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他報仇?

彭十一聽著在心裡直冷笑。

事過境遷，到時還有誰記得他的付出。

前有族人的陷害，後有長輩的棄，他眼中霾更重了，可他卻不敢表半分。

彭家勢大，沒有了彭家的庇護，他不過是死路一條。

當初，他忍下了同族的陷害，不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可兜兜轉轉的，他最終還是沒能逃出這個窠。

彭十一掩了心底的不甘和憤怒，恭應“是”，還道:“我一切都聽從家中的安排。”

彭大老爺滿意地點了點頭，起拍了拍彭十一的肩膀，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樣對他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為你七哥的事，彭家已經付出了不的代價，如今有些人債還沒有還，一時不好和裴家翻臉。但我們彭家也不是這麼好欺負的，這筆帳我們家算是給裴家記下了。殺人不過頭點地，這樣追著不放就有些過分了。不過，你也要理解，裴家不比從前，這樣不依不饒也是為了立威。如今我們讓了他們一步，裴三也不是傻子，會領這份的。你呢，先委屈幾年，等裴三那邊出了這口氣，我再親自帶著你去上門給他賠個不是，這件事也就了了。”

說來說去，還是把他彭十一的臉不算數。

他都這樣了，還要去給裴三賠不是。

彭十一沒能忍住，道:“大兄，裴二再厲害，也不至於這樣護著裴三吧?我們還要再去給裴三賠不是?”

彭大老爺想了想，這才道:“張英想讓裴三起複，裴三不知道怎麼想的，一直沒有同意。但張家老大死後，張家青黃不接，空出好大一個空缺，大家都有了機會，張家沒人可用，裴三起複，是遲早的事。”說完，又怕彭十一疑心彭家此舉是在安他，補充道，“我們這麼做，也是為了以防萬一。不然他區區一個裴三，憑什麼讓我們一而再，再而三的給他低聲下氣。”

說來說去，還是顧忌裴宴有朝一日朝為。

這才是讓人羨慕的人生吧?

彭十一沒有吭聲，心不在焉地聽著彭家大老爺的安，盤算著自己的計劃。

等裴宴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彭十一已被彭家丟到了甘肅，說是彭家想在那邊建個馬場，讓他去管理。

裴宴還不放心，私下裡叮囑裴柒:“派人盯著他，他要是離開甘肅，我要立刻知道。若是有困難，跟我二兄說一聲，我二哥有同科在甘肅為。”

裴柒最願意乾這種事了，連聲應下。

裴宴出了門就隨口問了一聲當值的丫鬟:“三太太在幹啥呢?”

他經常這樣猝不及防地問上一句，而且還只是問一句，只要知道鬱棠在做什麼就好，並不是有什麼事要鬱棠去做，若是邊的人答不出來，他還要不高興。偏生能在他邊當差的個個都是人，沒兩次，他邊的人都知道若是想讓裴宴高興，最好是時時刻刻地知道鬱棠在做什麼，裴宴問起來的時候，一定要答得上來，還不能有錯。

鬱棠邊的丫鬟一下子了香餑餑，大家都喜歡往近的丫鬟邊湊，就是為了能時刻知道鬱棠在做什麼。

這小丫鬟也知道裴宴的習慣，忙道:“剛才三太太還在試裳，說是要去參加江大人家的喜宴。”

裴宴點了點頭，去了鬱棠那裡。

難得今天徐萱不在，被黎夫人去了黎家，鬱棠在和青沅商量著去喝喜酒的裳。

青沅看著那件寶藍遍地金的褙子覺得好看的，旁邊銀白纏枝花的杭綢褙子也好看，放在床上蔥綠尾團花蜀繡褙子也讓人眼前一亮，實在是不好拿主意。

“穿那件蔥綠的。”裴宴的聲音突然出現在屋裡。

眾人循聲了過去。

只見裴宴穿了件月白素面道袍，戴了黑的網巾，通連個簪子都沒有戴，卻如珠似玉般彩熠熠地走了進來。

鬱棠忍不住就笑著迎上前去，道:“你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手頭的事都忙得差不多了嗎?”

“我就是瞎忙。”裴宴不滿地道，“今天還被費師兄去給他寫青詞。他又不是不會，非要我幫著寫幾篇，說是幕僚沒有我寫的好。這不是廢話嗎?那些幕僚的文件要是寫得比我還好，幹嘛還給他當幕僚，不去下場大比啊！”

鬱棠抿了笑。

好像自從從潭柘寺回來之後，費質文和裴宴的關系一下子親近了很多。費質文常他過府吃飯說話不說，還押著裴宴去了幾次他的同科好友主持的詩會和踏青，裴宴每次回來都抱怨費質文把他當小弟使喚，卻覺得這樣也沒有什麼不好的，裴宴年輕，雖然天資聰明，被很多人推祟，那也是因為他是張英的關門弟子的緣故，如今有費質文給他背書，對他以後的人脈非常有幫助的。

為此，還特意讓胡興給費家送了好幾次吃食，算是表達一下謝意。

“那你今天有沒有空?”鬱棠問裴宴，“我們等會去二嫂那邊用膳怎麼樣?這些日子大家各忙各的，好久都沒有聚到一塊兒吃個飯了！”

從前在鬱家的時候，鬱博和鬱文兩家就經常在一起吃飯，說說家長裡短的，也算是一種來往——人總是越走越親。遠親不如近鄰就是這個意思。

裴宴倒無所謂，和鬱棠討論著去江家喝喜酒都穿著什麼裳，廝混了半天，傍晚時分，去了裴宣那裡。

也是巧了，裴宣今天正好不那麼忙，也沒有應酬，正常的時候下了衙，回來見到裴宴和鬱棠還高興的，讓二太太去把前幾天山東那邊送來的白酒拿一壇來，要和裴宴好好地喝幾盅。

二太太如今萬事順遂，興致也非常的高，聞言道:“那你們兄弟喝白酒，我和弟妹喝金華酒。我們都好好的吃頓飯。”

裴宣呵呵地笑了。

自有丫鬟、婆子去安排。

兩家人就去了花廳。

二太太又讓人將花廳的門扇全都打開，玉簪花和紫茉莉含苞待放，已經有香味溢出來。

裴宴打了個噴嚏。

裴宣立刻讓二太太去搬花，還滿臉歉意地對裴宴道:“看我，都忘了這一茬了。”

裴宴了鼻子，道:“算了，我總得慢慢地適應。也不用全都搬走，放兩盆就是了。”

鬱棠則擔心道:“要不要去看看大夫！你這鼻子總是不見好的。”

“不用了！”裴宴道，“過了這季節就好了，也不用這麼麻煩。”

話是這麼說，鬱棠還是上了心，吃完了晚飯，大家移到後花園喝茶的時候，還低聲求二太太:“您幫著看看金陵那邊有沒有什麼名醫，能請來的，就想辦法請來給他瞧瞧，京城我們都不，我托殷太太幫忙找找。”

二太太連連點頭，說起在旁邊支著耳朵聽們說話的五小姐來:“去江家喝喜酒的時候，讓阿丹跟在你邊，我怕我那邊忙著應酬，讓落了單。還是第一次正式出現在京城的各家主母面前呢！”

印象的好壞，會影響五小姐的親事。

鬱棠明白二太太的意思，對於把五小姐給自己不免很是詫異。

二太太笑著握了的手，道:“你也別妄自菲薄，見過你的人都說你穩重，這就是最好的了。”

言多必失，對於子而言，穩重比什麼都好。

鬱棠想著自己在其他方面比不上徐萱，但不慌不不出錯還是能保證的，就一口應下了。

二太太松了口氣，正想和鬱棠說說江家的喜酒都有些哪人家會到場，卻聽到裴宣的聲音突然一下拔高了幾分，興地道:“不管怎麼說，這件事都是你的功勞。若是費質文能夠去爭閣的位置，老張大人那邊就很好辦了。至於我這邊，恩師的意思讓我別著急，穩打穩扎，慢慢來。若是能隔岸觀火，坐收漁翁之利，那就最好不過了。”

裴宣的恩師當年能主持科舉，也是幾方角力撿得個，因而裴宣的同科都不怎麼能使得上力，只有裴宣，沾了裴家的不說，裴宥在世的時候，也是個狠人，才能出人頭地的。

裴家的人都知道，因而裴宣雖做了戶部的侍郎，但想閣做大學士，卻不太有機會。

裴宴失笑，道:“掌院還是逍遙的，也難怪喜歡二兄這樣的弟子。”

裴宣嘿嘿笑，不以為意，和裴宴也說起江家的喜事來:“他沒有親自來給你送帖子嗎?”

以裴宴和江華的關系，江華應該派了家中的晚輩來給裴宴送喜帖才是。

裴宴搖了搖頭，道:“隨他吧！我們師兄弟鬧這樣，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斷了來往也無所謂。”

裴宣雖然覺得可惜，但還是站在弟弟這邊的，安他道:“這樣也好。他那個人，太鬧騰了，斷了關系，說不定還是件好事。”

裴宴沒有說話。

鬱棠就注意著裴宴那邊的靜。

江家一直沒有單獨給裴宴送份喜帖過來，直到江家喜宴的前兩天，不知道是江華想來想去面子上過不去，還是別的什麼原因，江華的長子親自來給裴宴送喜帖。

他和裴宴同年，見到裴宴的時候還有點矜，草草地行了個禮，稱了“師叔”，敷衍地說了幾句太忙之類的話，就奉上了喜帖。

裴宴也沒有和他多寒暄，說了幾句客套話，就端了茶送客。

江華長子走出去的時候還有些氣憤。

鬱棠心疼裴宴。

江家這不狗眼看人低嗎?

說來說去，還是欺負裴宴沒有仕。

江華長子去給費質文送喜帖的時候，敢這樣甩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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