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我已經答應給八十萬。”唐若遙用熱巾給唐含章了手心，又將他手背翻過來，作輕地繼續拭手背，囑咐道，“所以協議離婚的時候，你就不要再多給了。”

唐含章著病床前坐著的兒，眼神既欣又復雜。

離婚勢必牽涉到財產分割。唐含章雖臥床，一年多沒有收來源，但是真要算起來，家裡的資產不。在老區即將拆遷的房子，車禍肇事者後來被判賠償的錢，唐含章單位也給他發了一筆恤金等等，林林總總置換現金至百萬以上。

唐含章上次和江雪珍說話態度強了些，但本質是個心的人，又覺得自己是男人，要讓著江雪珍。到時候離婚肯定會多分給，江雪珍再哭一哭賣賣可憐，說不定房子全給了。

唐若遙就算不給江雪珍錢，唐含章也會補上。還不如用注定要給的錢，和平解決了唐斐的事，也徹底斷了唐含章的心。

一箭雙雕。

唐含章待給自己完手，輕輕拍了拍的手背，眼角溫潤地彎起來。

已經能夠獨當一面了，考慮事比他還要長遠周到。如果媽媽還在世的話，一定會為到高興。

***

元宵節後，正月十六。

唐若遙推著唐含章，到民政局和江雪珍辦理了離婚登記。

工作人員將離婚證遞過來，兩人各自收好。唐含章了江雪珍，囁嚅，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嘆了口氣。

十幾年夫妻，同床共枕，如今分道揚鑣，說一點都沒有是騙人的。

江雪珍亦格外沉默，只是在唐若遙打算推唐含章離開時住了︰“我有一個請求。”

唐若遙回頭。

江雪珍乞求道︰“能不能讓小斐再在我那裡呆一晚上，明天我親自送他過去。”

唐若遙神遲疑。

唐含章點了點頭。

唐若遙道︰“好吧，那尾款我明天再打給你。”言外之意便是，如果江雪珍搗鬼的話，剩下的錢一分都拿不到。

江雪珍激地說︰“謝謝。”

激？唐若遙一愣，旋即微微唏噓，可憐天下父母心，但毫不同，如果江雪珍早點悔悟的話，也不會是今天這個結果。

江雪珍去菜市場買了一大堆的菜，鴨魚，從下午一直忙到晚上，做了滿滿一大桌盛的飯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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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力眨了眨眼楮，把眼底的淚水忍回去，敲了敲唐斐房間的門，溫道︰“小斐，吃飯了。”

自從爸媽開始鬧離婚以後，唐斐在家的時候就一直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裡，整天安安靜靜，一句話也不說。

他沉默地走出來，去廚房盛飯。

江雪珍道︰“飯給你添好了。”推著唐斐肩膀讓他在桌邊坐下，往他手裡塞了一雙筷子，自己也坐下，給

他夾菜，堆得小山一樣高。

唐斐給面子地都吃了。

江雪珍期盼地著他︰“好不好吃？”眼楮裡閃的亮亮的那些，像是眼淚凝的珍珠。

唐斐點點頭，也給夾了一塊魚，道︰“媽，你也吃。”

“好。

”江雪珍低頭，飛快地眨落一滴淚水。

母子倆吃了有史以來最沉默也是最溫馨的一頓飯。

晚上江雪珍將唐斐到自己房間去睡，開了從來不舍得開的空調，一下一下地給兒子拍著背。

江雪珍懷念的語氣道︰“你很小很小的時候，老是哭不睡覺，就要有人給你拍著背，才能睡著。”

許久，唐斐才哽著嗓子說了句︰“嗯。”

江雪珍默然良久，道︰“睡吧。”

“嗯。”唐斐死死地咬住了牙關，眼淚浸了下的枕頭。

江雪珍為他拍了一晚上的背，第二天手酸得幾乎抬不起來。

給唐斐收拾了行李，親自送到醫院。

在被江雪珍到唐若遙手上的時候，懂事乖巧了這麼久的唐斐終於忍不住，轉用力撲進江雪珍懷裡，撕心裂肺地啕嚎大哭。

江雪珍淚流滿面。

唐若遙沒去拉開他們，而是等他們倆哭完了，漸漸平靜下來以後，牽住了唐斐的手，對江雪珍道︰“我的號碼你存好了嗎？”

江雪珍早已不復先前的趾高氣揚，低低地嗯了聲。

“你想見他，就提前給我打電話。”

“謝謝。”

“不用，你是唐斐的媽媽，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

“謝謝。”江雪珍又說了一次，這次向唐若遙深鞠了一躬。

唐若遙下。

“我會照顧好他。”

江雪珍最後看了唐斐一眼，離開了病房，的娘家人將接了回去。

正月十八，唐若遙了結Z市的事，帶著家人返京。

秦意濃不方面出面，派了關菡去接人。

唐含章辦理新的院手續，都是忙前忙後。

關菡之前就去過Z市，唐含章知道是秦意濃的助理，這會兒只在心裡慨︰越欠越多，真是個老狐貍。

住的也是單間，環境和條件比在Z市的更好一些，剛進來便有醫師給他檢查。窗外就是綠樹，風景也好，唐含章等關菡出去後，問道︰“這裡一天要多錢？”

唐若遙知道他在想什麼，說︰“你的醫藥費和

住院費都是我出錢，不用擔心。”

唐含章被拆穿，臉上有些掛不住，微微一赧，強行挽尊道︰“你的錢不是錢啊？以後用錢的地方多了去了，要省著點兒花。”

唐若遙不和他爭，笑道︰“錢不就是用來花的麼？”見唐含章面不虞，唐若遙忙補充道，“我之前拍廣告和電影的錢還剩了不，您就放心吧，肯定不會吃土的，你都不知道我現在多富有。”

唐含章白一眼，想了想，道︰“要是家裡房

子的款項落下來，那筆錢你拿著。”

唐若遙說︰“好。”

不缺錢，但唐含章已經愧疚得不行，這樣能讓他心安一些。

“小斐的學費貴不貴？”唐含章又說，“我那卡裡還有……”

唐若遙打斷他，催促道︰“你奔波了一路，還心這麼多不累嗎？趕睡覺。”

唐含章無奈地笑。

唐若遙瞪他︰“睡不睡？”

唐含章說︰“睡了睡了。”言罷合上眼

楮。

唐若遙把唐含章安置好，帶唐斐去了新家。

秦意濃財大氣，對自己小氣得要死，對唐若遙不就是“買！都買！”

這次本來想給唐含章父子倆買套房，被唐若遙及時勸阻住了，他們倆剛搬來首都，人生地不，一個還要在醫院待一段不短的時間，一個上學，都沒穩定下來，買什麼買？以後兩人生活久了，有確切的未來計劃再考慮買房的事。

另一個原因是，唐若遙不想欠秦意濃太多。雖然秦意濃口口聲聲說是為了騙嶽父上的賊船，但唐若遙還是自認為之有愧。

最後在唐斐就讀的小學附近租了套房，離醫院也不遠。秦意濃在有關的事上總是考慮得很周到，讓唐若遙很有安全。

房租當然是唐若遙付，秦意濃拗不過。

唐若遙最近一段時間的開支很大，Z市全款一套房，唐含章的住院醫療費，唐斐的房租和學費，心算了一番，用手機查了查卡裡的余額，將將好夠支撐兩個月，還不包括平時的開支。

心頭浮上一危機，唐若遙撥了個電話給新經紀人穆青梧。

穆青梧不愧是王牌經紀人，很快給洽談到了合適的商務，解了燃眉之急。

唐若遙送唐斐去了新房子，怕他晚上睡覺害怕，陪他在新房子裡住了一晚，又請了個阿姨做飯，一日三餐地打電話給他。

唐斐比先前沉默寡言了許多，這是不可避免的問題。唐若遙主建議他可以給江雪珍打電話，唐斐聽了，也打了，但好轉不大，一切只有給時間。

唐若遙已經回學校報道了。

大三下學期，同年級留校的人比上學期更了，一個四人間宿舍能全乎已經相當罕見了，405就是奇葩中的戰鬥機。

崔佳人有男朋友一直沒出去同居，死磕在宿舍。文殊嫻，一條有夢想的鹹魚，看似滿不正經但是非常努力地抓住一切機會往上爬，剛拍一部偶像劇，還沒播呢，廣告接的比

唐若遙還要多，能在廣告棚裡三天三夜不帶挪窩的，宿舍給取了個外號“拚命文娘”，文殊嫻覺得好聽極了，寫在了自己的微博簡介裡。傅瑜君，演技穩扎穩打，事業也穩扎穩打，偶爾出去試個鏡，只要覺得有發揮空間，小角也接，戲份不多，很快就能拍完。

大家都很珍惜這段友，誰都不知道將來會怎麼樣，那就在還能相聚的時候，盡量在一起。聚是一團火，散是滿天星。

有些表演系學生認為，在劇組能

夠比在學校學到更多，所以只要有機會，會把更多的時間花到劇組拍攝裡。但如今好劇組難得，多的是渾水魚，速快撈錢的，本學不到真正有用的東西。正相反，學生階段打下的基礎，是往後表演的框架，這些基石比漂浮在海面的“拍戲經驗”要珍貴得多，只有基礎夯實，將來才能往上蓋出牢固輝煌的建築。而學校裡的不老師都有表演經驗，塑造過經典人，本就是戲骨，他們是真正不吝於教授經驗的前輩。

405統一陣線，共同進退，把學生時代能做應做的事做到極致，不僅在績方面，而且在基本功上，都甩了大部分好高騖遠的同學一大截，這些東西，也許現在看不出效果，但會在將來回饋們良多。

文

殊嫻結束了工作和學習，像條死狗一樣癱在床上。

忽然，手機震了震，一條提醒事項跳了出來。

上面寫著︰綜藝開播。

文殊嫻雙目圓睜，一個鯉魚打，沒坐起來，腰剛直起一半咚的一聲砸了回去，熬了一嗓子，在床上打了兩個滾，有氣無力道︰“救……救命……我……不行了……”

傅瑜君從樓梯上方過來，蹲在邊，給了老腰。

“好點了嗎？”

文殊嫻面朝下趴著，哼哼唧唧了一會兒，道︰“好點了。”

文殊嫻從護欄的空隙裡看正襟危坐在書桌前，一邊放電影一邊記筆記的唐若遙，道︰“唐唐，你朋友今天晚上綜藝要播了。”

唐若遙抬眸瞥了眼桌角日歷上的紅圈圈，道︰“我知道。”

“晚上一起看嗎？”

“行。”

“我也想看。”戴著一隻耳機的崔佳人舉手。

傅瑜君道︰“帶我一個，我先把下禮拜要的論文寫完。”

現在的綜藝真人秀都是網絡同步播放。晚上八點，405宿舍四把椅子排排坐，文殊嫻去南門外面買了周黑鴨，什麼鴨舌鴨掌鴨心，鹵香四溢。崔佳人準備了一大袋瓜子，傅瑜君把自己收納箱裡的餅乾巧克力翻了出來，唐若遙提供飲料。

唐若遙點開視頻app，搜索“帶著姐姐去旅行”，顯示更新到第一期，標著“new~”。

手指按著鼠標不，好似定了一樣。

文殊嫻︰“？？？”

文殊嫻嘎　把瓜子仁咬出來，三兩下嚼了，湊到耳邊說道︰“你幹啥呢？”

唐若遙嚇得一抖，指尖本能在鼠標上輕擊了一下，播

放界面跳了出來。

文殊嫻拍大狂笑︰“哈哈哈哈哈！”

唐若遙︰“……”

捋了捋耳發，不著痕跡掩去了一赧然。

剛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點張，和第一次帶著秦意濃見爸似的。

文殊嫻絮絮叨叨︰“你沒登錄VIP誒？”

唐若遙又將VIP登上，跳過廣告，片頭開始。

因為暫時沒有秦意濃鏡頭，唐若遙沒關彈幕，屏幕裡

-秦意濃我來啦！

-阿姨是人間瑰寶！終於有一檔給上了年紀的阿姨們量打造的節目了！我tm磕！

唐若遙︰“？？？”

秦意濃才二十七吧，姐姐都嫌老，就因為出道早所以自歸阿姨的行列了嗎？

彈幕︰

-珠大軍在哪裡？！

-珠來了！

-在這裡！舉手！

-有有才秦濃！天之驕子秦濃！科學興國秦濃！有諾獎秦濃！

文殊嫻看著滿屏刷過去的彩彈幕，目瞪口呆︰“朋友姐姐比我還多的樣子，這就是知識的力量嗎？”

唐若遙自言自語地小聲嘀咕了一句︰“是我朋友，我。”

崔佳人道︰“你多讀書了。”

文殊嫻哈哈道︰“這種事要靠天分的，隨緣吧，吃鴨脖吃鴨脖

。”

放到明星從家裡出發，唐若遙將礙事的彈幕關了。

字幕打出︰凌晨六點，秦宅。

嘻嘻哈哈的文殊嫻坐直了，眼楮一眨不眨地盯著電腦屏幕。

工作人員走到秦意濃家門口，抬指按了按門鈴。

唐若遙認出來，這棟房子既不是和秦意濃一起住的那套，也不是秦家的別墅，而是沒見過的。想必是秦意濃置的其他私產。

唐若遙默默地算了算和秦意濃之間的差距，在心裡嘆了口氣。

與此同時，全國有上百萬人坐在電腦前觀看節目，愉快地吐槽。

門鈴響了一會兒。

便有人從裡將門打開，來人量頎長，穿一長及腳踝的睡袍，睡袍領口齊整，腰帶系得一不茍，臉上不施黛，給人的氣質溫潤斂，像一塊返璞歸真的玉。

笑容溫和，主打招呼道︰“你好。”

敲門的工作人員懵了。

沒幾個人見過秦意濃素的樣子。秦意濃在外雖不化大濃妝，但是會通過妝容將在外的人設突顯出來，簡而言之就是可著勁的妖冶風流，要多張揚有多張揚。

現下沒化妝，後果就是工作人員一時之間分辨不出來到底是秦濃還是秦意濃。

工作人員僵了僵，選了個萬能的稱呼︰“秦……老師？”

彈幕。

-姐姐！姐姐我你！

-什麼，臉盲嗎？這明明是秦意濃！

-我靠，有人能一秒

分辨出這個到底是誰嗎？為什麼我認不出來？

-我賭秦濃！

-五錢！絕對是秦意濃！

綜藝真人秀一開播，第一個點便開始了，而節目的宣傳團隊已經抓住了這個極易出圈的點，開始在網上宣傳造勢。

微博實時上升熱點︰【秦濃秦意濃傻傻分不清楚[笑哭]】

而電視節目裡，來人將節目組的工作人員請進屋後，公布了正確答案︰“我姐姐昨晚通宵趕論

文，還在睡覺，麻煩小聲一些。”

彈幕。

-是！秦！意！濃！

-我也猜對了，莫名地自豪怎麼回事哈哈哈

-怎麼會是秦意濃！這個覺明明就不像！這麼溫的一看就是我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