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章 第 75 章

晏白薇之所以這般問, 其實并不是想知道令沛和誰去軍營而是想知道今日他說的那宴會上有誰。

但直接問難免會顯得自己有些盤問的意思，所以這才打了這麽個彎子。

令沛聽見問也沒多想，道，“今日去軍營乃是同姜伯父一起去的。”

說到這裏害怕晏白薇不知道姜伯父是誰, 又補充道, “姜伯父是剛從北寧回來的，之前我在北寧的時候曾蒙他照顧, 也過他不教導, 可謂亦師亦父。若是有機會，到時引你們見見。今日的宴會便是我和房越替他接風洗塵, 都是軍中之人, 也曾和姜伯父共事的。”

接風洗塵？那想必是那位姜姑娘也會去的吧？

晏白薇出一笑容來，“哦，那三爺今日可別再飲酒了, 免得傷了胃。”

令沛點點頭, “嗯，我不喝。”

等他這一走, 晏白薇也就沒什麽心思再睡了，起床之後在屋子裏坐了會兒就聽見說大夫來了。

晏白薇把過脈之後，大夫就開了些藥方。

說是只是染了風寒, 旁的也沒什麽，注意休息按時吃藥便也是了。

晏白薇點點頭，讓雲夏送了人出去, 然後又在屋子裏坐了會兒，這才又踱步到案幾旁忙起事來。

一整天都心神恍惚的, 連午膳都沒吃多。

等到晌午之後，牟枝端了藥過來, 將將喝了一半，就見著有仆從忙裏忙慌地進來，“那個，夫人，公，公——”

“宮？宮什麽？”晏白薇以為是宮裏有什麽事。

“你慢慢說話。”

這話音剛落，就見著園裏進來好大一群人，宮人侍衛足足將園子外都站滿了。

然後就見著一個悉的人影出現在了垂花門簾。

晏白薇驚訝之餘更有一不安，放下手裏的藥碗就往外去，見著人行禮道，“參見如意公主，如意公主怎麽出宮來了？”

謝如意指了指旁一人拿著的東西，“我閑得慌，找你喝酒。”

晏白薇擡眼看去，果真就見著那人端的盒子裏裝了三壺酒。

剛剛還以為謝如意是有什麽事，或者說是自己有什麽事哪裏惹到了，所以才來了這麽多人。

這會兒聽著說只是來找喝酒，松了口氣之餘又更覺得匪夷所思。

這好端端的，怎麽大老遠來尋喝酒？

不過還是引著人到了正廳，又是讓人上了上好的茶來，又是忙著讓人上了些點心果子來的。

待茶點心擺了一桌子，然後才恭敬地站到站在一旁。

“如意公主來得突然，府上上的吃食比不上宮裏，只能將就些，如意公主切莫見怪。”

謝如意見站著指了指對面的位置，“不怪不怪，本公主又不是來吃你東西的，本公主是來找你喝酒的，你趕坐下。”

晏白薇遲疑了陣兒，“公主份貴重，我如何能與你同座？”

謝如意眉頭一挑，“這個時候講什麽規矩，本公主心不好，讓你坐就坐。你就說你是陪我喝酒還是要惹我生氣？？”

晏白薇眼見著謝如意真有些生氣的模樣，只得在對面坐下來。

“如意公主怎麽想起來尋我喝酒了？”

既是喝酒總還是要問清楚緣由。

謝如意隨意拿起一塊糕點，“這不是想著我心裏不好，你也估計好不到哪裏去嗎？咱們半斤八兩差不多，所以找你正合適。”

“我們半斤八兩？如意公主這話，我怎麽有些不太懂？”

謝如意這會兒吃了兩口點心，覺得味道還不錯，于是，放下手裏的又去拿別樣的，“你在我面前還裝個什麽勁兒？別跟我說那姜青舒回來的事你不知道。”

晏白薇似被說中了心事般，沉默了一瞬，“那位姜姑娘回來便就回來了，與我又有何關系，如意公主這般可是說笑了。”

謝如意拿眼瞧，“喲，原先的時候本公主當你是個實誠的，沒想到都到這份上了，還裝呢？”

說罷推過來一杯酒，“來，先喝酒。”

然後未等晏白薇說話自己就先飲了下去。

晏白薇看了看桌上的酒，又見著謝如意面前已空落的酒杯，不得不喝，待也飲了下去之後，辛辣的刺激竄上來，立刻有些咳嗽起來。

謝如意笑起來，“喝著喝著就習慣了。”

說著又飲了一杯，“你可知，那姜青舒回來之後，這京城多人又拿以前的老黃歷說事兒？我就納悶了，這群人是當真閑得慌了？”

晏白薇疑地道，“老黃歷？”

是說當初表白令沛被拒的事兒？

“這個我確實不知道。”

謝如意擺擺手，“那你就沒聽到些說你不如姜青舒的話？”

這兩日晏白薇沒出門，哪裏就聽說了，而且不是剛剛才回來嗎？這般外頭就已經起了閑話了？

見晏白薇不說話，謝如意估著是臉皮薄不好意思承認，于是繼續道，“不過呀和你和賀蘭飛雪都不一樣，一副正經得不像個人的樣子，還偏偏生得一副好面孔，最重要的是從來不茍言笑的，真是不知道為什麽大家還偏偏都喜歡。父皇原先還拿給我樹榜樣呢，可你是不知道，那副樣子，跟個母夜叉似的，一點都沒有，我要是學了，怕是這輩子都別想嫁出去了。”

謝如意自顧自地又喝了一杯，“昨日，就在昨日，你是沒看見，那副耀武揚威的樣子，當初，我是被令沛拒絕了，可又如何呢？我稀得跟比？再說了，令沛最後不還是娶了你嗎？”

這話的意思是在說晏白薇誰都不如嗎？

“晏白薇，你說，本公主是離了他令沛就沒人要了是嗎？”

晏白薇努力保持著姣好的笑容，“公主自然是值得更好的。”

“可不就是？他令沛又不是什麽天上的哪個仙君，真是不知道有什麽好，當初我也是眼瞎，不然能去給他表白？你說，對不對？”

晏白薇可有可無地點了下頭，“如意公主這話也不算不對，三爺確實不是什麽仙君。”

聽了這半天，晏白薇大概是聽明白了，謝如意這是被人說了閑話心頭不得勁兒，以為也跟一樣，想著都是拿來被比較的人，所以這才來找喝酒解悶的。

只是眼下見已經喝了好幾杯了，若在下去，怕是一會兒就得醉了，于是有意將酒壺往一旁挪了挪，不料卻被謝如意看見了，立即攬住。

隨即又看了一眼的杯子，“咦？你怎麽杯子沒酒了？來來來，倒上。”

說著就讓人給滿了一杯，“說起來咱倆也算是同是天涯淪落人了，我倒是還好不過就是聽些閑話。你可就不一樣了，難道心裏就不慌？當初令沛可是在北寧待過的，你覺得他倆之間就沒有什麽？再者說，你看看你，家世家世不行，學問學問不行，人品，人品也就只是還將就，但是有些裝，比如現在，明明就是喜歡令沛得不行還假裝不在乎青梅竹馬的出現。對了，還有一點，你還喜歡和賀蘭飛雪混在一起，這個就是一大污點！而且我聽說令老太太也不怎麽喜歡你。”

謝如意說著打量了一眼，“除了這臉勉強能看外，好像也一無是的。就你這樣如何和人家比？”

晏白薇尷尬地笑了笑，“有沒有可比的也都與我無關不是？既是比不了的，我又何必去徒增煩擾？”

謝如卻噗嗤一聲笑出聲聲來，“行，你就繼續裝，我看你能裝到什麽時候？可別怪我沒提醒你，昨日，令沛可是和人家姜青舒一起的，雖說是有其他人在吧，但是我看我那不爭氣的——”

話說到這裏，忽地頓住下來，“反正啊，你自求多福吧。”

晏白薇饒是再好的脾氣，這會兒被這番話說得有些心煩意起來，心頭此刻有些七八糟的。

真就那般差？

看向謝如意，“如意公主，你該不會是自己心裏不痛快，然後非要拉個一起跟你不痛快的吧？再者說，你不是說你對三爺他不是也就放下了嗎？為何還會不高興？”

雖是公主，但晏白薇或許是因著酒力的緣故，膽子也大了些，這才這般問起來。

謝如意點點頭，“是啊，放下了啊，可本公主是在替你著急啊。再說了，姜青舒這一回來，本來之前那事兒都算過去了，眼下倒好，居然又有人說起來。我倒是希你能鬧起來，這樣矛點轉給你，那我不是就不會一直被笑了嗎？”

晏如意呵呵一笑，“如意公主當真智慧過人。”

謝如意又了一眼的酒杯，“你喝啊！”

說著就讓人給倒酒。

晏白薇這會兒氣一上來，也不用勸了，喝完之後，自己又斟了兩杯，一飲而盡。

謝如意一看，一壺已經空了，又拿了一壺過來，“這樣就對了嘛，我給你說，這太裝啊不好，賀蘭飛雪就是，你別和學。”

晏白薇：“……”

晏白薇被謝如意的話紮得鮮淋漓，也不管了，兩人一杯一杯的，不覺，第二壺酒也見了底。

謝如意著見底的酒壺，又拿了第三壺過來，等這第三壺也喝完了之後，謝如意面頰微紅，還未盡興，“我說晏白薇，這酒，都喝完了也。”

晏白薇這會兒也迷迷登登的，“喝完了？那能喝完？雲夏，去，拿酒，拿最好的酒來！”

雲夏見著晏白薇這般樣子，想勸來著，可看著謝如意也在這意頭就弱了下去，萬一公主怪罪們招待不周，這不是害了自家姑娘。

于是，也只得去拿酒來。

晏白薇一看見酒拿來了，高興地對著謝如意道，“酒，如意公主你看這不是酒嗎？你不是說我什麽都不行嗎？我給你說，我會做飯，懂兵，還會釀酒，我釀的酒鬼喝了都要說好。”

謝如意一聽，“呵呵，稀奇了，下回你給鬼喝的時候上我，本公主長這麽大，還沒見過鬼呢。”

晏白薇當即應下來，“好啊，下回，下回我上這些小鬼兒們，再親自公主你過來，咱們做個滿滿當當席座，喝他個不醉不歸。”

“好，好，就這麽說定了。”

雲夏在聽著兩人說著些不著邊際的話，就知道是喝醉了。

又隔了會兒，兩人說話聲越說越小，最後連靜也沒了，兩人往桌上一趴，睡過去了。

雲夏無法，只得了人來，將兩人擡上床榻去，然後就去熬了醒酒湯來。

可各自喂了一些後，等到了下午的時候，也未見有醒來的跡象。

那同謝如意一起來的管事嬤嬤見著這天愈發晚了，若是再不回去，只怕皇後和端妃都該要問人了。

只是眼下醉這樣，如何回去？

就在那嬤嬤著急之時，令澤從園子外頭進來，說是上今日忽然疼得厲害，想過來問問晏白薇是不是能讓清道長明日過來看看。

結果，就聽說了兩人醉得不省人事的事，又聽見宮裏侍和那嬤嬤說起要著急回宮的話，這才道，“我倒是知道一味解決的方子，就是藥較猛，雖不傷及子，但飲後會頭疼幾日。”

那嬤嬤一聽，也顧不得頭疼不頭疼的，大不了來日被公主責罵，但眼下要是不回宮，出了事怕是腦袋要搬家。

于是連忙就請求令澤幫忙謄寫，令澤迅速地就寫了過來然後讓竹影幫著去拿了藥，等一碗藥潑潑灑灑地喂下去，約半個多時辰之後，謝如意果真就醒了過來。

只是頭越發疼得，整個人都迷迷糊糊半睡不睡的。

嬤嬤見著人醒了言明了天時將晚的話，連忙就扶著謝如意起往馬車上去。

令澤見了，攔住道，“今日這事，公主無論如何說是在令府喝醉的，我雖無階但也是令府長子，該一起送公主回宮的，這樣令府對宮中也好代。”

那嬤嬤一聽，正有思躊之意，令澤又道，“嬤嬤放心，我只是隨駕馬車跟在最後頭就行了，公主安全進了宮門之後，我自會回來，如此我們令家也就可以安心些。”

嬤嬤一想，答應下來，“就有勞令家大爺了。”

“應該的。”令沛回道。

這般一來，令澤連忙就讓竹影去套了馬車，然後隨著謝如意的車駕一起去了宮門。

等到看著馬車都順利進了宮門這才回了令府。

而令沛這頭回到府中已經是亥時過後，一進園子大老遠的就聞到一酒氣，等進了屋子，這酒氣越發明顯。

令沛不皺了皺眉頭，莫不是家中哪個酒壇子碎了？

這時，一直在外室的雲夏見著令沛回來了連忙過來行禮，“姑爺，您回來了啊？夫人——”

說著就往室看去。

令沛往裏了一眼，只有一盞昏暗的燈燭，“夫人怎麽了？”

想著今天早上晏白薇說著不舒服的話，心中立即擔心起來，莫不是看過大夫之後子還是沒有好轉？

這般想著就往屋子裏去，一進到床榻的位置，酒味兒越發明顯了。

雲夏低著頭，慌忙小聲道，“姑爺，姑娘，酒喝多了，這會兒還睡著。”

令沛這時已開了窗幔，著床上爛醉的晏白薇，心中說不清是什麽滋味，囑咐了自己不要貪杯飲酒，自己倒好，竟然喝了這樣。

他重新將床幔放下來，“怎麽會喝起酒來的，可用過解酒的了？”

雲夏點點頭，“吃過解酒的，只是好像效果不大。至于喝酒的原因，是因為今日如意公主來府上尋姑娘來的，說是什麽心不好找姑娘喝酒。”

令沛本來還不算太難看的臉聽到這話立即就沉了下來。

這個謝如意，是不是有什麽病？大老遠的專程跑到他令府尋人喝酒？這宮中就沒有能喝酒的了？

他眸沉下來，“喝了多？”

雲夏見令沛臉難看，支支吾吾道，“大概就，三四壺？”

說罷，又覺得心虛，于是又改口道，“好像，好像是五六壺？”

這般說完之後見著令沛不說話，雲夏擡頭瞄了一眼，又迅速地低了下去，然後只得咬了咬牙，再一次改口道，“可能有七八壺。”

令沛冷哼一聲，不知是該笑呢還是該氣。

上次喝酒就是一副不甚酒力的模樣，這一下倒好，幹脆來個人事不省，晏白薇還真是真人不相。

“那如意公主呢？”

雲夏連忙回道，“如意公主喝過大爺的解酒方子解了酒醒來之後就被人攙著回了宮，對了，大爺幫著一起送回去的。”

“兄長？兄長還知道此事？”

雲夏點點頭，“今日大爺來本是要找姑娘說事兒的，正好遇上了。”

“說事兒？何事？”

“好像是說這幾日疼得厲害，問能不能讓清道長過來看看。”

這麽巧？

令沛沉了會兒，這才道，“知道了，這裏有我，你先下去吧。”

雲夏點點頭，這才退了出去。

令沛站了會兒，這才將衫褪去，換了一輕便的中來。

今日，晏白薇囑咐過他不飲酒，因此他并未沾酒，可眼下一屋子的酒味兒，即便他是沒飲這會兒整個人也是帶了酒氣的。

他重新起窗幔，見著床上的人雖是睡著了，可眉間深鎖，一看就睡得不算踏實。

他想了想，也懶得去洗澡了，幹脆地往床榻一趟，輕輕拍著人。

許是到了安，晏白薇輕輕哼了下，眉間松了些，往令沛這邊攏了過來，隨即就攀上令沛的腰，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

令沛見如此，只得順了順手，盡量留出更大的空間給，不過如此一來，自己也就幾乎是邊了。

就這麽堅持了會兒，晏白薇半夢半醒間忽然道，“喝水，我要喝水。”

令沛去看人，人還是不清醒的模樣，只得起去倒水，扶著人起來將小半杯水喂了進去。

如此回去躺下之後，沒多久晏白薇又轉到一邊，一腳就將被子給踢到了一邊，“熱。”

令沛探了探的背，有一層薄汗。

想來是喝酒之人易燥熱，于是，只得又起，去床尾拿了一床薄被子過來。

片刻之後，又聽得晏白薇道，“冷，冷——”

令沛無奈，只得又將人摟住，想著自己子溫暖抱著些就不能了吧。

這般一來，玉在懷的，看著臉泛紅霞，微帶酒暈，倒是比平日更添一分。加上晏白薇時不時哼哼，一會兒裳一會兒又往他這邊蹭的，搞得他也有些心，心頭如貓抓般麻麻的。

到最後也沒什麽睡意了。

幹脆去沖了回澡才又重新回來，眼見著已是二更天的時辰這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翌日，晏白薇因著前日睡得久，這天不亮就醒了過來，一睜眼就見著令沛在側，而且剛好雙目圓睜，正看著。

四目相對之下，晏白薇眼珠子轉了一圈，忽然意識到什麽似的，騰地一下就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