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趙鈺用的力氣太大，讓秦芃有些疼，然而還是笑著安他：「我活了，阿鈺，你先冷靜一點，你還有傷，我們慢慢說，好不好？」

聽到這話，趙鈺終於冷靜了一些，他一直盯著秦芃，死死沒有挪開眼睛。

「你是借還魂？」

好久之後，趙鈺才終於重新開口，這時候他的語氣要正常許多了，秦芃點了點頭，神溫：「嗯，我是借還魂。」說著，回了頭，忍不住笑了：「阿鈺怕不怕？」

趙鈺小時候最怕鬼，晚上不敢一個人睡，都是陪著。

聽了這話，趙鈺便明白，秦芃是在笑話他，他看著秦芃給掖被子，眼裡帶了水汽，笑著道：「小時候怕鬼，姐姐死後，就特別希這世上有鬼。有了鬼，就能再見到姐姐。」

聽他的話，秦芃覺得心裡有些酸楚，坐在一邊，握住趙鈺的手，啞聲道：「我該早點來看你的。」

「為什麼不來呢？」

趙鈺聲音裡有些委屈，彷彿一個孩子一般：「我一直在等著姐姐，為什麼不來看阿鈺？」

秦芃吸了吸鼻子：「阿鈺當了皇帝，我怕你不想見我。」

「怎麼會？」

趙鈺瞬間明白了秦芃的意思，他將秦芃的手放在自己臉上，認真道：「這天下送給姐姐都可以，阿鈺當不當皇帝，都永遠是姐姐的阿鈺。」

他說這話的時候，神清澈，與當年分毫無差。

秦芃幾乎以為，自己還是十幾歲的時候，那時候趙鈺夜裡總是睡不著，要趕過去守著。他就躺在床上，坐在邊上，他拉著的手，聽給他講故事。

嫁給秦書淮的時候，趙鈺才十三歲，那時候他夜裡就一直哭鬧，有時候哭鬧得厲害了，下人就會來找白芷，白芷便來。時常半夜回宮去陪他，一過去，他就乖了。

為著這事兒，秦書淮同吵了好多次。

年的秦書淮還沒學會如今的忍，直接沖著罵趙鈺：「十三歲的男子還要自己出嫁的姐姐守著才能睡，像什麼樣子？！」

秦芃也曾覺得這事兒有不妥，但沒等先說出口，趙鈺就再也沒找。

直到後來他直接昏倒在學堂上，太醫來診斷，是因為長期失眠所致。

埋怨他，怎麼不睡？

他就瞧著，面平靜道：「睡不著。」

「太醫呢？太醫沒給你開藥嗎？」

「開了，」趙鈺抬頭，瞧著，眼裡全是苦：「可姐姐不在，阿鈺無藥可醫，無法可治。每當夜深人靜，便總覺有鬼魅前來，聽母親低咽，誰都救不了我……」

於是才知道，趙鈺心中有結。

「那……」聲音乾：「為何不同我說？」

「聽聞姐姐和姐夫為這事兒吵架了，」趙鈺垂下眼眸，神裡全是苦：「姐姐終究是要有自己的人生的。阿鈺的路，得阿鈺自己走。」

「胡說！」怒斥他：「我既然是你姐姐，便一輩子管著你，你都病這樣了，他怎麼還有攔著我的道理？若嫁了人就要和你斷絕關係，那我寧願不嫁！」

聽到這話，趙鈺這才笑開，他抬眼看，笑容帶著豔麗之：「我知道姐姐對我好，就只求這一輩子，姐姐對我，都這樣好。」

從那以後，便每日都先去他的宮裡，等他睡下後，才回自己屋中。

秦書淮同吵過、爭執過、冷戰過，然而每次想到趙鈺那著所有求與希的眼，便覺得，不能拋下他。

如今時隔多年，以為他貴為帝王，當有所改變。

然而在及這雙眼睛的時候，驟然驚覺。

他從未變過。

「在姐姐面前，」他抬手握住秦芃的手，神滿足，彷彿是找到了失而復得的寶，眼中滿是迷和溫：「天下不過利刃，護伊周全；江山不過貴禮，換伊歡。只要姐姐一句話，」他抬頭，笑容虔誠：「北燕江山，便是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