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朝廷正式頒布了有關於恤與犒賞的政令,並陸續對「將」級以下的將做出了戰後的犒賞,這份犒賞主要還是現在田地、府宅以及職務兩方麵,像金銀、綢這種實際的犒賞,反而是其次。
值得一提的是,為了使魏人牢記這場來之不易的勝利,魏王趙潤親自下令兵鑄局再一次打造了幾批有紀念意義的短劍。
這些紀念用的短劍,選用銅作為材質、長短約一掌左右,兩側並未開刃,劍末端銘刻有「衛國戰爭英雄」的字樣。
魏王趙潤希朝廷將這些短劍發放給所有參與戰場戰爭的魏國士卒,無論是正規軍士卒,亦或是民兵,或者私軍,以此謝他們在這場戰爭所做出的貢獻。——至於那些已犧牲的士卒,則予他們的家眷。
對此,魏國朝廷曾向魏王趙潤提過異議,畢竟這場戰爭,他魏國總共員的士卒——包括正規軍、民兵、私軍等等,人數其實也接近一百萬,而這意味著,魏國需要打造一百萬柄這類的紀念短劍,而這,會導致捉襟見肘的國庫變得更加艱難。
但很顯然,這個世上不存在能扭轉魏王趙潤想法的人,在這位君主做出最終決定後,雖然朝廷認為此舉是一件‘付出大而回報小’的事,亦隻能照辦。
不得不說,在這件事上,朝廷與魏王趙潤出現了一些分歧,因為前者更多的考慮利益,而後者,考慮的一種神上的東西。
事實上,魏王趙潤一直以來都在加強國人在神方麵的團結、堅強,以及對國家的歸屬與認同。
可能是本著「既然要做那就一步到位」的想法,魏王趙潤又親自設計出了幾款‘英雄短劍’。
比如大梁衛軍,包括那些在大梁戰役中犧牲的男兒們,在戰後都能得到一款銘刻有「永不陷落之城」的英雄短劍;而趙疆、韶虎、屈塍等人所率領的「伐韓軍隊」,則能得到一款銘刻有「東征凱旋」的英雄短劍。
除此之外,還有幾款英雄短劍,來紀念這場戰爭中的重要勝利。
比如雲中守廉駁、九原守馮頲、朔方守趙嶽等人「奪回原中要塞」,比如河西守司馬安、河東守魏忌擋住秦**隊,再比如魏王趙潤親自率領三十幾萬魏**隊,在本土擊敗了諸國聯軍,等等等等。
不得不說,魏王趙潤的‘任’,使得魏國朝廷在原有的基礎上,還要付出一筆巨大的開支。
但趙潤認為,這一切都是值得的:這些英雄短劍,勢必會在那些士卒的手中,作為傳家寶一般的東西被傳承下去,連帶著魏國那份「堅強不饒」的神,傳給下一代、下下一代的魏人。
隻要魏人團結一致,沒有人能夠擊敗魏國!
沒有人!
十二月初一,朝廷在王宮的紫宸殿開設慶功筵席,宴請這場戰爭的有功之士。
由於場地原因,此番朝廷隻宴請了千人將以上的各軍將領,可即便如此,朝廷還是將筵席的桌子擺滿了整個紫宸殿外的廣場。
至於各軍士卒,朝廷自然也不會將其忘,為此,朝廷征調了戶部、肅氏商會、文氏商會等他魏國絕大多數的運輸船,將羊、蔬菜、烈酒等,送到各個軍隊的駐紮地,不限量發放給魏軍兵將,舉國同慶。
在紫宸殿召開慶功筵席時,似樂弈、燕縐、靳黈、司馬尚等剛剛投奔魏國的將領,亦邀出席。
說實話,這些位將領難免覺有些尷尬,畢竟無論怎麽說,他們確確實實是被魏國給擊敗了,以失敗者的角參加勝利方的慶功筵席,這著實有些奇怪。
但沒辦法,他們必須出席這次筵席,畢竟他們必須融到魏**方,融到魏國的這些兵將們當中,否則,必定將影響他們日後在魏國的仕途。
由於是提前了整整兩個月告知了各軍將領,因此,駐紮在魏國各地方的將領們,紛紛趕回雒,出席了這次筵席。
比如朔方守趙嶽、九原守馮頲、雲中守廉駁、上黨守薑鄙、河西守司馬安、河東守魏忌等等等等,就連衛國的衛邵、衛鄖、衛振,以及魯國(非舊魯國)的季武,在收到了邀請帖後,亦急急忙忙趕回魏國王都雒,參加這場盛世。
毫不誇張地說,這場慶功筵席,囊括了魏國至九的將領。
“燕王到!”
“鄢陵軍屈塍將軍到!”
“同為鄢陵軍的晏墨將軍到!”
“同為鄢陵軍的孫叔軻將軍到!”
“魏武軍韶虎將軍到!”
“魏武軍龍季將軍到!”
“桓、桓虎將軍到!”
“陳狩將軍到!”
“桓王到!”
……
隻見在宮門,這些魏國大大小小的將軍,在宮門前下了坐騎,談笑風生地聯袂進了王宮,朝著紫宸殿的方向而去。
不得不說,當在紫宸殿看到桓虎、陳狩,以及前韓國將領樂弈、燕縐、司馬尚等人時,不魏國將領都有些發愣,相比之下,衛國的衛邵、衛振、衛鄖等人出現在這座宮殿,就顯得並不出奇了。
這不,雲中守廉駁、九原守馮頲,就看到了樂弈、燕縐、司馬尚等舊日的同僚,驚地險些連眼珠子都瞪出來了。
“你等幾人怎麽會在這裏?”廉駁吃驚地問道。
麵對著廉駁那近乎質問的詢問,樂弈依舊還是他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聞言淡淡說道:“那你又為何會在這裏?”
“老子是聽說這次宴席有不平日裏弄不到的好酒……”廉駁渾不在意地說道。
確實,以廉駁的格來說,要不是聽說這次宴席中有上好的酒水,恐怕他本懶得來雒參加這次宴席。
“因為酒麽?”
樂弈嗤笑一聲,也不知是褒獎還是嘲諷地說道:“還真像是你的為人。”說著,他轉頭看向九原守馮頲。
馮頲當然明白樂弈的意思,訕訕笑了笑。
他當然是為了賞賜而來的,畢竟他跟隨廉駁奪回原中要塞,隨後又咬住了秦國武信侯公孫起的尾,這可也是一件不小的功勞。
記得在來的時候,他曾經思忖過,要不要設法從九原調到地——雖然他在九原郡確實很自由,除了廉駁這個匹夫總是欺負他以外並無掣肘,但他還是希能調到離雒近一點的地方,畢竟邊塞實在是太貧窮了。
就當他們正聊著的時候,朔方守趙嶽來到了殿,瞧見廉駁、馮頲二人,笑著走上前來打招呼:“廉駁將軍、馮頲將軍,兩位幾時來的?”
因為想趁機機會回雒與兄長趙宜聚一聚,因此,趙嶽提早了十日便從朔方郡出發返回王都,並未與廉駁、馮頲二人同行。
不像廉駁,將雲中郡的事都丟給副將,獨自一人來到馮頲的九原郡,完全是蹭著馮頲的車隊前來王都的。
“與你兄長聚過了麽?”
廉駁笑哈哈地與趙嶽打著招呼。
畢竟朔方、九原、雲中挨著,尤其是胡人進犯時,三郡還會聯合出兵討伐,因此,廉駁對趙嶽這個作戰勇猛的晚輩頗有好。
在廉駁看來,趙嶽比隻懂得躲在後麵的馮頲勇猛多了。
“聚過了,這幾日我就是住在我兄長的府上。”說著,趙嶽指了指西席那邊,笑著說道:“本來我想把兄長拉過來,但兄長說,他是居後方的文,無資格坐在「東席」……”說著,他瞧見了樂弈、燕縐等人,頗有些好奇地問道:“廉駁將軍,這幾位是?”
隻見廉駁了,帶著幾分壞笑說道:“皆是廉某曾經的同僚。……我跟你介紹一下,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北燕守樂弈,這位是巨鹿守燕縐……”
聽聞此言,趙嶽臉上出了驚駭之,下意識就手向腰間,卻忽然想起佩劍早已在宮門就已接下,給了衛軍。
瞧見這一幕,廉駁哈哈大笑道:“別慌別慌,殿殿外有諸多的衛軍,然而這幾個家夥卻能出自如,你還不明白麽?”
“呃?”趙嶽愣了愣,旋即頓時恍然,立刻就解除了戒備,歉意地對樂弈等人說道:“抱歉,諸位將軍……”
此時,廉駁拍了拍他的肩膀,朝著樂弈等人介紹道:“這位是禹王趙佲的二公子,朔方守趙嶽,是一個作戰很勇猛的年輕人,比你勇猛多了,靳黈。……別躲了,老子早瞧見你了。”
“原來是趙佲大人二公子……”
聽到這話,樂弈等人看向趙嶽的目中出現了幾分敬意。
可能在樂弈、廉駁,包括已故的雁門守李睦等將領眼中,魏國真正稱得上“勁敵”的將帥,恐怕也就隻有南梁王趙元佐、禹王趙元佲,以及魏公子潤三人,其餘的,哪怕是司馬安、韶虎等人,都差了那麽一點。
當然,這種‘輕視’就算是在北原十豪部其實也一樣——廉駁為何頻繁馮頲,任意?說到底還不是看不起他麽。
片刻後,在侍監的指引下,各位將軍按照戰功大小、以及各「軍係」的關聯陸續就坐。
在東側的首席,坐著衛軍總統領衛驕,同席的有大梁衛軍統領周驥、副統領侯聃,而在這三人後的席位中,則坐著參加了「大梁戰役」的將領,比如何苗、朱桂、陵王趙燊父子、上梁侯趙安定父子等等。
東側的次席,乃是燕王趙疆的席位,同席的有魏武軍的韶虎、鄢陵軍的屈塍,在其後的席位中,坐著河軍、鄢陵軍、以及湖陵水軍其餘將領,比如曹焱、晏墨、孫叔軻、李岌、周奎、蔡擒虎、李、陳汜等人。
除此之外,還有唯一一位坐在東側席位中的文——天策府右都尉、諫議大夫、黃池侯張啟功。
廉駁、馮頲、趙嶽以及他們麾下將領的坐席,被安排在東側的第三席,畢竟他們從秦**隊手中奪回了原中要塞,重新控製了河套地區。
而在他們之後,便是河西守司馬安、河東守魏忌、桓王趙宣這一係的將領。
在這一隊中當中,廉駁又看到一個麵孔,而且還是曾經讓他恨得咬牙切齒的麵孔,即當年因為利益而聽取了康公韓虎的命令、背叛了他的那位原副將,後來的太原守樂。
“真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到你。”
正所謂仇人見麵分外眼紅,廉駁對樂雖然談不上仇人,但他恨樂卻是真的,誰讓樂當年背叛了他呢。
“樂某亦覺頗為意外……廉駁將軍別來無恙啊。”
說著這話,樂掃了一眼不遠的樂弈,朝著後者微微點了點頭,因為論親份,樂乃是樂弈的堂兄。
“樂,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隨著一聲詢問,桓王趙宣帶著駱瑸、周昪以及邑侯韓徐等人,來到了這邊。
“隻是到了曾經的老上司而已,桓王殿下。”
樂輕笑著回答道。
桓王趙宣走近幾步,看看廉駁、又看看樂,似和事般說道:“時候不早了,先座吧。……樂將軍?”
“是。”
樂點了點頭,旋即看著廉駁,笑著抱拳說道:“廉駁將軍,那就暫別了。”
而此時,趙嶽好似亦看出了什麽,在旁勸低聲說道:“廉駁將軍,今日乃慶功筵席,有什麽恩怨不如放到來日吧……”
廉駁微微點了點頭。
雖然他看似五大三、且打仗時很多時候亦傾向於最直接的戰,但這並不意味他是個腦袋空空的莽夫,就拿方才的事來說,廉駁一看就知道樂、韓徐二人是傍上了魏王趙潤的弟弟桓王趙宣。
當然,單單桓王趙宣的名頭,倒也嚇不住他廉駁,畢竟他廉駁如今在魏國的人脈亦不小,比如魏武軍的韶虎、河東守魏忌,甚至於魏王趙潤,都與他關係不錯。
但正如趙嶽所勸說的,似今日這種日子,實在沒有必要因為舊日的恩怨跟樂鬧出什麽矛盾,甚至於為此得罪桓王趙宣。
“想不到,樂、韓徐亦投奔了魏國……呃,大魏。”
看著樂、韓徐二人遠去,燕縐慨地說道。
他此時忽然想到,第一代的北原十豪除李睦、馬奢、暴鳶、劇辛以外,其餘似廉駁、秦開、樂弈、靳黈、馮頲,包括他燕縐,最終皆投奔了魏國。
而在第二代北原十豪中,取代了廉駁的樂,接替了馬奢的許曆,接替了劇辛的司馬尚,亦投奔了魏國。
也就是說,兩代北原十豪整整九位豪將,最終皆投奔了魏國。
這讓燕縐有種莫名的慨:或許,魏國當真是天下的大勢。
大約又過了半個時辰後,待等殿外傳來“陛下駕到”的唱報聲後,嘈雜紛的紫宸殿,頓時變得雀無聲。
隻見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魏王趙潤從紫宸殿外徐徐走,邁步走向殿盡頭的主位。
待坐定後,因為朝大臣杜宥病重而代替他主持這次慶功筵席的介子鴟,沉聲喝道:“諸將臣參見君主。”
話音剛落,便聽殿無數朝臣、將領,或拱手、或抱拳,齊聲喚道:“臣等(末將)拜見陛下。”
其中,亦包括已投奔魏國的桓虎、陳狩、樂弈、燕縐、樂、韓徐、季武、衛邵、衛鄖、衛振等人。
“諸卿平。”
趙潤虛抬右手,示意諸朝臣、諸將領坐回坐席,旋即,他環視殿的各文臣武將,心中泛起陣陣莫名的豪。
他誕生時,正是洪德年間的初期,那時他魏國剛剛經曆過「大梁戰」、「南燕叛」兩場使國家傷筋骨的。
那時他魏國,舉國上下隻有八萬餘正規軍,在北方韓國、南方楚國兩者的威脅下瑟瑟發抖。
而在三十幾年後的如今,他魏國已掌控韓、衛兩國,且吞並了魯國,將韓、衛、魯三國的良才盡皆囊括。
這讓趙潤不想起了他那位父王,二十天如一日兢兢業業治理國家的父王。
『若是父王還有六叔、五叔,他們能看到我大魏今日的強盛就好了……』
趙潤暗自慨。
“陛下?”
見趙潤久久沒有說話,似有些走神,介子鴟連忙用眼神示意大太監高和,讓後者低聲提醒這位陛下。
在高和的提醒下,趙潤回過神來,環視著殿諸文臣武將,輕笑著說道:“今日,想必不人看到了一些生麵孔,比如季武將軍、桓虎將軍、樂弈將軍、燕縐將軍……但諸位無需心存疑慮,這些位將軍,已投奔我大魏,他們的投奔,將會使我大魏,變得更加強盛!”
“或許有人會說,難道我大魏還不夠強盛麽?我大魏已是中原的霸主……然而朕卻要說,我大魏還不夠強盛,遠遠不夠,因為,至今還有人妄圖挑戰我大魏、威脅我大魏,比如齊國、楚國以及秦國!……真正的強大,是要我大魏的敵人,喪失與我大魏作對的信心,要使他們,一聽到我大魏的名號,就心存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