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沈倦前一秒心裡還的。
林語驚當然知道他是故意的,但是還是鑽進來了。
說明已經不自覺地慢慢開始對他妥協。
林語驚逃命似的爭分奪秒鑽出去了,沈倦校服外套還蒙在腦袋上,他也不急,一個人沉浸在黑暗裡優哉地回味了一會兒,又抬手了下上那個創可,才把校服外套從腦袋上抓下來。
然後就對上了一臉慈祥看著他們的劉福江。
整個教室裡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在看著這邊兒。
林語驚連眼珠子都不會了,看起來嚇瘋了。
但是反應向來快。
「我倆……」沈倦剛開口要說話,就看見林語驚迅速回神,子往前靠了靠,手飛快地進桌肚裡,把手機掏出來,然後只略垂眸瞥了一眼,指尖在屏幕上唰唰,點開了一個遊戲。
「啪嗒」一聲,手機掉在了教室大理石的地面上,很清脆清晰的一聲。
劉福江後退了半步,垂頭看了一眼。
那手機正正好好掉在林語驚和沈倦中間,屏幕朝上,剛剛被點開的那個遊戲已經加載完畢,進到遊戲界面。
林語驚抬起頭來,一臉愧疚:「老師,對不起,我倆不應該在早自習的時候玩遊戲。」
「……」
沈倦看得嘆為觀止,如果不是因為此時條件實在不允許,他甚至想給鼓鼓掌。
真是一個可靠的同桌。
為什麼會覺得,早自習玩手機比個創可罪名輕一點兒?
劉福江也愣住了,他確實也了解過,這個年紀的小孩都玩遊戲,有一次,他午休的時候看見了李林他們正在打遊戲,還特地從後門地溜進來,跟他們聊了五分鐘這遊戲的戰問題。
劉福江覺得遊戲也是學習生活中一種合適的減手段,適當合理的玩一玩也沒什麼問題。
但是他是沒想到,沈倦和林語驚也會的玩,還蒙在校服裡。
這說明什麼問題?
這說明這兩個孩子的學習力是多麼的巨大!
年級第一第二當然不是那麼好考的了。
優秀一定使他們上的力和責任比別的同學沉重了不知道多倍,因為作為好學生的代表,他們覺得自己要給同學們做個好榜樣,甚至不能跟李林他們一樣午休明正大的玩遊戲。
只能躲在校服裡的玩!
劉福江覺得自己這個班主任做的太失職了,他竟然毫沒有察覺到,沒能及時幫他們疏解心理力。
這也是一個班主任的責任。
劉福江不想讓別的同學看出端倪,面上不,蹲下撿起地上的手機,把兩個人出來了。
林語驚心裡其實是有點兒慌的,不確定劉福江把他們出來是因為早自習玩遊戲,還是看出了他們在說謊了。
雖然他們真的什麼都沒幹。
就在服裡了個創可。
但是林語驚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為什麼個創可也非得蒙在外套裡這事兒。
老師,我倆就蒙在裡面了個創可。
林語驚覺得有些絕。
現在無比後悔,剛剛怎麼就頭腦一熱順了沈倦的心意鑽進去了。
兩個人進了教師辦公室,劉福江把門關上了,關上之前,還往走廊裡瞅了兩眼。
然後他走回來,拉了兩把椅子在辦公桌前,又把剛剛撿起來的林語驚的手機放到桌上。
手機屏幕上還是剛剛胡點開的那個遊戲的界面,左上角能看見一個小貓咪的頭像,遊戲id——您的慈父。
劉福江沉默了。
林語驚低垂著腦袋,無比乖巧,認錯態度看起來非常誠懇。
劉福江嘆了口氣:「玩吧。」
「……」
林語驚:?
抬起頭來。
劉福江看看,又看看沈倦,再嘆:「平時學習力是不是大的,你們這個年紀本來就好玩,老師也能理解,我看你們平時也不怎麼玩遊戲,天天就刻苦的學習,偶爾忍不住玩一下還是很正常的。」
「……」
林語驚有一瞬間的茫然,忍不住偏頭看了一眼旁邊的沈倦。
天天睡覺睡得更刻苦的沈同學對這一番話接得特別理所當然,毫不心虛。
「所以玩吧,老師幫你們放哨,」劉福江輕拍了一下桌面,繼續說道,「今天這節早自習,你們倆哪兒也別去了,就坐這兒玩遊戲。」
沈倦:「……」
林語驚:「……」
林語驚震驚的都說不出來話了。
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想到幾個月前,剛開學的第一天,劉福江笑容滿面地站在講臺上對他們說「面向你的同桌」。
那個時候就覺得這個班主任不一般,路子很野,應該不會按套路出牌。
現在來看,林語驚覺得自己之前還是太低估了劉福江了
這一個早自習過得很痛苦,雖然劉福江讓他們哪兒也別去了,就坐這兒玩遊戲,如果不是因為有前面的劇做鋪墊,林語驚甚至會以為他是在發火兒。
但是他們也不能真的就坐在那兒開始玩了。
於是三個人就這麼大眼瞪小眼坐了半個小時,期間還得忍著劉福江時不時的疑問——「你們別不好意思啊」「你們別就這麼坐這兒啊」「你們玩啊。」
半個小時後,上課鈴聲響起,林語驚長長地鬆了口氣。
從來沒有聽到過這麼悅耳的上課鈴。
他們出了辦公室,站在門口,林語驚扭過頭來,看向沈倦。
沈倦也看著。
林語驚瞪著他,沒說話,但是眼裡的譴責很明顯。
沈倦手抄在校服外套口袋裡,因為出來的時候剛套上,他校服拉鍊沒拉,看起來吊兒郎當的。
帥還是帥的,只是下上斜斜地著一個創可,天藍的,上面印著彩的輕鬆熊。
鼻樑骨上還有一塊兒破了皮的地方,稍微有一點點發青,應該是昨天打的。
造型看起來,非常有創意。
林語驚忽然有點想笑。
繃了幾秒,還是沒忍住,靠在牆上笑著舉起手機,調出手機自帶的相機來,趁著他還沒有反應,「咔嚓」給他拍了張照。
他後是空無一人的學校走廊,教室門閉,窗外藍天高闊,清晨的薄灌進教學樓裡,風都帶著朝氣。
鏡頭裡的年沒來得及反應,神有一點點茫然,他看起來昨天沒太睡好,眼皮耷拉著,無打采懶懶散散的,就這樣被定格在鏡頭裡。
像青春電影裡某一幀的男主角,甚至連濾鏡都不需要,就已經是歲月能夠保留下來的最好的樣子。
只是這份好沒能持續太久就被打破了。
王恐龍的腦袋從走廊盡頭十班教室門口探出來,遠遠看著他們倆,怒吼聲響徹整個樓層:「上課了爺小姐!上課鈴打這麼久了沒聽見?!還站那兒種蘑菇呢!等我推倆椅過去接你們啊?!」
接下來的幾天,沈倦非常自覺地收斂了很多。
雖然早餐這種東西還是每天都有,林語驚不住校,沈倦知道喜歡吃工作室旁邊的那家粢飯糰,就天天都給帶。
還天天都是三個鹹蛋黃的。
林語驚剛開始還會把錢轉給他裝裝樣子什麼的,後來就麻木了。
但是想想沈倦的家庭狀況,麻木了一天,隔天還是一起轉過去了。
這畢竟是一個,生活費都得自己賺的半工半讀艱苦年。
雖然倆人期中考試以後爭獎學金的時候那番話估計對方也都沒信,林語驚是覺得,沈倦當時估計說得真假參半,而手裡還是多多有些錢的。
沈倦就不一樣了。
沈倦他是真的窮!
都窮這樣了,還堅持不懈地想談!
這是多麼偉大的!
林語驚嘆了口氣。
沈倦這個人,他在想讓你喜歡上他並且展開攻勢的時候,其實讓人很難掙扎。
一方面對於和他的相,甚至親一點的肢接都是喜歡的,另一方面理上又很排斥。
異這種生,一旦確定了某種關係,就會變得不一樣了。
他們之間會產生一種虛無縹緲的連接,多變並且十分脆弱,非常不堪一擊。
一旦產生異常狀況,危險高,並且影響深遠,簡直百害而無一利。
明明一直在自己的小世界裡待得好好的,控制緒這種事向來擅長,不知不覺對他生出來的那點兒依賴……行吧,喜歡,也能控制得很好。
但是沈倦非要來招惹。
你都這麼窮了,你好好學習不行嗎!
學人家搞什麼對象!
此時是周五的倒數第二節自習課,週五沒晚自習,還有兩節課直接放學,大家心都飛了,教室裡該睡的睡該玩的玩。
林語驚轉過頭來,沈倦正在做數學卷子。
這人做題的時候看起來也有點兒漫不經心,懶散靠在牆上,轉著筆,讀題很快,幾乎是眼睛掃過去答案就出來了。
大題有些簡單的都懶得寫,直接在題目上劃出重要信息,得出個答案。
但是其實很認真。
林語驚就這麼看了他三四分鐘,他才覺到,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側了側子靠近:「怎麼了?」
他說著,重新垂下頭去,眼睛還盯著最後一道大題。
這套卷子林語驚中午做完了,最後一道題有些難度,想了好半天怎麼做輔助線。
沒說話,沈倦也沒說話,就這麼偏著子靠著,筆尖在紙上點了點,大概過了兩三分鐘,他抬筆,利落地畫了幾道輔助線,在旁邊開始寫。
年微垂著頭,修長漂亮的手指握著筆,唰唰地一行行寫在紙上,每一行寫到最後,筆尖習慣抬抬。
神專注又淡漠。
林語驚偏過頭去,不再看他,心裡再次默默地嘆了口氣。
男生在專注於某件事的時候,周像是籠罩著某種什麼氣場,確實是耀眼得有些犯規了。
連小作都讓人覺得帥。
以前為什麼會覺得這人是個需要用小廣告勾引才會學習的學渣?
明明渾上下都散發著學霸的芒。
沈倦三兩分鐘把最後一道題寫完,放下筆。
他子還側著,手臂幾乎著,半靠不靠的樣子,轉過頭來:「你剛剛想說什麼。」
「沒什麼……」林語驚站起來,小聲說,「我去個洗手間。」
沈倦揚了揚眉,笑了:「不錯啊,現在去個洗手間都知道跟我打報告了?」
「寫你的卷子吧。」林語驚隨手抓了張卷子拍在他臉上,出了教室門。
深秋天短,這個時候已經能約窺見黃昏的影子了,走廊裡很靜,沒人。
林語驚出手機看了一眼,八中對這個管得不是特別嚴,放在以前附中,前一秒手機出來,下一秒就會被沒收。
林芷在三個小時前給發了一條信息,下週會到a市來。
另一條來自傅明修,林語驚一邊往洗手間走一邊點開,傅爺言簡意賅:這週回不回來吃橙子?
林語驚拐進廁所,飛速回了一條:怎麼,妹妹不在你現在已經覺到不適應了嗎?
三分鐘後,從隔間裡出來洗了個手,翻出手機,傅明修回復了。
……我是不是閒得非要跟你說話?再見。
林語驚覺得好笑,正思考著要不要回個什麼,出了洗手間門,一抬頭,看見對面牆邊站著個人。
愣了下,拿著手機眨眨眼:「你堵錯了吧,這兒廁所,而且沈倦現在在班裡。」
寧遠靠著牆站,看著:「我不找他。」
林語驚點點頭:「你找我,我就覺得你不會這麼算了,被我算計了乖乖跑圈兒,還能一聲不吭的,」揚了揚下,「寧遠同學,愿賭服輸,我跟你打賭的時候你也答應了。」
寧遠笑了笑:「愿賭服輸,而且就跑個十圈,我也不至於一直跟一個生計較,找你主要是因為我喜歡你,想跟你聊聊天。」
林語驚皮疙瘩都快嚇起來了。
他明明很無害的長相,笑起來甚至都是溫和的,卻沒緣由地就讓人覺得特別不舒服,本能讓想要避開。
「那怎麼辦,我不是很想跟你聊,咱們也沒什麼好聊的,」說著朝他擺了擺手,還很禮貌的微笑了一下,「你打了我們班同學,我讓你跑了十圈加道歉,咱們扯平,寧同學,有緣再見。」
寧遠人沒,站在原地,說:「我想跟你聊聊沈倦。」
林語驚步子一頓。
側過頭來,好奇地看著他:「你跟沈倦有仇嗎?」
「有吧……」寧遠想了想,「也不能算是有,那就沒有吧。」
「有就有沒有就沒有,那既然沒有你就消停會兒吧,」林語驚有點兒不耐煩,也不想裝了,「球賽的事是你們有錯在先吧,你為什麼非得死咬著沈倦不放?而且這跟我有什麼關係?你是塊什麼膏藥嗎?」
寧遠也不生氣,笑著看著:「你真不好奇嗎?他好像還喜歡你的吧,看你的反應,你應該也是喜歡他的,你們在談?」
林語驚靠在牆上,眼神一點一點冷下來:「你是不是有病?」
「小姑娘別這麼暴躁,因為我巧,參與了一點兒他以前的事,也不算參與吧,了解了一些,」寧遠手臂搭在窗臺上,側頭看了一眼窗外,「我是想好心提醒你一下的,你小心點兒吧,他上一個還喜歡的人——」
他話頭停住,側了側頭,視線頓了頓 忽然又笑了。
林語驚也跟著轉頭看過去。
這棟教學樓裡洗手間都在一樓,大門開著,穿堂風呼呼地灌進來,冷,一樓有幾個班級,能聽見盡頭的教室裡傳來老師講課的聲音。
沈倦從樓梯上下來拐過來,直直往這邊走,步子很快。
林語驚愣了愣,看著他走過來,想都沒想,直起來就要迎上去。
不想聽了。
不僅僅只是自己不想聽,更不想讓沈倦聽見。
無論這個人準備說什麼。
寧遠沒看見似的,或者是瞬間就明白了的意圖,他重新轉過頭來,笑著看著,聲音輕而慢,卻依然在安靜的環境下,清晰地一字一字傳到三個人耳朵裡:「他上一個還喜歡的人因為他,現在還躺在醫院裡,這輩子都醒不過來了。」
林語驚步子停住,人有點僵。
沈倦已經走到他們面前,幾乎沒有停頓,一拳砸在他鼻樑上,力氣很大,寧遠整個人趔趄著往後退了半步。
他抬手摀住鼻子,從指裡滲出來。
沈倦手,拽著寧遠領扯過來,垂眼看著他,聲音著,低而啞,聽不出緒:「你找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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