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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某》 6、抓人

“餵,是小添嗎?我是你盛叔叔。”手機那頭的盛明以為已經換了人,頓時客氣了不

環視一圈,裡應道:“盛叔叔好,我是你兒子盛。”

盛明:“……”

“去你的。”盛明沒好氣地問,“你不是說把電話給小添麼?”

“我遞了啊,但是他人沒了。”

“什麼意思?”盛明明顯一愣,“什麼人沒了?”

“反正不在教室裡。”

那邊盛明拿開手機跟人低語了幾句,又對盛說:“等一下再掛,我讓你江阿姨問一問。”

翻了個白眼,把手機扔回桌上。

之前有幾個同學往這邊走,似乎想跟他聊幾句考試的事。看到他在打電話便剎住了步子,打了個招呼先走了。

短短幾分鐘的功夫,教室裡只剩下盛一個。

他百無聊賴地著書包帶子,聽著嘈雜人聲退似的漸漸遠了,從走廊到樓梯,然後消失不見,整個頂樓便安靜下來。

他看著持續顯示“通話中”的手機屏,忽然想起小時候有一陣子也是這樣。那時候他媽媽剛去世,可能是怕他想,盛明堅持每天去學校接他。

生意的關鍵期總是又忙又,盛明常常遲到,盛邊寫作業邊等。每每作業寫完了,其學生走空了,盛明才能趕到,幫他拎著書包“仔”長“仔”短地道歉。

後來有了司機小陳,盛就很需要等了。再後來他抗議過好幾次,盛明也很他“仔”了。

走廊裡突然響起“篤篤篤”的高跟鞋聲,盛回神看過去。就見一個留著長直發的人影從窗邊掠過,是看儀態也知道是他們的英語老師楊菁。

來這三天了,沒上過英語課卻對這位老師印象最深,因為a班這幫老油條談“菁”變,一聽見“菁姐找你”這四個字,能慫到臉發白。

聽口述,盛以為給他們上英語課的是個夜叉。

後來見到人發現並不是,楊菁高挑清瘦,五不算多漂亮,顴骨還有點高,但往人群裡一站,絕對是最顯眼的一個。

篤篤篤。

楊菁走過去又退回來,抬著下敲門。

“菁——”盛被洗腦已久,差點兒口而出“菁姐”,好在剎住了車:“楊老師。”

“嗯。”楊菁問:“還沒走?幹嘛呢?”

語速快又總是微抬下,好好的話從口中說出來就很像審問。

不過盛向來不怕老師,笑了一下說:“等人呢。”

“哦。”楊菁朝他課桌瞥了一眼,“膽兒大啊,手機就這麼放我眼皮子底下?”

一呆,抓起手機默不吭聲遞過去。

爺裝乖是一絕,楊菁高高挑起細長的眉,先是掃了一圈空的教室,又打量了他一番說:“給我幹什麼,我又不是姓徐的,自己送政教去。”

說完,便踩著高跟鞋走了。

把手機擱回桌上,正要鬆手,裡面的人“餵”了一聲。

“在呢,說。”盛應得很敷衍。

“江鷗給他打電話了。”

“給誰打?”盛差點兒沒反應過來,又跟著“哦”了一聲,“江添啊,他帶手機了?看不出來膽也的。”

盛明沒好氣地說:“嘀嘀咕咕兌誰呢?以後哥。”

“不可能,別想了。”沒有旁人在,盛回得很直接。

盛明對付自己兒子倒是得心應手,盛不肯,他先改了稱呼:“江鷗說你哥被老師去辦公室了。”

我……

用口型了一句

“你不出聲我就不知道你想說什麼啦?”盛明逗他,“行了,你先跟著小陳叔叔回來吧。”

“哦,又不用等了?”盛涼涼地問。

約聽見江鷗在那邊小聲說:“可能是競賽或者別的什麼事,以前也經常這樣,到家都得11點。快別讓小乾等了,趕回來吧。”

哪個老師這麼能啊,跟他耗到11點?盛拎上書包,一邊納悶一邊往門口走。

“那行,你先回吧。晚點我再讓小陳跑一趟。”盛明說著,又叮囑道:“走前跟你哥打聲招呼。”

做夢。

“啪”地拍滅教室燈,二話不說掛了電話。

下樓的路必經辦公室,他上說著做夢,經過的時候還是紆尊降貴朝里瞟了一眼。就見辦公室裡五顆頭全都悶著,面前不是攤著卷子就是攤著教案。至於傳說中被到辦公室的江添,那是影子都沒有。

步子一頓,滿腦門問號:某些人說鬼話之前都不跟人串通一下嗎?不怕被穿?還是……確實不在這個辦公室,而是去了別的?

他左右看了一圈,本想問問老師,但小陳叔叔已經發來了信息,說他就在校門口,那邊不能長時間停車。

於是他遲疑幾秒,還是下了樓。

省重點並不只有附中一所,但大多坐落於郊外,遠離市區遠離人群,一副恨不得遁空門的架勢。

附中是有的例外。它建校早,愣是在城區中心找了塊風水寶地,一落座就是一百三十年。後來周邊愈漸繁華,它沿著教學和住宿區圍了一大片林子,把喧鬧隔絕於外。

學校給那片林子和花花草草取名“修園”,學生管它“喜鵲橋”。

紅塵裡的是手牽手馬路,廟裡的早為了躲避圍追堵截,只能在林子裡爛泥。到了夜裡,那真是鬼影幢幢。

來這三天,被那幫鬧鬼的嚇了好幾回。

學校大門外就有幾片居民區,居民分特別簡單,無非三種——本校教職工、本校學生以及租房陪讀的。

沿著鬧鬼路走出校門,看見小陳叔叔搖下車窗沖他打了個手勢。

他站在校門邊等小陳調轉車頭,忽然聽見不遠的居民樓下傳來人聲。那的燈暗得像壞了,還忽閃不停。

約看見兩個影子一前一後從單元樓裡出來,往另一條路拐過去。

“路燈有點接不良,黑的,要不我跟你一起過去吧。”

“不用。”

他依稀聽見了這樣的對話,但隔著小區圍欄和車流人聲,並不很清楚。只覺得應答的人音很冷,乍一聽有點耳

“小。”小陳叔叔了他一聲。

應了一句,抬腳往車邊走。

中,居民樓下的人影似乎回了一下頭,不過也可能是樹影遮疊的錯覺。盛坐在後座,腦袋抵著窗戶想打個盹兒。

視野裡燈模糊片的時候,他忽然想起來那聲音為什麼耳了,因為有一點像江添。但又不太可能,江添來這幹嘛呢?

醒了一下神,又慢慢淹沒進睏意裡,沒再多想。

畢竟江鷗也好江添也罷,雖然住到了一個屋簷之下,那也只是盛明的客人,跟他無關。

家裡住進新人,大變化其實沒有,變的都是些細節。

進門的時候,盛明和江鷗站在門口,一副早早等著的樣子,反倒是平常都在的保姆阿姨已經走了。

他眼皮都沒抬,拉開鞋櫃,卻見最底下多了一排陌生的鞋。一部分是和他差不多的運款,還有一部分是鞋。

從他媽媽去世後,家裡已經很久沒出現過這樣的東西了。

“你鞋在這呢。”盛明彎腰拎起他的拖鞋遞過來,“剛就給你拿好了。”

垂著眼在鞋櫃前站了一會兒,又把櫃門合上,悶頭蹲在地上解鞋帶。

“電話裡還好好的,怎麼進門又不理人了?”盛明拍了拍江鷗的肩膀,拉了一下子佈料,在盛面前半蹲下來,問:“我今天跟老徐,哦,就是你們政教主任通過電話。他說我兒子在學校表現棒的,班上幾個老師都很喜歡你,還聽說你昨天的考試考得不錯?”

聞言,盛換鞋的手指一頓。

他抬頭看了盛明一眼,直起把書包搭在肩上說:“是好的,三門沒及格。”

說完他越過兩人,抬腳就上了樓。

盛明和江鷗面面相覷,尷尬地僵了一會兒。

“我就說我別站這裡比較好。”江鷗說。

“總得有個適應的過程。”盛明聽見二樓臥室門“砰”地關上,嘆了口氣說:“這小子,誰是好心誰是壞意分得清,也不是針對你,他就是……”

“就是想媽媽了,我知道。”江鷗說。

朝廚房看了一眼,對盛明說:“粥我就不端了,你給他吧。”

“這會兒肯定還氣著呢,不會給我開門的。”盛明乾笑了一聲,說:“你以為那小子門上那個不準敲門掛給誰看的?粥溫著放那兒吧,他了會下來吃的。”

“我覺得你跟小的相有點問題……”江鷗忍不住說。

“哪有,都這樣相年了。“盛明沒好氣地說。

江鷗不太放心地往上面看了一眼。

“別看了,沒哭都是小事。”盛明信誓旦旦地說。

江鷗:“???”

二樓臥室裡,盛對他爸的言論一無所知。

他從零食櫃裡翻了一包瓜子出來,窩在桌邊一邊磕一邊聽螃蟹在語音里大放厥詞。

八角螃蟹:“那孫子滿分啊?滿、滿分怎麼了,你以前滿分嗎,等你把書好好過一遍,滿分輕輕鬆松!“

拍了拍手上的瓜子皮,回道:“你別結,好好說。“

“好好說?”螃蟹嗚咽一聲:“我哪輩子能考個滿分我就去給祖墳磕頭。不過你才看了一天就拿了這麼多分,要是看一周那還得了?“

“你喝酒了?“盛問。

“沒啊。“

“那你說什麼醉話。”盛道:“我拿到的都是基礎分,把教材過一遍誰都能做的那種,要是看一個禮拜就滿分了,我還上什麼學啊。”

“我怎麼沒發現基礎分有這麼多呢。”螃蟹委委屈屈地說。

“你瞎。”

“行吧,還要什麼卷子麼?我再去找那幫高二的問問。”螃蟹給人幫忙向來積極。

翻了一下帶回來的作業,說:“目前不用了,我買了幾本題集,先刷著吧。”

他趁著晚自習做掉了語文兩篇閱讀以及數理化三門的基礎題,剩下的那些打算晚上連學帶磨慢慢磕。結果一磕就磕了兩個小時。

螃蟹估計也在刷題,有點不甘寂寞。他問:“盛哥,怎麼樣了盛哥,是不是覺天人合一六脈俱通行雲流水一氣呵?”

呵了一聲,說:“磕不。”

螃蟹:“啥?怎麼可能?”

也在鬱悶。

他自學效率一直很高,這麼說雖然臭屁,但他很有自知之明。桌面上攤著三樣東西,左邊是教材,中間是卷子,右邊是習題集。

他總是先看卷子題幹,劃出考察的知識點在哪一塊,然後把教材里相應部分快速擼一遍,再去右邊挑兩道類似題型練練手,再做卷子。

這一套下來,再舉一反三一下,以後到同類題目就都能上手了。

他用這種方式很快解決了大部分作業,唯獨理最後一道還空著,因為他找不到對應題型。

“真假?不會吧?”螃蟹說,“你把題目拍給我看看?“

“幹嘛,你幫我做?”

“開什麼玩笑!“螃蟹說,”我去求助場外觀眾。隔壁宿舍住著倆厲害的學長,我去問問。“

拍了照片給他,自己乾脆開了電腦在網上搜。

過了差不多半小時吧,螃蟹灰溜溜地回來了:“學長開了電筒趴一起算去了,一邊算一邊罵我,說我跟他們有仇。要是今晚做不出來,他們覺就睡不著了。“

正咬著皮瞪電腦屏幕,沒回復。

螃蟹又接連發來三條,最後乾脆一個語音撥過來。

一接通他便問:“怎麼樣了?”

地說:“找著一道有點像的。”

螃蟹說:“哦!那不就行了,做唄!”

“做個屁,競賽題。”

螃蟹:“……你們家庭作業這麼牛呢?”

讓一個書都沒學的人去搞競賽題,是不是有點過於變態了?

“我先掛了,我下去喝點冰水冷靜一下。”盛說著,切斷語音咕咕噥噥下了樓。

客廳裡已經暗了下來,只留了一盞玄關燈。他瞄了一眼鐘,這才意識到已經11點了。他從冰箱裡翻出一瓶冰水上了樓,靠著窗子灌了兩口。正準備回桌邊繼續磕題,突然瞥見院子外的路燈邊站著一個人。

那人肩上搭著個書包,正在接電話。

也許是路燈夠亮,也許是視力夠好。隔著窗玻璃和院子,盛都能看到對方臉上的厭煩和不爽。

跟誰打電話呢氣這樣?

有一點好奇,他看見江添在屏幕上點了一下,冷著臉把手機扔進了子口袋裡。但他沒有立刻進院子,而是在外面獨自站了好一會兒,然後轉頭朝小樓看過來。

條件反拽過窗簾擋住自己,拽完他才反應過來,這靜更大。

算了太傻x了。

他想了想又把窗簾拉開,大大方方過窗戶看過去,卻見江添已經轉過去,要往相反的地方走。

“誒?”盛愣了一下。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拉開了窗戶,朝院子外的人喊了一聲:“去哪啊?院門不會開嗎?”

靜有點大。他說完,樓下的臥室窗戶也打開了。

盛明探頭看向他:“你跟誰說話呢?”

沒等盛回答,他又立刻反應過來了:“江添?”

“不然呢?賊麼?”盛說。

但他很快就後悔了。

兩分鐘後,本打算離開的江添被他媽和盛明拖進客廳,圍困與一二樓的界。

盛小爺把門打開一條想看戲,剛出一隻眼睛就對上了江添凍人的目,他想了想,又默默把門給懟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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