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癡計(五)
“都不是。”李慕儀胡來那歪到的酒壺,“想與王爺喝一杯酒。”
李紹若有所思地瞧了一眼,挑挑眉,將上的胭脂吃了乾淨,湊在耳邊低語,“也不是誰都能同本王喝酒的。”
李慕儀神不變,“王爺若是不願,永嘉便告退了。”
“擒故縱?”李紹笑,卻樂得玩這樣的小把戲,“念你這胭脂好吃的份兒上,本王願教你擒一回。”
李紹抬一抬手,示意四下。很快,三兩奴才抬來一個梨花雲頭紋的長案,案上設白瓷一隻,著翎花枝,頗有雅趣。即便是被足在這方府宅,雁南王也不會虧待自己,不做了那堂上王謝,也能做得一個逍遙閒人。
顧及李慕儀那小肚兒酒量,依舊上得是梅子酒。李慕儀著酒杯,問道:“上次與王爺喝酒,還是在兩年前。”
“唔……想起來了,是那姓羅的老頭,”李紹往背後指了一指,戲謔道, “一隻腳都邁進棺材裡了,還要拉本王去鬼門關走一遭。”
“羅淳風羅將軍是大樑的老將,年時立下赫赫戰功,也算是我大樑的肱之臣。只怪他仗恃先皇倚重,居功自傲,不分尊卑,當朝口出狂言,惹得皇上龍威震怒……”
“龍威?”李紹笑,“小十三那算什麼威?拿圭臬摔在羅淳風的腳下,就是威?”
李慕儀無法不認同他的話,李紹的手段才足以稱得上是李氏的威嚴。
他先令羅淳風邊的一個寵妾吹了陣兒枕邊風,道是小皇帝登基後,必定是見羅淳風年邁衰老,再無威盛之日,才敢在朝堂上那般不敬重他,最好拿住個機會,好好敲山震虎才是。
很快,李紹就給了他一個機會——以邊境小戰為由,調用年過半百的羅淳風前往邊疆督戰。羅家幾個小兒子都要替他去,羅淳風向來剛愎自用,總以為他拒了此事,就是向小皇帝承認自己沒用。這教他如何能忍得了?
老廉頗親自持兵掛帥,趕往邊疆。李紹坐鎮京城,一道一道軍令往京外,短短半年,就將羅淳風從南調到東,又從東調到西,頻繁的調令他失了穩固軍心、樹立威的時間,也折騰得這把老骨頭半截兒都進了黃沙。
收到第八次調令的時候,羅淳風才想明白李紹在拿著他頑兒,當即拒軍令,趕回京城。一慣是士可殺不可辱,羅淳風一大把年紀,不住如此折辱,尋著李紹,當即就刺來一劍。
羅淳風太老了,而李紹正值盛年,這一劍斜來,李紹無論如何都不應該傷。如果不是為了保護李慕儀,他的確也不會傷。
李紹擋在面前時,手裡還攥著李紹方才斜到間的花釵,看見那白晃晃的鋒芒穿了李紹的肩膀,黏膩的滴到的手背上,燙得一哆嗦。
那一刻,來不及去想危險,只是看著他的眼睛在想,為什麼。
想不明白。除了一個絕對不可能的答案,想不出還有其他的原因。
羅淳風刺殺親王、違抗軍令,李桓下判滿門抄斬。一代長戟高門,朝夕間灰飛煙滅。
這才是天子之威。
李慕儀無法否認,李紹才像李氏的子孫。可李紹卻不以為然,否則,他不會這一劍。
料理了羅淳風,李紹自然得意,唯一不怎麼得意的就是,傷這一劍,太醫以命叮囑他往後要忌酒。那時李慕儀也在旁,太醫也同說:“殿下應多規勸王爺才是。”
屏退一干人後,李慕儀回來就將他那手邊的酒一一收了走。李紹躺在床上也不吭聲,視線隨著在房中左來右去,待忙活夠了,坐到床邊,這位要大好些年紀的雁南王扯著被子,背過了去。
他在不滿。
李慕儀忍不住要笑,一笑就更招李紹的恨,也自然是難逃他的罰了。
那些時日,李紹教酒饞蟲折磨得不輕,後來李慕儀從太醫那聽說,也可飲些果子酒,便自作主張買了些,請太醫看過無妨後,便拎來與他共飲。
現在,一杯一杯地喝。李紹不聲,看著的臉漸漸緋紅,有了醉態,待一壺見了底,李慕儀還喚著人上酒。奴才又端了一壺,李慕儀要拿,李紹一手扣住的腕子,“李慕儀,你醉了。”
“我沒有。”李慕儀臉頰燙,燙得神魂都有些輕,可還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李紹,我會讓皇上下一道聖旨……很快,你就會被調出京城……”
李紹有片刻的沉默,李慕儀有些看不清他的面容了,只聽見他說,“你想拿本王教你整治羅淳風的手段,來整治本王?”
李慕儀太想知道他現在的神了,撐著子傾過去,靠近李紹的臉。他似乎並沒有怒,但也沒有喜了,問,“你,恨不恨我?”
李紹嚨裡低低出一個哼聲,李慕儀飛快又著急地湊過去,住了李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