，了解得太了。

他朝房越投去探尋的目，“郡主可有什麽朋友？”

房越當即兩眼一抹黑，他還真不知道。

婚這一年多來，他和賀蘭飛雪見面難得能多說幾句話，但凡能多說幾句話的時候，大多都是因為陳錦月爭執的時候。幾乎就沒怎麽問過彼此的事。

令沛從他的神中讀懂了意思，“堂堂房大統領，這夫君做得也就和我半斤八兩。”

房越看了他一眼，想反駁吧又覺得這話沒說錯，于是，兩人相對無言。

眼見著都快要到第二天了，兩人著這寒涼的大街卻不知道眼下該何去何從。

這時，房越邊的一個副將忽然道，“房統領，郡主和令夫人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這話一出，令沛和房越兩人隨即都投來冷冷的目，嚇得那副將趕回了頭。

可是兩人也不得不思量起來，雖說這話不是好話，但也給他們提了個醒兒，若是真出了事兒，這後果——

這後頭的事，他們是想都不敢想。

令沛當下掉轉馬頭，“我再去找找看。”

房越也連忙跟上，“我也去。”

眼見著天大亮，兩人這從城外到城又尋了一圈，還是沒有半點消息。

奔來赴去地忙活了一晚上，兩人這上的裳就就幹過，這會兒早晨的涼風帶著意灌進後背來，兩人皆是一哆嗦。

清晨的京城漸漸從沉睡中複蘇過來，各街販鋪商也都陸續開了門。

尤以賣吃食的居多。

這大包子，羊條，皮胡餅，鹹口甜口的畢羅，熱絡的粥湯……

各種賣聲漸漸多起來，飯香、香、菜香也陸陸續續地傳來，而街頭巷尾的人也慢慢多起來，你一句我一句的，整個京城仿佛又重新活了一般，展示出一蓬的朝氣和煙火氣。

看著這番景象，令沛著這人來人往的街市，心卻是荒涼得很。

若是，今日再找不到晏白薇，他怕是整個人都要瘋了。

這時，一群穿著麻布襖子的人打馬前過去，只聽得其中一人道，“你媳婦兒是不是待你，你這胳膊沒袖子啊？”

那人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短襟褙子，“你懂個屁，俺這是要打鐵，這得出汗，穿這個利落。”

說完幾人哈哈笑著往前去了。

一時間，令沛像是想到什麽似的，立即就往另一條巷子去了。

房越不明就裏，可見著他這匆忙的樣子，立即也跟了上去。

昨天找了一宿倒是忘記了那鐵匠鋪子，要說晏白薇還認識誰，可不就是那位鐵匠？

昨日他一直覺得既然是跟著賀蘭飛雪出來的，當不會來這種舊街小巷，所以他本就沒往這想，如今看，這種可能也不是沒有。

畢竟京城外他們能找的地方都找過了，再想起上次聽說的鴻煊哥哥，令沛心一，跟著韁繩的手也了，飛馳電掣地就往這邊過來。

等他到了那沈記鐵匠鋪，他翻下馬就往裏去。

沈茂這會兒剛開開鋪子，見著有人匆忙進來還覺得奇怪，這大早上的就來生意了？

可不曾想令沛開口卻問的是晏白薇，“昨日薇薇是不是來過？”

沈茂打量著他，“薇薇？哪個薇薇？”

沈茂并不認識他，這會兒聽見他問薇薇雖然第一直覺覺得是在問晏白薇，可還是警覺地否認了。

令沛這才又匆忙解釋到，“我令沛，薇薇的夫君，昨日是否來過？”

沈茂一愣，“夫君？”

“對對對，我作證他就是晏家二姑娘的夫君。”房越跟進來道，說罷又掏出城防營的牌子，“我是朝廷中人，你不用怕。”

沈茂這才又看了看，隨即幽幽道，“沒有。”

令沛倒吸一口涼氣，沒有就不能早些說？

他繼續道，“那那位娥嬸呢？住在何，薇薇可去找過娥嬸？”

沈茂搖搖頭，“不過娥嬸就住在後頭的這條街。”他指了指方向，“喏，就往前走，盡頭左拐，看到一門口有株梅花的白房子就是了，你若想知道，自己問去唄。”

令沛道過謝，這才和房越往娥嬸家去。

-

而晏白薇這頭，昨兒個晚上同賀蘭飛雪聊天聊過了頭，今早醒來時天都已經大亮了。

原先在令府的時候，這會兒早就該起了。

坐起來，輕輕推了推一旁的賀蘭飛雪，“郡主？”

賀蘭飛雪了惺忪的眼睛，翻了個，“再睡會兒。”

晏白薇只得自己先起了床，到外頭屋子後，見著娥嬸和雲夏在廚房準備早膳，紫和綠蟬正收拾著屋子。

見著來，綠蟬道，“令夫人起來了啊，郡主是不是還睡著？”

晏白薇點點頭，“嗯，昨天說話說得晚了。”

綠蟬笑起來，“郡主啊，貪睡。”

晏白薇看了一圈屋子，這屋子重新放了花和幹淨的布子，桌子地上還有窗戶也都重新打掃了一遍，哪裏還有昨天的樣子。

笑笑道，“你們倒是勤快。”

這時，娥嬸端了紅薯、饅頭、醬菜、米粥進來，“可不是，這兩位姑娘一早起來就忙著打掃，看看，將我這屋子整得跟新的一樣。”

綠蟬連忙道，“本來打擾嬸子你就怪不好意思的，我們做些力所能及的也安心。”

晏白薇看了看桌上的東西，怕賀蘭飛雪不大能吃得慣，于是道，“上回來就饞街口的油麻餅子和鹹畢羅，今兒個正好，順便再買點別的，大家都嘗嘗新。”

說著就往外去。

這臘月的天兒，地上有霜霧子，晏白薇哈了口氣，將服了。由于天氣冷，這步子也就走得快了些。

等這頭將院門一開，立即就傻眼了。

令沛和房越正就在院門前，似是要往院子裏來。

令沛這會兒也瞧見了晏白薇，腳步一頓，隨即又加快了些，等到了跟前，一把拉住手，“薇薇——”

晏白薇一愣，隨即道，“昨天，郡主有些事，我沒顧上回去。”

語氣淡淡的，既聽不出生氣也聽不出什麽喜悅的心緒，令沛心頭一沉，他知道，恐怕還在為昨日的事生氣。

這時，房越跟著到了晏白薇面前，沖打了聲招呼，隨即往裏看了一眼，“郡主呢，也在裏面嗎？”

他試探地問道。

晏白薇沒瞞，點了點頭，“不過郡主怕是不想見你。”

房越聞言吐了口氣，“我知道，那我去見不？”

晏白薇一頓，這不還是一個意思？

見著房越要往裏去，晏白薇手攔到，“屋子小，裏頭全是眷，房大人這般進去怕是不大方便。”

聞言，房越遲疑了下，果真止了步子。

他有些焦急地道，“那你幫我同郡主說一聲？就說我在這裏等，行不？”

晏白薇搖搖頭，“郡主還睡著呢。”

房越一頓，明白了，這是不願意幫他遞話，他當即就在屋檐下找了個地方坐下來，“那，那我就在這裏等著行了吧，何時想見我，我再進院兒裏去。”

房越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晏白薇也不好再繼續說什麽，輕輕將院門掩上，看了令沛一眼，往前去了。

令沛跟著一起往前，問起來，“你這是要去哪裏？”

晏白薇指了指前頭，“我去買些油麻餅子和畢羅。”

令沛看了一眼前頭，“那我陪你一起。”

等到了那油麻餅子攤兒前，攤販熱絡地招呼起來，“誒，兩位吃些什麽？有脆香的油麻餅子，還有新鮮乎的酪糕，你們瞧瞧。”

晏白薇指了指攤上的糕點，“一樣都來一些吧，”見著一旁還有胡麻湯，于是道，“這個也來幾份，一起裝走。”

攤販利落地就將東西裝上，遞過來，晏白薇要去接，卻被令沛搶先一步，順手就遞了錢過去，“我幫你拿著。”

說著又對那攤販道，“不用找了。”

攤販得了賞錢立即笑起來，“這位夫人，你夫君對你可真好。得嘞，貴人走好，祝你二位百年好合！”

晏白薇心頭泛起一苦，百年好合？哪兒那麽容易？

轉頭往娥嬸院子回去。

令沛就這般一路跟著，也沒說話。等到了院門前的時候，晏白薇才轉過來，朝著令沛道，“多謝三爺替我拿東西，我自己拿進去就是了。”

說罷看了一眼天兒，“我瞧著時辰也不早了，三爺該是要上朝去了吧？你快去吧，莫耽誤了正事。”說完這話，想了想又道，“對了三爺，我想這幾日在這裏陪郡主幾天，過兩天再回去。”

令沛心裏只覺得像是被強塞了一個發脹的饅頭般，得他有些難。

待幾天是幾天呢？還是說就不想回去？

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好，你願意多待幾天就多待幾天，都依你。”

晏白薇朝著他福了一禮，這才了院子。

待院門關上之後，房越朝著令沛撇了撇，“我還以為令三爺能哄得人歸呢，看來也和我一樣。”

他指了指自己一旁的石階，“坐吧！咱倆這也算是同病相憐了。”

令沛看了他一眼，沒過去，“咱倆不一樣。”

令沛：“……”

晏白薇這頭將東西拿回屋子時，賀蘭飛雪已經起了。

想了想還是將房越在門外的事說與了，可賀蘭飛雪跟沒聽到一般，指著那油麻餅子問，“這個是什麽？聞著好香。”

說著就拿了一塊嘗了一口，“嗯，吃起來也香。”

晏白薇舀了一碗米粥遞給，“郡主，當真不見嗎？”

賀蘭飛雪繼續置若罔聞，“薇薇，這次出來我才發覺，這尋常的東西都這般好吃，等以後啊你要帶我多找找這些好吃的東西，不然還真是白來這世間一遭了。”

晏白薇搖搖頭，知道這是不想提，便也就沒繼續再說下去，坐下來，指了指那紅薯，“那郡主再嘗嘗這個罷，娥嬸的烤紅薯可是一絕。”

賀蘭飛雪一聽，來了興趣，分了一塊拿在手裏，吃了一口，果然是又甜又，還糯糯的，“嗯，確實不錯。”

一頓早飯，東吃吃西吃吃的，到最後賀蘭飛雪居然吃撐了。

看了一眼門口，有些犯愁地道，“這好狗都知道不擋道的理兒，你說這人怎麽就不知道了？看看，我這想出去轉轉都沒法。”

這時娥嬸遞來一句，“這後院還有個小門。”

賀蘭飛雪當即眉開眼笑起來，“娥嬸，你可真是太可了啊！我發現，我越來越喜歡你了！”

晏白薇眨了眨眼睛，又看了一眼娥嬸，哭笑不得道，“郡主，你這般會嚇著娥嬸的。”

賀蘭飛雪哈哈笑起來，拉著晏白薇道，“薇薇，咱們出去逛逛？”

晏白薇想了想點點頭，“好。”

反正也和令沛說過了待兩天，如此也算是名正言順了。

當即兩人便挽著手出了門。

賀蘭飛雪今日心格外的好，一路上都在買買買，紫們三個人都拿不下，到最後連著晏白薇也是左一包右一包的。

中午的時候，幾人在外頭尋了一酒樓吃了午膳，下午的時候又去喝了壺茶，聽了說書的，到傍晚才往娥嬸家走。

一進門就將東西鋪排開來，來娥嬸道，“娥嬸，這些都是我買給你的，有吃的，用的，穿的，你看看可還喜歡？”

晏白薇著那小山高的一桌子東西，不由得笑起來，還以為這是因為剛剛聽見房越的名字，心頭又氣起來，拿買東西發洩，如今看只是想報答娥嬸。

娥嬸看著一桌子的東西，半晌都沒合攏，“天爺呢，這麽多東西啊？我這哪裏吃用得完？”

賀蘭飛雪道，“那就慢慢用。”

娥嬸不好意思地笑起來，“這不是破費嗎？”

賀蘭飛雪擺擺手，“怎麽能破費，給娥嬸的，我願意。”

這時，晏白薇往外看了一眼，心中還惦記房越在院門外等人這回事兒，趁著賀蘭飛雪和娥嬸說話的當兒到前頭去看了一眼。

不論如何，還是希賀蘭飛雪能好好的。

雖然口口聲聲地說著不見的話，可若真是不在意的話，哪裏會生氣？所以，心裏還是有房越的。

只是，這門開的那一下，晏白薇就嚇住了，這令沛怎麽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