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說話，擡眼，魏郯看著我。

“這袍子太窄麼？”我看他的肩膀和膛將袍子撐得沒有一皺褶，心裡又想起晨起時的景。

“不窄，”魏郯道，“正好。”

我“嗯”一聲，去取革帶。

“吳璋病逝了，傳位其弟吳琨。”

我愣了愣，擡頭，魏郯注視著我：“季淵與吳琨相善，吳琨繼位之後，封他做了中護軍。”

這話來得太突然，我幾近茫然地點點頭，將革帶環在他的腰上。

他又道：“我只知道這些。夫人若有話想問，可直言。”

我擡頭看他，很詫異。他說得沒錯，早膳時我問他何時去雍都，的確是想借機問裴潛。可我馬上意識到讓魏郯說裴潛的事會很尷尬，便打算自己私下探聽算了。所以，魏郯說要逗留幾日的時候，我也沒有再說下去。

可我忘了魏郯是個全長滿心眼的人，他察覺到，卻毫無顧忌地在我面前挑開。

這算是坦白，還是試探？

我心底一火氣升起，冷冷到：“夫君怎知妾有話無話？”

魏郯一怔，看著我，黑眸沉凝。

周遭瞬間安靜，我移開目，低頭將他的革帶扣好。

“我走了。”魏郯把刀佩在腰上，淡淡道。說罷，朝門外走去。

我心思一，忙追上去：“夫君！”

魏郯回頭。

我看著他，惱怒歸惱怒，可我並不想跟他搞僵。

“你……”我想說多謝，可到了邊，改了，“早些回來。”說罷，一禮。

“嗯。”魏郯應一聲，不辨緒。

我並非用於反省的人，可當魏郯派人回來告知，說直接去周康家中赴宴的時候，我有些後悔。

我不能不猜測，魏郯果真是惹惱了麼？

心裡一個聲音道，他惱又如何，誰讓他那話來試探？

可另一個聲音卻道，或許他真是委屈了？

什麼委屈不委屈，又不是孩子。我有些煩，晚膳吃了兩口，就心不在焉地把箸放下。

我走出庭院，落日掛在天邊，雲彩紫灰，雜不明。晚風陣陣，地上秋草抖，怎麼看都有些蕭瑟的意味。

“夫人怎在此？”一個聲音從後傳來，我回頭，卻是許姬。

微笑著走過來，向我一禮：“聞得大公子不在，妾無事，便想問夫人，今夜還織布麼？”

我這纔想起來我是有事可做的。

“織。”我微笑，一口應承，“當然要織。”

夜裡的庭院很安靜，除了織機的“吱吱”聲，就是窗外的夜鶯囀囀。

“夫人這織法不對，容易起結。”我正做著活，許姬在一旁指點道，“妾來給夫人師範。”

我答應，讓出位來，看許姬接過我的梭子，在經緯間稔地穿。

看著看著，我不又擡頭向門外。月亮已經快到中天了，宴飲還沒完麼？

“夫人在等大公子？”

我回神，許姬停了下來，看著我。

我訕訕，莞爾：“姬怎知？”

“妾怎會不知？”許姬聲音輕，道，“妾從前也這樣，總往門外。”

“哦？”我知道是在說魏昭。

許姬笑笑，向門外，似思憶又似意味深長：“可總不到，妾的心思便淡了。”

我覺得話裡有話，正胡思想，忽然，阿元從外面進來：“夫人，大公子回來了。”

“哦？”我的心一鬆，恍然轉暗爲明。

許姬看著阿元，臉上的詫一閃而過。而後，看向我，笑笑：“大公子既已歸來，妾先行告退。”說罷，起向我一禮。

我出了吳夫人的院子，直奔住所。

纔出院門，一名王暉的從人迎面而來。

“夫人，”他一禮，道，“大公子醉了，已經回房。”

我頷首，繼續向前。不料，還沒進自己的院子，我遇到了管事。

“夫人。”他向我一禮，表有些爲難，道，“大公子從宴上帶回了幾位人，他如今醉了，夫人看……”

我愣了一下，順著他的示意看去。只見他後兩丈遠，五個十六七歲的妙齡子立在廊下，皆面容。

許是見管事對我的態度，子們眸相顧，片刻，上前來向我行禮，鶯鶯燕燕的語聲落了一地：“拜見夫人。”

我看著那些子，沒有說話，只覺頭頂被冷水潑下。

“夫人？”管事探詢地看我。

“從前宅中來了新人，安置何？”我問。

管事道：“從前主公在時，吳夫人主事，新來婢子若未分撥，安置在北院廂房；姬妾，則另擇空餘院落。”

原來如此。這些子既然是送來的，又不曾得魏郯吩咐，自然按奴婢置。不過這些子一個個打扮得滴滴，顯然就不是爲了來做奴婢的。管事若將們分去北院，怕得罪了們；按姬妾對待，又怕得罪我。

我原本不快，此時卻心思一轉。

“若有大些的空餘院落，便且安置。”我對管事說，賢良地微笑。

管事應下，令人引諸子下去。

阿元推開房門，一陣淡淡的酒氣迎面而來。

“去取些解酒湯。”我對阿元說。

阿元應一聲，走開。我進門，將門闔上。

室的臥榻上，魏郯仰面躺著，一不，上還穿著外袍。

對著個睡得像死豬的人，我一肚子氣也沒地方發泄。這人是故意的麼？想報復我，讓我有話罵不出來，還是考驗我是否賢惠？

我深深呼吸，讓心平復一些。

我當然賢惠。我偏不氣，我纔不會爲了幾個子擺出爭風之態。我不但不鬧，我還把那些子好吃好喝養著，每日諂地問魏郯，夫君今夜宿在何，妾見西院崔姬可憐無雙，可堪幸……

心裡想著，忽而鬥志滿滿。

就是這樣。我再深深呼吸，拳頭。

可轉過頭，我嚇了一跳。

魏郯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正在榻上盯著我看。

“夫人獨之時，亦有千般神態。”魏郯微笑，目清醒而玩味。

阿元端來解酒湯的時候，看到坐在榻上喝茶的魏郯，愣了一下。

“放在案上。”我說。

阿元應聲，把湯端上前來，退出去關上門。

“夫君喝些解酒湯吧。”我說。他雖是裝醉，酒卻是喝了不的，我仍然能聞到他上的酒氣。

“不必。”魏郯道，手持茶碗，“有夫人的茶足矣。”

這話聽著討好，不過我是沒那麼容易討好的。

我微笑：“周太守家的酒不合夫君心意麼？”

魏郯擡眉看我：“周太守盛，酒一杯接一杯，我若不裝醉，豈能那麼早。”

我將茶添到他碗裡：“既是周太守意，夫君反正不曾真醉，何不留下暢飲？”

魏郯莞爾：“夫人教我早些回來，我豈敢不從。”

我看著他，結舌。

不得不承認這武夫是有些口舌本事的，還會拿我的話來堵我。我亦笑容相對：“如此。夫君既是裝醉，回到家，也該先將周太守送的人安置安置。”

魏郯從容道：“那些人是給夫人的，夫人安置便是。”

“給我？”我訝然。

“你旁本來就缺侍婢，可充充人手。”魏郯道。

敢還是爲了我好。

“謝夫君恤。”我溫聲道。

魏郯飲一口茶，繼續道：“我名下的僕婢全由夫人分撥，若不想留下，夫人亦可轉贈他人。”

“如此，妾知道了。”我微笑。心裡卻道，我豈敢。將那些子轉贈他人當然容易，主母尋個由頭把婢子打死也可以做得名正言順。不過那樣一來，在舅家尤其是魏郯的眼裡，我妒忌的名聲也就坐實了，誰知道將來會如何呢？

魏郯看著我，頗有探究。

“高興了？”過了會，他問。

“高興什麼？”我已經學會面不改。

魏郯道：“我記得在範太守府上，夫人很是不喜。”

我警覺起來。範悅？心裡回憶著，我那時表現得很明顯麼？

“妾不曾不喜，夫君記錯了吧？”我出訝。

“嗯？”魏郯皺皺眉，出一副認真回憶的模樣：“可那日是誰託醉離席，還不等我回去就關門獨自寢？”

我的臉騰時發熱，忙辯道：“妾那時並非不喜……”

“我記得那時有人見到我回去就一臉委屈，”魏郯繼續道，下，“說什麼還要做夫妻。”

我越發窘，瞪他：“誰一臉委屈！”

魏郯沒有回答，卻看著我笑起來，越笑越大聲，肩膀一一。

我真的惱了：“不許笑！”說著從榻上站起來。

可不待我站直，魏郯突然手拉住我，天旋地轉，我被他在榻上。

“放開我！”我用力推他。

“不放。”魏郯抵著我的額頭，雙眸很近，著奇異的清澄亮。

酒氣隨著他的話語，烘熱了我的面龐的脖頸。他的實在很重，手勁也大，我心裡莫名的很慌，又又窘，又掙扎幾下，竟紋不。

“你……你快死我了！”我的口被那重量得不過氣來。

魏郯不爲所：“還躲麼？”

我連忙搖頭。

魏郯這才把移開。

上陡然輕鬆，我側過，大口吸氣。魏郯卻仍然沒有放手，抱著我，膛抵著我的後背。

我不再掙扎。這個武夫，我反正是鬥不過他的。

室中很安靜，我聽到庭院裡夜鶯的聲。

過了會，魏郯突然低低道：“我纔要出門，周太守就將那些子塞了來。我正裝醉，不好當面拒了。”

我沒想到他會突然又說起這個，片刻，道：“嗯。”

魏郯的手臂微微收，呼吸的熱氣灼在耳後，引得我的一陣發麻：“不信？”

“夫君所言，妾豈有不信……”我的話沒有說完，因爲事有些不對。魏郯的手探了我的襟，不安分地遊走。

“阿嫤，”他的聲音低低，不像先前那樣帶著狡黠或戲弄，薰熱中，某種乾般的氣息浮，“你我再續那夜未盡之事，如何？”

我的心跳踩空了一下。

魏郯沒有等我回答，頸後傳來他的吻咬，手扯鬆了我的帶。我的心狂蹦著，正當他要翻再度下，我突然抓住他探底的手，掙開他的懷抱，坐起來。

魏郯詫異地看著我，黑眸中仍閃著殘餘的熾熱。

“夫君……”我幾乎不敢跟他對視，臊滿面，嚨卡了一下，“夫君今日回來，還未曾洗浴。”

魏郯注視著我，外袍的領口不知何時鬆了，結微微滾。

“我洗了就可再續麼？”他忽而笑笑。

我咬咬脣，只覺他的目像著了火似的，把我的臉燙得快了。

“嗯。”我說。

魏郯二話不說地起，未等我擡頭，已經風一般地消失在門外。

屋子裡還剩我一人，我坐在榻上，一邊著口一邊發呆。

心還在咚咚地跳，像在打鼓。

洗浴？我想到自己剛纔說的理由就覺得可笑。

我承認這事做得很沒出息。當初在雍都，明明存心引什麼的都做過了，可是剛纔居然怯場了。

沒準備好麼？也許是，我先前進門的時候還憋了一肚子火。

你們是夫妻呢，你不願意，別院還有五位妙齡子會說正好。心底一個聲音道。

沒錯！

我站起來，深吸口氣，走去室。可當我看到那張足夠三四個人並排躺的大榻，剛鼓起的勇氣又有些萎靡。

聽說，真的會很疼。

我捂住臉，開始沒出息地思考著現在逃去三姨母或舅母家還來不來得及……

我到底還是冷靜的，魏郯進來的時候，我已經去外，鬆開頭髮，穿著底襯的絹絹坐在榻上。

魏郯看著我，驚訝之餘，臉上出笑意。

我被他盯得臉紅不已，正要起來。

“別。”魏郯按住我的肩膀。他站在我面前，高大的擋住了燭。

他的目注視著我的臉，手指來，將我頰邊的頭髮輕輕撥開，繞在耳後。

“你我婚那夜，你也這樣看我。”他說，聲音低而緩，似在回憶，脣邊彎著笑影。

婚那夜是如何形，我早就忘了。我沒說話，只覺得周圍都是靜靜的，只有我的心跳聲音清晰，咚、咚、咚……

魏郯拉過我的手，指尖被握在厚實溫暖的手掌之中。

“這麼涼，”他眉梢一揚，“怕？”

誰怕了。我張口想頂回去，可對上他眼睛，卻忽然說不出來。那種覺又來了，像被野盯著的獵那樣的危險，可我卻一點也不想逃開，看著他朝我俯下來，抱住我。

“別怕。”他低低道

沐浴後皮的味道，陌生但乾淨。

他吻我，從耳垂，到臉頰，再到脣。

我想閉起眼睛，可我做不到。

在從前，我和裴潛也做過許多親的事。周遭無人的時候，他抱過我，也吻過我。畢竟是在家裡來的，要時刻提防著有人出現，於是他和我都很害。他的吻又輕又緩，像在品味；也有的時候，他會急切一些，咬我的脣，手探進我的服裡，我還能覺到他的反應……那些事最後都以兩個人紅著臉收場，他說我是，我說他是男。

而後來的丈夫韓廣，他的親吻則還是小孩子的模樣，一啵一個響，全然不似調。

魏郯的吻跟他們都不一樣。他有點霸道，當他在我的脣齒間糾纏的時候，我能覺到他強烈的。

他把我放在榻上，解開我腰上的繫帶，又把我的衽鬆開。當口敞在燭下，我的因爲突如其來的夜涼而起了一層微麻。

他掉服，手撐在我的肩膀臉側，在上方看著我。燭影搖著瑰紅的，他的眼神灼灼，漲滿了/。

我不自覺地嚥了一下嚨，忽然想起了那時在若嬋的別所裡看到的東西。我出手，覆在魏郯的膛上手遊弋片刻，緩緩下。

不得不說，魏郯的的很好，堅韌而細膩。結實的腰腹往下，的線條沒在兩人相的影裡。

“好看麼？”魏郯的脣角彎著，手穿過我的頭髮。他的結和膛隨著呼吸起伏，竟然很是人。

我沒他臉皮厚，也不了他的目肆無忌憚地打量，紅著臉說：“夫君……滅燈吧。”

“爲何？”魏郯一臉不解。

我嗔怒地瞪他。

魏郯低笑，起一口吹滅了旁邊的燈盞。

夜籠下，魏郯再度抱住我，把我在榻上。他的吻比剛纔更激烈，從脣到脖子再到前。

黑暗中，我看得不清楚，可各種覺卻更加明顯。他的手很熱，手掌上的厚繭探在我的間，/下那地頂著，不舒服，心卻被擾得紛。

當他的脣舌流連在我的敏之，淌過奇異的麻。我抓著他的手臂，覺得難耐，過了會，忍不住笑出聲來。

“嗯……別，你別咬那裡……”我一邊扭開，還用手去推他的臉，“……你……嘻嘻……哈哈哈哈！”

魏郯終於被我攪得擡起頭來。

“不許笑。”他的著我，聲音帶著氣惱。

我閉上，卻本收不住，悶笑著，得臉頰發酸。

魏郯深吸一口氣，有些無奈：“不喜歡我這樣？”

我支吾道：“不是……嗯，……”

魏郯沉默片刻，啞聲道：“那我往下了。”

我愣了一下，正想著什麼“往下”，魏郯卻已經將我的一隻擡起。

瞬間，就像被鈍直直，劇痛水一樣席捲而來。

“啊！”我渾繃，大出聲。

魏郯停住，聲音帶著疑：“疼？”

我難得要命，又窘又急地推他：“你……夫君出去……”

魏郯卻低笑：“我慢些，嗯？”

“慢些我也不要！”我忙說，掙扎地要起來。可是魏郯的力氣很大，將我的手臂捉住，在頭頂。

“啊……”痛楚再起，我又起來，可才一半，“嗚嗚嗚……”我的聲音被他堵在了脣下。

鈍痛一下一下，彷彿要把我的磨碎。

腦海中只剩下我罵他的話，武夫，鬼，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