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如約而至

沈九抱著頭，一語不發。

見他蔫了，秋爺下手的力道輕了些，語重心長道：「乖乖待著，老實本分，有什麼不好的？你都十五歲了，年紀不小，都要家了，早錯過了修煉的最佳時機，能修出個什麼來？你稀里糊塗跟著走，人家還不一定肯要你呢。」

作死，簡直作死！

原裝貨生平最在意的就是他的修為，容不得有人比他好，更聽不得別人說半句不好，不然也不會對冰河嫉恨得喪心病狂了。

這廝居然敢直接說他沒前途！

沈九猛地一翻手臂，把桌案上的墨臺抓下，朝秋爺摔去。

這個角度看，也像是在朝沈清秋砸去，他下意識往旁邊一躲。

墨臺當然砸不到他，也砸不到秋爺，可後者被甩了小半擺子的黑墨點，一件工細繡的袍子就這麼毀了。

秋爺的臉立刻垮了下來，呵斥道：「我妹妹喜歡你，那是你幾世修來的福氣！不是我們家，你現在還在街頭扮乞兒坑蒙拐騙討生活，如今你不愁吃穿還能讀書寫字，人模狗樣的，這些是誰給你的？」他把沈九腦袋拍到地上去：「分毫不知恩。」

沈九像是豁出去了，惡狠狠地道：「我是人。你是個畜生！」

勇氣可嘉！

秋爺一掌把他摜到牆壁上去，罵道：「以為這幾年你真有點長進了，果然還是爛泥扶不上牆！」

白牆上掛著一柄寶劍，被沈九一撞，墜下地面。沈九跌坐在牆，手到劍柄，急之下，一把出，哆哆嗦嗦雙手握著，對準眼睛滿的秋爺。

後者本不信他敢真手，指著他道：「火氣還大。骨頭又了？」

眼看他走近了幾步，沈九魂飛魄散，大道：「別過來！」

秋爺道：「沒出息！你……」

一個「你」字之後，他就再也說不出話了。

慢慢低頭，那把劍直接捅進了他肚子裡。

秋爺一臉不可置信，沈九猛地拔出劍來。

沈清秋在一旁那個酸爽……

臥槽臥槽臥槽，兇殺現場直播！

瞬息之間風雲變，沒說上幾句話，慘案就發生了！

沈九傻了眼，秋爺一手摀住小腹，氣勢洶洶奪過劍，一腳把他踹趴下，喊道：「來人！」

沈九忙撲上去勒他脖子，扭打撕扯中，幾名家丁闖了進來，一看到書房裡這種場景，大聲喝將起來。沈九又慌又怕，比了個不知道什麼訣，秋爺手裡那把劍飛猛地橫了出去，幾名家丁被穿膛而過。

再一轉頭，秋爺踉踉蹌蹌朝他走來，猩紅的手像要來抓他頭髮，沈九又是一劍刺出，這回刺穿了他的肺部。

然後，一劍接一劍，用盡全力，沈九越刺越狠，臉上表也越發猙獰，一連刺了五十多劍，直到面目和要害都模糊，他才氣吁吁停下手來。

這估計是沈九第一次殺人，更是第一次用自靈力殺人。

沈清秋目睹全程，震驚了。

第一次就這麼兇殘！

他對著滿室橫愣了半晌，忽然清醒過來，匡噹一聲，扔下了劍，在書房裡走來走去。不過，也只六神無主了一陣，居然極快地鎮定了下來。

整個緒的變化，只花了不到一分鐘。這心理素質，沈清秋再次給跪。

沈九定住形，試探著勾了勾手指。地上那柄目驚心沾滿鮮的寶劍緩緩升起。

看著飛到他面前的利劍，沈九臉上綻放出奇異的興，一把牢牢握住！

他甩了甩劍鋒，提著兇出書房。沈清秋只站了一會兒，系統傳來消息：【溫馨提示：請鎖定填坑目標，建議距離不超過10米，以保證劇收集完整！】

原來不跟上填坑目標會失得分點？沈清秋忙隨其後，一步也不敢落下。沈九剛拐了個角，撞上兩個膀大腰圓的家丁。他手臂一揮，冷橫閃，兩條得流油的脖子一齊被抹了，如噴泉。

沈九幾乎見人就殺，越殺越起勁，角毒的笑意上揚的越來越厲害。一路慘不斷，乾脆利落地斬了十來人，沈清秋正看得心驚跳，忽然背後傳來一聲驚。

秋海棠站在長廊盡頭，愣愣地看著這邊。沈九滿鮮，猶如活鬼，正把劍從一名家丁脖子裡出。

秋海棠明的臉搐了幾下，雙眼一翻，躺在了在一片泊之中。

看來這姑娘從前就是個容易在關鍵時刻暈倒的質！

可能是看見秋海棠，稍微冷靜了些，沈九握著劍的手垂了下來。他沉片刻，朝伙房走去。

沈清秋注意到，他只殺男人，一個人也沒殺過，別區分明確，仇恨傾向非常之明顯。小丫鬟和僕婦都躲在廚房角落裡不敢出來，他也不特地去滅口。

不久之後，一把火燒了起來。秋府上方夜空的黑雲被映得紅如煉獄巖漿。

沈九把秋海棠的子拖到外邊一灌木叢中，後無聲無息現出一人。他回頭一看，鬆了口氣，道：「前輩。」

這個「前輩」，肯定就是在城中開壇試靈，引得沈九逆心大起的那位高人了。

對方桀桀道：「不殺？」

沈九默然片刻，道：「我想殺的人，已經死了。」

那人道：「其實你哥哥說的有一點倒也不錯。你天資固然是好的，可已經錯過了最佳的修行年紀，骨損。今後應該也能有一番就，不過，想要更上一層樓，真正登頂，那是不可能的了。」

這人既然聽到了秋爺的話，就說明他把這一樁慘劇從頭看到了尾。卻無手之意，反而作壁上觀。看來這位「前輩」，也不是什麼溫角。沈九若是真跟他走了，怕也不會走什麼關大道。

話說回來，沈清秋本以為能十幾年結丹就夠強悍的了，怎麼，原來他這的資質，本來可以更牛的嗎！

沈九冷冷地說：「那畜生不是我哥。事到如今，我還有別的路可走嗎？」

那人嘖嘖惋惜道：「若是早幾年，那又大不一樣……」

沈九握劍的手背青筋凸起。

那人已轉了，見沈九還站在秋府門口，問道：「還不走？你在等誰？」

這個「等誰」，應當只是隨口的一句反問和催促。

沈九回頭著秋府沖天的火焰，瞳孔也彷彿燃燒了起來。

倖存未死的秋家下人們爭先恐後逃出宅中。一片哭嚎聲中，只有他這一道蒼白的人影頂頂立在大門前，上赤黃的火明明暗暗，錯舞。

秋府的大火越燒越旺、梁宇傾塌，沈九被熏得滿是煙灰的臉，似乎被沖刷出了一道淺的痕跡。

他把劍用力擲出，投一片火海之中，也跟著轉了。

「不等了。」

沈清秋就知道。

保證一定會回來救他的那個年，果然沒有回來。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這是flag啊！信誓旦旦保證「我一定會回來的」、「我馬上就回來」，都是妥妥的flag！

說這話的人，絕就再也見不著影了！

尤其是這倆孩子想得太太天真。

一個一個地拜師，一定有一家肯收？完全錯！

即便是拜師功，過了幾年，真的學有所，見了更廣闊的世面，有了更多需要煩心憂慮的事，他又不一定肯回來找時玩伴了。

再加上江湖不測，還有各種飛來橫禍的可能，這年真能回來解救沈九的概率低於5%。

不過，填坑填到這個份上，沈清秋總算能理解向天打飛機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了。

也難怪他直接砍設定，把「沈清秋」改個臉譜化的賤人角了。

真按著原設定寫，這類型的角，絕對吃力不討好！

你說他渣吧，他又可憐；你看他可憐，他又的確心狠。又渣又慘的角，往往是掐掐的盛宴。

秋海棠更是無辜。之深，恨之切，整件事中，並沒做錯什麼，仇恨卻生生把一個天真無邪的，磨了一個心積慮苦大仇深的婦人。聖陵裡死得更是冤枉。結局還不如原著種馬文來的幸福。

若是當初能順手拉一把就好了。

沈清秋正唏噓，畫面忽然像老舊電視機一樣，黑白雪花狂閃起來。場景和人臉都扭曲得慘不忍睹，聲音呱唧呱唧，聒噪如外星語。

系統提示：【記憶殘缺，損失資料完整度5%；損失資料完整度7%；損失資料完整度9%……】

記憶斷層在不斷擴大！

損失百分點數值越來越高，沈清秋狂拍系統提示框，就像他小時候給人家「修」電視那樣，邊拍邊喊：「調頻！調幅！專治信號不良接不良！」

拍了幾十掌，居然真有奇效，在資料完整度損失到10%的時候，提示音終於戛然而止。

畫面雪花陡然消失，轉為清晰。

沈清秋這才鬆了口氣，一收手，後退。還沒站穩，便瞪大了眼睛。

他前幾步之，蹲著一個小小的年。

白白的臉蛋上有幾道灰印，脖子上掛著一枚紅繩吊著的玉觀音，背上捆一個小破布包裹，正認認真真地在地上吭哧吭哧地……挖坑。

沈清秋口而出：「冰河？」

小冰河沒聽見，兀自努力挖坑填土。

環視四周，一片開闊谷地中，數百名年齡不一、男不限的雜服人士，都在齊刷刷賣力地……挖坑。

沈清秋腦靈一閃，抬頭去。

果然，谷地上方，有一塊峭立的山石，其上站著兩人。

一人著深玄端，氣度沉穩，專注地俯瞰下方谷地百人。另一人腰懸長劍，幾隻手指慢慢轉折指間的折扇，青衫如綠水隨風起微瀾。角度微妙地昂著頭，眼珠下轉，對下面的螻蟻一副看不看的姿態。

正是岳清源與「沈清秋」。

這是冰河拜師蒼穹山派那年的山試煉現場。

是的你沒看錯沒錯，試煉題目就是挖坑！

雖然向天打飛機用很多段落以及作者題外話解釋過，挖坑不僅僅是挖坑，而是通過看似簡單的運，測試出挖坑者的耐力、速度、恆心、靈力運作方式，甚至品等等等等，但沈清秋一個理由也沒記住。

在他心裡，扯再多的解釋，那就是單純的挖坑而已！

這時候的沈九，應當已經坐上了清靜峰峰主之位。

蒼穹山派的規矩是這樣的，十二峰峰主共同進退，接任一起接，退位也一起退，舉辦儀式都搭伙作一團，歸更是群結伴。即便是在任期間，哪位峰主不幸隕，也只會把他的位置空出來。

當初沈清秋假死遁的那五年裡，清靜峰飛峰首之位便是空的。所以不會存在不同輩的峰主共事的局面。

雖然有特殊況會比較麻煩，但勝在沒有代，凝聚力和峰主之間的維繫特別強。

想到這裡，沈清秋忍不住又跳到了另一個規矩上。

歷代峰主確認首席弟子後，都會按照字輩給弟子改名，彰顯其份的不同。天底下「清×」的名字那麼多，沈九卻偏偏分到了一個「秋」字，真是世界的惡意。

沈九對「秋」這個字恨之骨，偏偏被賜了這個名字，豈不得心塞得要死。連沈清秋也忍不住想要憐30S。難怪原裝貨對上一代清靜峰峰主也不怎麼尊敬激了。

話說，修仙之人最忌師從多人，沈九要拜蒼穹山，原先把他帶出秋府的那個師父，再留著恐怕會十分麻煩，只好「死於非命」。

從這點也能推測出，原裝貨也不是啥懂得恩的人。

巖石上，兩人似乎正在談。沈清秋看了一眼埋頭努力的小冰河，虛虛了他的腦袋，躍上山石，站到兩人邊，聽他們說話。

岳清源道：「今年似乎比往年人還要多。」

沈九瞇了瞇眼，面無喜怒，兩指微，手中折扇微微開合。

側方走上來一人，向岳清源行禮：「掌門師兄。」

這人直接無視了站在一旁、怨都要溢出眼睛的沈九。

這麼*，除了柳巨巨還能有誰！

此時的柳清歌正式坐上百戰峰之位也應該還沒幾年，五廓尚能看出兩分青，氣勢中的凌厲尤為明顯，行止之間，有種屬於年輕人的意氣風發。

岳清源道：「柳師弟來得正好，不妨看看，哪個好。」

柳清歌只看了一眼，道：「天資最好是他。」

沈清秋滿意地點頭。柳巨巨眼果然不錯，指的正是背對著三人努力挖坑的冰河。

岳清源道：「柳師弟可想要？」

柳清歌道：「要來的，自然會來。」

百戰峰一向都是：來不來，來了就要做好挨打的準備。不主上百戰峰來求打求、而是坐等別人來挑他的弟子，那都是沒有戰鬥力，沒有前途的！

沈九淡淡地道：「天資好，未必有所。」

柳清歌連個乜眼都不屑給他，道：「比起十六歲才正式修習的野路子，就一定要高。」

……這兩個人從前果然極度不對盤。柳清歌不說話，為了嘲諷沈九，居然能說二十個字！

如今柳清歌跟自己關係倒還不賴，簡直是個奇跡。

岳清源責備道：「柳師弟。」

柳清歌不聽說教，轉就走：「練劍去。」

說走就走，來去如風。沈九僵立在原地，被他幾句話氣得發抖，扇骨的太用力，卡卡響了兩聲。岳清源溫言道：「柳師弟只是不會說話，你向來知道的，千萬不要和他計較。」

沈九哼了一聲，怪氣，正不知準備說點什麼，寧嬰嬰爬了上來。

一把抱住沈九的腰，道：「師尊、師尊，嬰嬰究竟能不能有師妹，或者師弟啊？」

沈九看到，臉緩了緩，道：「想要師弟師妹？」

寧嬰嬰連連點頭。沈九抬起頭，展扇搖了搖。

他忽然道：「我要那個孩子。」

他盯的是冰河，岳清源一怔。

原裝貨此前對待天資優異徒弟的斑斑劣跡，估計早已聞名全派上下了，這時候又開口找岳清源討要好苗子，實在……不能不好好斟酌。

見岳清源沉不答，沈九又冷冷重複了一次：「我要他。」

跟掌門也這麼說話，找打嗎？！

誰知，岳清源緩緩點頭，真的同意了：「好。」

沈清秋徹底無語。

岳清源居然還能容忍他……好醉！

這究竟是怎麼安然無事活到今天的！

還有柳巨巨。搞半天，沈九非要把冰河討到自己手上，原來是你害的！

寧嬰嬰歡呼一聲，奔下巖石，到谷底人群中去拉冰河。

這一段，就是原著中冰河拜「沈清秋」門下的開場！

不過，因為是男主視角，向天打飛機苣可沒有把這三位峰主之間的暗湧也寫出來，而是直接從香噴噴的小蘿莉拉走冰河開始下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