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德音在下午的時候,來到了姜家。
姜家正是一片混的時候,蕭德音這個時候突然前來,令人詫異。蕭德音只說自己得了姜瑤的消息,心中擔憂,特意來看姜瑤的。姜家人想著蕭德音也是姜瑤的琴藝先生,有師生之誼,過來關心關心也是應當的。因此對於蕭德音的前來,姜家人還十分激。
蕭德音去見過姜瑤一面,很快就出來了,出來的時候神亦是十分沉痛。又提出去看看姜梨,姜梨也曾是蕭德音的學生,衆人沒有懷疑。
姜梨正在屋裡作畫,聽到蕭德音前來,擱下紙筆,走到外頭,就見蕭德音正在門口,有些焦急的朝裡張。
姜梨讓白雪請進來。
蕭德音進了門,一見到姜梨,就迫不及待的上前道:“小梨,今日我聽到了瑤的事,立刻就登門來探瑤,瑤變了這個樣子,我很痛心。”
姜梨道:“多謝先生掛懷,三妹變這樣,我也很痛心。”
“永寧公主實在太可恨了。”蕭德音悚然道:“這等手段竟然用在一個姑娘家上,令人髮指。”說這番話的時候,卻是難得的流出真實。蕭德音只要想到要是自己也險些落在永寧公主手上就是一陣後怕,要是也變姜瑤那副模樣,只怕是生不如死。
因此,匆匆的趕來這裡,就是問了詢問姜梨一件事。道:“小梨,芳菲的生父薛先生突然狀告永寧公主和沈玉容謀害芳菲……是怎麼一回事?”
姜梨訝然的看著:“是怎麼一回事,先生不是最清楚不過的了?先生不是早說薛姑娘是被沈玉容和永寧公主合謀害死的,怎生現在還來問?”
蕭德音尷尬的回答:“我自然知道其中,我只是奇怪……爲何狀告的人是薛先生,而不是小梨你?”
姜梨更加奇怪的看著:“薛姑娘是薛縣丞的兒,眼下除了薛姑娘,還有薛公子,兩條人命,自然是要作爲父親的薛縣丞爲自己兒聲討。我到底是個外人。”
這話說得也是,當初桐鄉案發生的時候,是因爲薛懷遠就是被陷害的人,而且當時的薛懷遠神志不清,只能姜梨出頭坐主。如今薛懷遠已經恢復了神智,洗清了自己的冤屈,爲兒找出真相這件事,自然應當落在這個真正的薛家人上。
蕭德音也曉得姜梨說的有道理,但還是覺得不妥。
姜梨問:“我記得蕭先生曾經說過,若是有朝一日我想爲薛姑娘洗清冤屈,蕭先生是會出來作證的。”
“……是。”蕭德音答道。
“那現在蕭先生是可以出來作證的了。”姜梨微微一笑。
蕭德音蹙眉:“可是如今狀告之人是薛縣丞,薛縣丞雖然是芳菲的生父,但他在燕京城勢力單薄,由他出面,很容易被人打。永寧公主雖然被貶爲庶民,可劉太妃和王還在,勢必要想辦法救出來的。”
姜梨看著笑。
“小梨,你笑什麼?”蕭德音有些不安道。每次面對這個學生的時候,總有一種不自在的覺。並非是因爲對方是首輔家的千金,從前面對姜瑤的時候,蕭德音也不至於如此。雖然這位姜二小姐溫順又和氣,沒有一點千金小姐的架子,但面對的時候,人卻很容易張起來。
蕭德音也說不出這是爲什麼。
“我只是想到一件事,”姜梨道:“蕭先生不會是怕連累自己,纔不敢出面吧?”
“怎麼會?”蕭德音嚇了一跳,有種心中被人窺伺的覺,立刻否認,“我只是在爲薛縣丞擔心,既然要爲芳菲和芳菲的弟弟平反,最好是一舉功,否則不的話,還會招來報復。”
“原來如此,先生是爲了薛縣丞著想,我還以爲先生是覺得由薛縣丞出面不夠穩妥,纔不肯作證的。”姜梨開玩笑的道。
這個玩笑一點兒也不好笑,反倒讓蕭德音的掌心滲出細汗。道:“怎麼會呢?”
“好吧,我也不瞞先生說,雖然此事不是我出面,跟首輔府也沒什麼關係,但這件案子,幾乎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了。”
蕭德音眼睛一亮,詢問道:“爲何?”
“人證證,鐵證如山,永寧公主和沈玉容之間,這回可別想逃開。而且薛家的案子雖然和我們姜家沒有關係,但我三妹,的確是被永寧公主囚到私牢裡的,我父親必然不會輕易罷休。是這一點,我們姜家,也不會讓永寧公主得了別的機會逃開。”看向蕭德音,微笑道:“不過有先生的證詞當然更好,雖然薛縣丞手中也有證據,但關於沈玉容和永寧公主是如何下手謀害薛芳菲的,卻還差一點。如果先生能站出來,我能拿姜家的名義擔保,永寧公主和沈玉容,只會在這一次三司會審中,殺人償命。”
最後四個字,說的蕭德音心不已。向來認爲斬草該除,就如隔了這麼久之後,永寧公主著急的想要人除去的命一般。對於自己可能遭到的威脅,蕭德音也恨不得能早些除去。如果這一次能讓沈玉容和永寧公主都丟掉命,那麼關於薛芳菲的一切,都真正的過去了。
不管薛芳菲的冤屈能不能洗清,人死不能復生,都不會再復活。當年的事,也不會有人知道。
“先生大可以放心的出面,我們姜家會保護先生不被傷害,也無人敢傷害先生。此事過後,只怕燕京城的所有人都會稱讚先生大義,時隔這麼多年,還惦念著好友,記掛著爲好友洗清冤屈,是真正的品高潔之人。”
蕭德音的心裡,深以爲然。姜梨爲描繪的畫面,將在這件事中不堪的一面全部抹去了,只剩下了好。便想,罷了,就算是爲了薛芳菲做的最後一件事。雖然當年是下手害了薛芳菲,但如今若是能在幫薛芳菲平反一事上做出點犧牲,就算是幫了薛芳菲。
恩怨兩清,也不必再揹負良心的枷鎖。
“好。”蕭德音看向姜梨:“我出面作證,可是應當怎麼做呢?”
“這就很簡單了。”姜梨像是早就知道會這麼回答,笑道:“三司會審的那一日,先生只要出面做爲人證,把知道的真相說出來就是了。”對蕭德音行了一禮,“學生代那位薛姑娘,謝過先生的大恩大德。”
“不敢當。”蕭德音連忙側避過,“芳菲是我的好友,我理應這麼做。”
姜梨淡淡一笑。
會好好“謝謝”蕭德音的。
……
三司會審的那一日,燕京城幾乎是萬人空巷。
百姓們早就對這樁案子的真相關注有加,刑部公堂外面的街道,幾乎都被人堵滿了。兵不斷地驅逐百姓,有些百姓索爬到自家房頂上相,遠遠地看一眼公堂到底是何景。
刑部尚書何欽,大理寺丞魏明嚴,都察院使侯巖三人皆是奉洪孝帝親命,徹查此案。又由於此案涉及到了燕京城的京兆尹,更是不敢怠慢。然而三人都清楚,就目前薛懷遠奉上的證據和新查到的罪證來說,永寧公主和沈玉容的罪名,幾乎可以說是板上釘釘了。
三司會審中,姜元柏也特意求了洪孝帝,在側旁觀。他爲姜瑤的父親,姜瑤卻被當朝公主私自囚傷害,其父之心可以諒解,洪孝帝準了。
永寧公主和沈玉容被帶上公堂的時候,二者皆是十分狼狽。
永寧公主怒道:“你們在幹什麼,還不快把本宮放開?”
這些日子,被迫在牢裡呆了許多日,不過有王的接濟,牢裡倒也不至於過的太差。吃的穿的還過得去,因此永寧公主便也生出了一種覺,一切都是暫時的。只要王還是王,的母妃還是劉太妃,他們就會想辦法保住自己。而等永寧公主翻之時,這些害過的人,一個人都沒有好下場。
可是今日這些人,卻毫臉面也不肯給。何欽一口一個“罪婦”,氣的永寧公主七竅生煙。而一旦喧譁大聲,甚至還有人來掌的。
永寧公主大怒,可是這公堂之上,竟連一個認識的人也沒有。而三司會審的氣氛,突然也讓意識到了有些事變得不一樣,更是看到了坐在一邊的姜元柏,盯著自己的目,像是恨不得將自己上割上兩刀,滿滿都是仇恨。
在獄中已經得知,自己的私牢被人發現,想來姜瑤也被人發現了。對姜瑤的折磨,倒也不小。一來是因爲當初就沒想讓姜瑤還有一條生路,二來是姜瑤恰好撞見了心不好的那段日子,所以永寧公主讓人挖了的眼珠子。沒料到姜瑤有朝一日還會回到姜家,永寧公主心裡清楚,姜元柏這是給姜瑤報仇來了。
永寧公主終究是到了一害怕。
薛懷遠的訴狀被人拿在手上,一字一句的讀起,滿滿都是淚。沈玉容的目,卻落到了一旁,薛懷遠上。
薛懷遠作爲狀告他們的人,公堂之上,靜靜的盯著他。聽著訴狀上薛芳菲的淚過去,薛懷遠也未曾失,他看著沈玉容,卻讓沈玉容倏而到難以抑的疼痛,他想到了當年薛芳菲出嫁的日子。
那時候桐鄉的百姓們都曉得了這件事,紛紛來送行,也送來了許多賀禮。並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一匹花布,一籃蛋、一牀棉被甚至是其他。薛懷遠站在其中,對他道:“阿貍就給你了。”
他對這個岳丈人,是十分佩服的,他也曉得這位丈人,是位有才華之人。雖然遠在桐鄉做一個縣丞,但只要他原因,就是在燕京城裡,也會做出一番事業。只有這樣的父親,纔會教出那般聰慧勇的兒。
薛懷遠也很喜歡他,除了覺得他們家住燕京離得太遠以外,對他讚不絕口。那時候他們彼此都認爲,這是一樁絕佳的婚事,薛芳菲是找對了良人,這一生,都將這麼琴瑟和鳴,恩白頭的過下去。
誰知道後來……
永寧公主折磨薛懷遠的時候,沈玉容沒有過問。他曉得就算自己阻攔,也未必阻攔的了。他越是阻攔,永寧公主就會越妒忌,就算表面上放過了薛懷遠,私下裡一定會用更加可怕的手段折磨。
所以沈玉容佯作不知。
但他也不知道,這是不是他爲自己找的藉口。因爲沈玉容也明白,一旦薛懷遠得知了燕京城薛芳菲上發生的事,一定會不遠千里來到燕京城爲自己的兒之死尋找真相。而已薛懷遠的本事,未必查不出來。
也許是他想要自己心安吧,也許他和永寧公主是一樣的人,之所以對薛家後來發生的一切不聞不問,假意沒聽到,無非是因爲他也覺得,斬草要除。
而他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
薛懷遠被姜家的二小姐所救,重見天日,恢復神智,而他恢復神智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爲薛家姐弟的死找出真兇。這像是一個報應,像是可怕的詛咒,彷彿薛芳菲的在天有靈也知道似的。
如果還活著,一定站在這裡,冷眼瞧著狼狽的自己。沈玉容想。
薛懷遠的臉上,是十足的平靜。他就像是另一個薛芳菲,明白了一切,想通了一切的薛芳菲。他撅棄了自己應有的喜怒哀樂,只用平靜的語氣訴說真相,默默地爲兒做能做的事。
海棠作爲人證,也出現了。
乍見到海棠的第一眼,永寧公主愣了一下,尖一聲道:“你怎麼還活著?”
“沒想到吧?永寧公主,”海棠的面上不再有害怕和忌憚,取而代之的,是和薛家人一樣的從容漠然,道:“當年你的人爲了藏真相,殺害了所有姑娘邊的人滅口。我與杜鵑逃了出來,九死一生,最後杜鵑死了,我甚至沒敢爲收,茍延殘,活到現在,就是爲了今日。”昂頭,“將你和這狼心狗肺的王八蛋做坐下的惡,昭告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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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萬字更新,因爲要考慮書城推薦,分章比之前要短一點,大家最好不要跳章哈,跳了後可能會看不懂後面,而且萬一把裡面的糖跳了咋辦(這十萬字裡的糖覺得還是蠻集蠻甜的嘞),然後今天過後以後的分章還是和原來一樣,七千字一更哈~
希你們看的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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