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全文完
趙鈺嘶吼出聲。
秦芃整個人都愣在那裡, 呆呆看著面前的青年,他的所有絕痛苦,所有憤怒仇恨,都在眼中織。
抖著,好半天, 卻是說不出一句話。
該說他錯了嗎?
可是在對上對方眼睛那一刻, 又驟然發現,哪怕是錯了,也沒有辦法責怪。
他說的每句話都聽著,每件事都記得。
他是一手帶大的孩子, 那些年,冷宮裡,每次回去的時候, 他都會在門口等。
眼睜睜看著他從一個孩子長青年,傾盡了所有心在這個人上。
哪怕他錯了,也無法真的有多恨他。
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只能沉默以對,趙鈺看著的模樣,垂下眼眸,控制住自己的聲音,慢慢退開:「過去的都過去了, 以後你便是秦芃, 你同我回去,過去一切, 都當沒發生過。」
秦芃沒有說話。
趙鈺微微抖:「你是不是在怪我?」
秦芃忍不住笑了:「我不知道我該不該怪你,趙鈺,畢竟,你殺了我。」
說著,想起當年的事來:「我的記憶了一段,和你有關係,是嗎?」
「對。」趙鈺也不再瞞:「是我做的。聖第一次轉生時,需要一個引路人,這個引路人一定程度上會決定聖的記憶,所以引路人一般由最信任的人擔當。」
「當年我母親將引路人的位置教給了你母親,你母親教給了你。」
秦芃猜測出來,趙鈺應聲:「不錯。」
「我約間聽到那首曲子,是你吹的。」
「是。」
「那,」秦芃最後一個問題:「你和柳詩韻在我死的時候,就認識了,是嗎?」
「一直是李淑對外接的代表,李淑手裡打探消息的暗線由一手創建。」
柳詩韻一直長袖善舞,熱衷開詩社茶樓,這一點,秦芃倒也不奇怪。
抿了抿,終究還是問出了那個為難的問題:「那,那個孩子……」
「不是我的,」趙鈺果斷開口:「是柏淮的。想當貴妃設計我,給我下了藥,我將計就計,換了柏淮。」
秦芃睜大了眼,趙鈺慢慢道:「孕後,催促我接到北燕。我答應了,幫我帶你回來,我就封為四妃之首。」
「所以那時候並不想死?」秦芃皺起眉頭。
趙鈺點點頭:「按原計劃,那天我會帶從茶樓中出來,讓假的換上的。可是張瑛讓我殺了。」
「為什麼……」秦芃驚詫出聲,趙鈺笑了笑:「張瑛知道那個孩子不是我的,柳詩韻其實沒了多大價值。假的,多會有破綻,別人看不出來,父親未必。只有讓柳石軒真的信死了,他才會徹底倒向張瑛對付你。」
那場大火,柳詩韻本以為是重生之火,沒想到卻是一場徹徹底底的,毀滅之火。
秦芃說不出話來。對於張瑛的狠辣,又多了幾分認知。
看發著呆,趙鈺替將下來的被角拉了上去。
他的作讓秦芃回了神。
「我明白了。」秦芃歎息出聲,閉上眼睛:「我累了,想睡一會兒。」
「嗯。」趙鈺上前來,想扶著躺下,卻抬手按住了趙鈺的手,趙鈺抬眼看,似乎想說什麼,然而秦芃的眼神很平靜,卻也很堅定。
這是一種無聲的拒絕,趙鈺明白。
哪怕他得到,即將迎娶,可是這個人骨子裡,心裡,卻始終拒絕這他。
趙鈺深吸了一口氣,卻也沒,退了下去。
他覺得心裡有種無聲的苦蔓延開去,讓人覺得無遁逃。
他心積慮謀劃到的人就在他邊,他曾經無數次幻想和期盼,卻發現這並沒有他所想像到的開心。
他想去握住那個人的手,卻看到了對方皺的眉頭,他驟然又止住作,不敢往前。
趙鈺和秦芃往北燕去時,秦書淮已經接到了秦銘的聖旨,召他宮。
此時秦書淮的軍隊已經全部城,宮門早已關上,彷彿什麼人都沒有一般,寂靜無聲。秦書淮的士兵全部圍在城外,蓄勢待發。
秦書淮在府中接到聖旨,宣讀的太監讀完了召秦書淮宮的聖旨後,將聖旨給秦書淮,秦書淮恭敬接旨後打開,卻發現聖旨中還有一句話。
這句話是用白蠟寫的,不仔細看本看不出來。然而秦書淮何等眼裡,一眼便看出聖旨不對。他用手指上去,細細知,明白這用蠟寫著的三個字是,清君側。
有了這封聖旨,日後秦書淮帶兵宮一件事,便有了證據,是皇帝授命。
秦書淮明白,這是秦銘在安他的心,讓他知道,他不會狡兔死走狗烹。如今秦銘被李淑扣著,這聖旨只有李淑授命,才傳得出來。所以秦銘遞出了讓他宮的聖旨,但這封聖旨,也會為他明正大進宮中通行證,李淑的催命符。
秦書淮朝著宣讀聖旨的太監點了點頭,站起道:「那,容臣沐浴更後,便去面聖。」
秦書淮說完後,去了自己的寢室。
江春跟在秦書淮後,小聲道:「柳大人走了,讓您放心,人手他已經換了,但為了陛下的安危,您最好不要太早將聖旨說出來。」
秦書淮點頭,明白柳書彥的擔憂。如今秦銘在李淑邊,李淑是出於他是兒子信任他。若他太早暴了秦銘的立場,秦銘怕是會出事。
秦銘佈置今天,明顯並非一日之功。
如今張瑛和李淑的依仗便是世家的軍隊和他們暗中培養的一部分私軍。秦銘結了柳書彥,在世家軍中埋下了盪的種子。如今又說服了他,得到了真正的中堅軍隊,再讓自己埋伏在李淑邊,一環接一環,李淑和張瑛佈置的每一個地方,都被他安下了棋子。
秦書淮從不敢輕視任何一個年人,就如當年他設計讓趙芃被皇帝重視時,也不過只有九歲。
只是秦銘這不過十一歲的心機,的確是太過深沉,讓秦書淮心中忍不住有了那麼幾分敬佩和警惕。
秦書淮換好服後便趕往了宮中。
來到宮門前,秦書淮從馬車中探出子,仰頭看向了宮門。」
一個士兵從城牆上探出頭來,高喝出聲:「來者何人?」
「攝政王,秦書淮。」
秦書淮聲音不大,卻足讓每個人聽清。
在場沒有人說話,安靜得幾乎能聽到呼吸聲。此刻已是夕西下時分,秦書淮一黑冕冠,風吹得他衫獵獵作響,他神平靜,仰頭看著城樓上之人道:「奉陛下旨意,進宮覲見。」
「陛下有令,命城外士兵後退十丈!」
秦書淮沒說話,抬起手來。士兵整齊劃一,後退十丈。
那士兵見秦書淮好說話,大了膽子,又道:「陛下又令,攝政王卸下兵,獨宮。」
「放肆!」
這一次,秦書淮提高了聲音:「本王乃先帝賜魚服,可佩劍行走於宮中。又有陛下親賜聖恩,任何時候出行宮中可帶數十隨從,陛下怎會下此命令?!莫不是陛下出了事,你以此唯由拖延本王宮時間?速速開門,莫再生事,否則本王懷疑陛下如今聖安,只能強行城了!」
聽到這話,那士兵有了猶疑之,旁邊有人跑到那士兵邊來,耳語了幾句後,那士兵道:「好罷,攝政王,請。」
說著,城門緩緩打開,秦書淮看了一眼江春,江春立刻清點了十三人,跟在了秦書淮後。
這十三人都是秦書淮邊頂尖好手,秦書淮帶著他們一同上前,宮門打開後,一行人走了出去。
宮之後,一個士兵上前來給秦書淮引路,秦書淮面不改,跟著那士兵走向長長的甬道。
甬道兩邊都是宮牆,約有數十丈,遮住了日,顯得十分森。
秦書淮面不變走著,同時詢問引路的士兵道:「宮中為何如此安靜?」
那士兵明顯有些張:「不一直如此嗎?」
秦書淮沒有回話。那士兵越往前走,越忍不住發抖,秦書淮平靜道:「你抖什麼?」
「卑職……卑職……」
也就是那瞬間,羽箭驟然如雨而降!而秦書淮也早料到了會有此變故,猛地上前一步,將那士兵高舉而起!
羽箭紮在那士兵上,秦書淮兔起鶴落,便以士兵為盾,朝著城牆之上攀爬而去。
而跟在秦書淮後的十三人紛紛從袖中甩出繩子,那子上都帶著一個鐵爪,勾在城牆之上,敏捷而迅速跟上秦書淮的作!
這一切不過瞬息之間,秦書淮已衝到城牆之上,袖中長劍瞬間劃過箭士兵的咽。
剩下十三人也隨即跟上,在城樓之上和士兵廝殺了一片!
無數人湧上去,秦書淮殺紅了眼。所有人的焦點都集中在城樓的十四人上,毫沒注意有幾個人悄悄來到了城門之。
張瑛指揮著人撲向秦書淮時,柳書彥則是來到了把手城門的地方,悄無聲息抹了守城門的士兵的脖子,砍斷了旁邊的繩子!
城門轟然墜下,聲音震得張瑛愣了愣,隨後他猛地反應過來,大吼出聲:「關城門!」
然而此事已來不及,衛衍帶著士兵高喝出聲:「衝!」
柳書彥帶著人加戰局,一時之間城樓上也分不清敵我,秦書淮一路盯著手,看見背著弓箭的就殺!江春亦是如此,沒過多久,城樓上的手就死傷了大片。隨著城門打開,士兵湧,張瑛這時再傻也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秦書淮早就知道他們埋伏!
秦書淮進來,就是專程為了後面人開路的!
手被殺了大半,秦書淮和柳書彥又帶著人在城樓上糾纏,哪怕那甬道本是極好的狙殺位置,卻也發揮不出其真正的實力。
越來越多士兵湧宮來,衝上城牆,張瑛見狀,放棄了對城樓的固守,帶著人往後退去。
外面廝殺了一片時,李淑住在宮中,似是有些頭疼。
秦銘跪在一邊,給李淑著頭,溫和了聲道:「阿母,好些了嗎?」
「我每次一聽到這樣的聲音,就覺得頭疼。」
李淑慢慢開口:「我第一次聽見這樣的聲音,是三十年前了……那時候我也就比你大幾歲,我病了,躺在山裡,姐姐、哥哥、父親、母親,都提著刀劍、長槍出去了。」
「他們讓我好好在山裡待著,別出去,等仗打完,他們就回來。」
「我病了十天,」李淑慢慢睜開眼睛,眼裡帶了嘲諷:「其實也不是病,或許我早就好了吧,我只是害怕。因著害怕,我不敢陪伴他們,我就躲在山裡看著。齊國領軍的是秦文宣,他帶了好幾萬人呢。十幾倍於我們巫族的數量,卻還是打了十天,你說窩囊不窩囊?」
「阿母,」秦銘垂下眼眸:「別說了。」
「怎麼,你心疼了?!」李淑猛地回頭,了他的下,提高了聲音:「你想他了?我告訴過你,別惦記那骯髒的男人!生你的是我,養你的是我,他殺了我的全族,那也是你的全族!那場大火燒了三天!三天燒乾淨了我們巫族所有人的,整個村落,而我就看著……」
「阿母,」秦銘被李淑得有些疼了,可他不敢彈,只能道:「我只是怕你頭疼。」
「不疼……」
李淑慢慢放開他,目有些渙散:「我不疼……」
「銘兒,」焦急拉住他的手:「你會幫我的,對嗎?」
「對。」秦銘認真看著:「阿母的願,就是我的願。」
「你會為巫族報仇的,對嗎?」李淑眼中全是乞求。
秦銘點頭:「會的,我會為巫族報仇。」
「殺那些人!」李淑激起來,眼中帶了:「殺了柳家的人,殺了那些忠臣,殺了所有姓秦的人!我要這個國家,我要他秦家,數十倍,數百倍,償還我們!」
「好。」秦銘垂下眼眸,平靜道:「阿母放心,我會殺他們。」
「好,好,」李淑點著頭:「銘兒,母親你的,」眼中全是淚,看著秦銘:「哪怕你流著秦家的,我也是你的。」
秦銘沒說話,他看著李淑,眼中閃過了一掙扎,然而卻還是慢慢開口:「母親,我也是您的。」
李淑被這句話安,緒稍稍穩定了一些,這時候,張瑛匆匆忙忙進來,焦急道:「秦書淮知道我們的計劃了,柳書彥也反了!」
聽到這話,李淑面一變,猛地站起來:「他怎麼知道的?你怎麼知道他知道?!」
秦銘沒說話,他走到蠟燭邊上,點燃了蠟燭。
此刻已經夜,方才只有李淑和他兩個人在,一直沒有點蠟燭,便顯得有些昏暗。
忙著說話的兩人也沒察覺他的作,秦銘將指甲中的末挑到蠟燭中。
他很張,手心出了很多汗。
好在說話的兩人心思完全不在他上,張瑛冷著臉道:「秦書淮似乎是鐵了心攻城,帶著人在甬道就和我們打起來了,柳書彥帶人開了城門,衛衍領兵攻城,此刻朝著宮來了。我們如今趕走還來得及……」
「不!」
李淑提高了聲音:「咱們謀劃了多年?走?走什麼走!如今剛好,柳家衛家秦書淮都在,咱們就把他們一併埋在這裡,你帶著世家瓜分了他們的兵權,那幾個家主都是咱們的傀儡,你輔佐了銘兒稱帝,我看他們還能怎樣!」
張瑛沒說話,李淑握住他手:「三十年了,我們沒幾個三十年了!」
張瑛似乎是被這話,他抬起眼來,抿了抿,終於道:「先人把地窖裡的東西都拿出來。」
說著,張瑛便打算走出去,然而一,他便察覺不對,猛地扭過頭去,看向站在燭火邊上的秦銘,怒喝出聲:「你做了什麼?!」
秦銘被嚇得退了一步,李淑也反應過來,睜大了眼:「你……」
話沒說完,兩人便覺腹間翻天覆地的疼起來。
張瑛焦急朝著秦銘走去,秦銘猛地反應過來,他更快一步,朝著張瑛狠狠撲了過去,從袖中拔出匕首,就刺了張瑛口。
裡面的聲音驚了外面,然而此刻周邊所有人都已經被董尤調遠,他站在門前,面不,彷彿什麼都沒聽到一般。
秦銘的刀刺張瑛口,一刀又一刀,彷彿在發洩著什麼。
李淑冷靜看著,目落在秦銘上,毒又兇狠。
小口小口嘔著鮮,等秦銘確認張瑛死了,他緩緩回頭,看向死死盯著他的李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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