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媽媽對姐姐不好，他和江雪珍說過，但沒有用。江雪珍說姐姐和他不是一個媽媽，所以就是看不順眼。但唐斐覺得，姐姐就是姐姐，哪怕同父異母，他們都是一起長大的姐弟。

現在姐姐終於要離開這個對不好的家了，他很為姐姐高興，但是吃著熱氣騰騰的關東煮，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他不想離開姐姐和爸爸，也不想離開媽媽，為什麼大人一定要分開呢？

唐斐伏在唐若遙肩頭大哭。

唐若遙拍著他的背，沒有問他想跟誰，這樣的決定對一個孩子來說太殘忍了。然而如同真的鬧到訴訟離婚，會發生比這更殘忍的事，法會在庭上問他︰你想跟爸爸還是跟媽媽？

唐若遙閉了閉眼，不忍再想。

***

“如果你願意放棄唐斐的養權，我會另外支付你一筆錢。”唐若遙沒有告訴唐含章，單獨約了江雪珍出來，平心靜氣地說。

坐在對面的江雪珍斬釘截鐵道︰“不可能！”

唐若遙低頭抿了口咖啡，氣定神閑︰“既然你不想和我聊，那就和我的律師聊吧。”冷哼了聲，“敬酒不吃吃罰酒。”

而

的律師開口了，律師姓吳，是唐若遙在本地最有名的律所請來的離婚律師，吳律師將面前的咖啡杯推到角落，公文包放到桌面，道︰“江士你好，我的委托人唐含章先生，全權托付我和你商討離婚事宜。”

唐含章不好，唐若遙怕他心力瘁影響康復，便把這事攬到了自己上。

江雪珍就一個普通市井小民，哪裡見過律師陣仗，驚懼加，竟然直接拿起包，轉跑了。

唐若遙︰“……”

吳律師一梭子話還沒說出口呢，只見江雪珍倉皇奪路而逃的背影，他揚聲道︰“江士，跑是沒有用的，我會再來找你的——”

唐若遙請吳律師吃了午飯，吳律師開車送到醫院門口，兩人作別。

唐若遙︰“勞煩吳律師費心了。”

吳律師客氣道︰“哪裡，應該做的。”

唐若遙給江雪珍發了條消息︰【本來你爭取到唐斐的可能也不大，繼續爭下去你可能什麼都落不到，不信你可以去找律師諮詢，想通了找我，我隨時恭候】

想了想，補充道︰【爸爸的格你知道，他絕對不會虧待唐斐，他在爸爸邊，絕對比在你邊好，我有錢，可以讓他獲得優越的質條件，到最好的教育。沒有人讓你和他斷絕母子關系，你要是想看他，隨時可以探】

【你今年剛三十歲吧，年紀還不算大，如果你以後再婚，邊有兒子還是沒兒子，區別很大，你三思】

【最後一點，我和你說的話，不要告訴唐斐，他比你想象的要敏很多】

江雪珍坐在客廳的沙發裡，手機一下接一下地震，消息一條接著一條。

江雪珍死死地盯住手機，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唐若遙都是胡說八道，故意說這些話來騙自己，就是為了把唐斐從邊帶走。

什麼都沒有了，就只剩下兒子了。絕對不會，讓唐若遙帶走的兒子！

但那些字還是一個一個地印進了的腦子，讓徹夜難眠。

兩天后，去了一家律所諮詢。

還回了趟娘家。

娘家有個哥哥，哥哥聽說妹妹了欺負，糾結了幾個人，去醫院鬧事，在病房門口被兩個人高馬大的黑西裝保鏢攔了下來，連唐含章的面都沒見到，繼而被趕來的護士轟了出去。

唐含章聽著門外的靜，問︰“怎麼了？”

唐若遙見針地給秦意濃刷好度，道︰“江雪珍的哥哥來了，估計想給咱們點教訓，但是秦意濃早就給我請好了保鏢，是不是特別有先見之明？”

其實這兩個保鏢不是用來防江雪珍兄弟的，是秦意濃不放心，讓出門帶著的。唐若遙覺得別扭，但秦意濃說遲早要習慣，那就先習慣吧。

唐含章斜著眼瞅。

逗得唐若遙大笑︰“爸，你怎麼這樣啊？”

唐含章哼聲。

“我再看看。”他說。

唐若遙道︰“還給唐斐聯系好了首都的學校，只要他過去就有書念，那邊學很嚴的。”

唐含章神一愣。

他只是打算去首都治療，想離唐若遙近一點，免得老是擔心自己。將來等子好了，唐含章還是想回z市的，畢竟住了

二十年了，都習慣了。

唐若遙聽他說完，立刻道︰“你還要回來？你回來乾嗎？”

唐含章︰“我……”

唐若遙打斷他，道︰“你在這裡有別的親人嗎？”

唐含章搖頭。

唐若遙︰“和我生活在一起不好嗎？”

唐含章︰“……我不是這個意思。”

唐若遙胡攪蠻纏道︰“你就是這個意思！你是不是想趁我走了和江雪珍復合，現在說得好聽，沒多久你才子的浪漫主義懷發作，就又心了！”

唐含章無奈︰“我沒有……”

唐若遙強詞奪理道︰“你就有，既然你無牽無掛，為什麼不和我一起？小斐在首都念書也比在家裡好，住的地方，什麼都安排好了，你只要點個頭就行了。”

唐含章百口莫辯。

唐若遙道︰“你不點頭就是不我。”

唐含章隻得點頭。

他在心裡嘆了口氣，想︰或許是時候換個地方生活了。

他的家在a市，所有的甜和痛苦也在那裡，或許等到晚年，他會回到a市養老，至於z市，唐若遙不在，確實沒什麼留的。

唐含章想通了，輕輕地拍唐若遙的手背，出半個笑臉來。

只是冷靜片刻後，他驀然驚覺，唐若遙連珠炮似的一番話裡，那句首都都安排好了，誰安排的？唐若遙一個在讀大學生哪來的本事安排？還有唐斐的就學，輕易就解決了。

這一個一個的，都是秦意濃投過來的糖炮.彈。

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將來他拿什麼反對這門婚事？

唐含章倒吸一口涼氣。

這死皮不要臉，好生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